小志的話讓人內心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懼感。
“吃，肉...”好人眼中有種異樣的火苗在跳動。
“對，吃肉，吃的是我們彼此的肉！”小志說着，張開嘴咬在了好人的喉嚨上。
慘叫都發不出來，好人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乾了，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幾個人頓時撲了上去。
“哥！你們瘋了？那是郝哥啊！”裡面吊着的那個男孩嘶聲裂肺道。
小志扭過頭，滿嘴都是好人的鮮血。
“我們沒瘋！如果不是他，我們也不會學會感恩，不學會感恩，我們又怎麼會拼死救他，更不會因爲這些被厲家抓到。小雯和小林就不會死，大家就不會受這些委屈。現在，我們都已經不是人了他纔來，有什麼用？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大家一起死，到時候也算朋友一場！”
好人一直都在聽着，原本打算反抗的身體逐漸繃直了。
是啊，小志說的，如果不是自己，或許他們就算窮，也能好好的活着！
都是因爲自己，厲家找到了他們。各種折磨和待遇都是自己帶過來的。如果真的要死，自己纔是最該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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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放鬆，小志也似乎感覺到了好人的反應。咧嘴一笑，他撕咬的更開心了！
就在這時，走廊裡響起了呼喚的聲音。好人的情緒明顯有了變化，小志擡頭看了看門口，慢慢的退到了角落裡。他剛退進去，馬龍就走了過來。
看着場中的狀況，馬龍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無力感。
並不是因爲好人的情況危險，實際上，好人的脖子已經被咬斷，鮮血已經流淌了滿地都是，要想拯救雖說希望渺茫，但是還是有機會的。可馬龍並不想救他，從開始到現在，他已經不止一次讓馬龍失望。
來這裡路上，餘超已經把高架橋上的一切都說了一遍，好人的莽撞和餘超的怯戰都是馬龍沒想到的。但是餘超後面崛起了，總算沒有耽誤事。可好人不一樣，他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一個團隊，如果成員做什麼都看心情來，那可以。但是前提是，你要有本事把事情完美的搞定。不要拖累其他人員，這纔是最基本的。也許你一個衝動，葬送的是整個團隊的性命。這樣的隊員首先就不及格。
其次，馬龍也說過了，好人終究不是小丑，他的目標不一樣。
他始終不願意讓自己的心走的更遠。他父母的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他也知道當初他父母的離開到底是爲了什麼。可他卻不願意相信，不願意面對事實。
也是，馬龍的確是看中了他的執着，但是沒想到他執着的，只有二十一區這個地方。
換句話說，好人就算戴上面具，也不會像他們一樣。他太沖動了，太容易讓自己陷入被動了。
他和阿浩還不一樣，阿浩是被動的，有時候陷入瘋狂都是外來因素引起的。可好人，往往都是自己讓自己瘋掉的。
再看好人的眼神，死灰色已經從心底反映了出來。就算救回去，他自己內心也不會好起來，終究還是要死掉的。
種種原因，馬龍決定了，不打算在救他了。就算這次救了他，或許明天，或許後天，他還是要自己找藉口尋死的。
“你們，是來找郝哥的吧？”
虛弱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馬龍看了看那個被綁在牆上的孩子，輕輕點了點頭。
“看的出來，你們是幫助他的。可現在似乎已經沒必要了，不是嗎？”那個孩子一直在看着好人。
馬龍再次點了點頭，餘超卻急得不行，上前就想拉開趴在好人身上的人影。
阿浩從後面伸手拉住了他，指了指好人的眼睛，阿浩道：“沒必要了，他自己已經沒有求生的慾望了。如果他想活下來，憑這些傢伙，還是很難留住他的！”
角落裡的人影嘆息了一聲，“沒錯，郝哥已經放棄了，或許從我們告訴他父母消息的那一刻，他都已經打算放棄了。”
馬龍擡頭，不知道那個孩子說的什麼意思。
“哼，你們不會真的以爲郝哥這麼執着的救我們就是因爲我們救過他吧？其實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從外地來的。幾年前，好像是八年前吧，我們見到了兩個瀕死的中年人。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照顧着我們。而郝哥的事，也是那時候那兩夫妻告訴我們的。三個月後，他們倆就一起離世了，郝哥的母親是病死的，而郝叔叔是自殺的。”
內心猛地一顫，誰也沒想到，好人的父母在離開二十一區之後又活了幾年才離世。好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說不定有多後悔，如果自己早點知道，或許還可以找到父母，再過幾年幸福日子，可自己就這樣白白錯過了，這纔是最痛苦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馬龍能夠體會好人當時的心情，苦心等了十幾年，最後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但是...”
“但是郝哥還是在找，對吧？”男孩似乎知道馬龍的疑惑，“他在騙自己，從那一天開始，他就在不停地騙自己。騙自己還有夢想，騙自己還有堅持，騙自己還活着！可能從那天開始，郝哥的心就已經死了吧。他和我們在一起，何嘗不是在尋找她父母留在我們身上的印子？”
馬龍徹底明白了，自己想過很多，就算有那麼多牽強的理由，也都不能算他認爲好人不合格的主要原因。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爲什麼自己會那樣想了。
好人活的太假，活的太累。就算給他戴上面具，他也不會隨心所欲的釋放自己。
小丑，太真實也太單純。或者說，小丑其實就是放大的喜怒哀樂，更是側面的人生。
好人是遊俠，但是絕對成不了小丑！
“老大，別猶豫了，好人他不能不救啊！”餘超道。
馬龍搖了搖頭，“算了，這或許就是他自己的選擇吧！”餘超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好人眼裡的欣慰後，他所有的話又咽了回去。
“能幫個忙嗎？”那男孩又開口了，馬龍看着他，他的眼神中露出解脫和感激。
點了點頭，馬龍轉身離開了。
餘超不明所以，但看着慢慢閉上眼的好人，他最終跺了跺腳，氣憤的離開了。
阿浩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最裡面的角落裡，那裡有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想了想，阿浩也沒說什麼，轉身跟着出去了。
腳步聲漸遠，角落裡抱着女同伴的小志擡起了頭。
“他們，走了？不救我們了嗎？”
“呵，有什麼好救的。你現在也可以自己爬出去啊！”男孩看了看小志，眼中逐漸露出神采。
小志伸手當腳，按在地上幾下就來到那男孩身邊。
“你剛剛跟他們說的什麼意思？幫什麼忙？”
男孩冷笑，看着小志的眼神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馬龍他們走出了黑洞洞的大門，扭頭，旁邊就是厲傢俬人的儲油點。
走過去，馬龍強行扯開油管，直接拖到了大門口。
“老大，你這是？”
馬龍沒有開口，把管子扔進大門，然後汽油騰騰騰的灌了進去。
“不行，老大，好人還在裡面呢！”餘超急了，馬龍這是想燒死他們啊！
阿浩伸手攔住了餘超，“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們的身體都已經是改造人了，就算救出來，也活不了多久的。裡面說的都很明白了，好人是自己想死，而且已經拒絕了我們的好意，阿龍這樣做是爲了幫助他們！”
餘超一把推開阿浩，“少在這兒放屁，你什麼時候看到好人拒絕你了？你以爲別人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今天做什麼都可以，但是這樣燒死他們，我不同意！”
阿浩再次擋了上來，馬龍已經拉過來兩條管子了。
“他如果希望我們救他就會開口，從頭到尾他沒有說過什麼。而那個孩子的話他居然笑了，你還不明白嗎？”
餘超更加激動，伸手拉住阿浩的衣領就扯到了一邊。
“放屁，都是放屁！老大，不能這樣做，好人是我們的夥伴啊！”
馬龍愣住了，他能理解餘超的激動。失去過一次夥伴的他比誰都能體諒餘超的心情。可這情況不同，他這樣做，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在幫助好人。是在幫他，幫他們解脫！
“塵歸塵，土歸土。也許好人在內心深處不止一次的想找死。又或許，他對我們的態度也是因爲我們救了他。我們活着，是因爲我們還有很多事沒結束。而他，早已經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信念，期盼，他什麼都沒有了。在他心裡，我們可能是他最後的朋友。可在我們這裡，他還是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死亡對我們來說是結束，但是對他來說，是另一種新生。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也深有體會，可這個，不代表我們做的不對。好人已經開始死亡了，這最後一把火，是我們幫他走向終點的助力！”
餘超呆住了，馬龍的話他聽得懂。結合事實，這或許真的不算是壞事。
伸手在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馬龍平常喜歡點菸，但是很少真正的抽。
最裡面的房間中，小志把那個男孩放了下來按在地上，眼神中露出猙獰的神色。
“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男孩臉色漲紅，看着小志突然笑了。
“哈哈，變了，都變了！感情啊，真的是人類最不可思議的東西。因爲愛，我們成爲了一家人。也是因爲愛，我們救了郝哥。最後，愛卻成了癡，癡又成了恨，恨最終毀了我們，成了我們死亡的開始！”
小志冷笑，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男孩也不抵抗，任由小志發力。眼睛極力的朝門口看去，直到看到那股氣勢洶洶的火光，他的嘴角終於露出瞭解脫般的笑容。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