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有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問這個幹嘛?”
安那努趴在牀上晃着自己的一對白淨的腳,看着西杜麗問道。
他沒穿過鞋子,從來都是赤着腳走路,但是他的腳上從來都沒沾上髒污。
“西杜麗,我們是雙生的。”恩奇都輕輕地搖了搖頭。
雙生,意思就是隻有兄弟兩個。
“不過,在很久之前我們倒是有過兄弟姐妹就是了,你可能也見過。”安那努想了想,“庫爾加盧和加拉圖盧,我記得他們跟在尹什塔爾身邊了來着。”
“唉?他們,他們是你們的兄弟姐妹嗎?”西杜麗有點驚訝的樣子。
這兩個人她自然是認識的,正如安那努說的那樣,他們現在在尹什塔爾的神殿之中工作着。
“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用深淵之中的紅泥捏造出來的。”恩奇都解釋道。
“這樣嗎......”西杜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長見識了。
“不過啊,西杜麗,你問這個幹嘛。”安那努把腦袋伸了過來,有些好奇。
“杉樹林那邊傳來了消息,據說是有些異常的樣子。”西杜麗回過身來,擡起頭對着安那努說到,“目前的報告是魔獸的數量普遍增多了。”
“魔獸嗎。”安那努晃腿的動作停了一瞬。
“有說是什麼魔獸嗎?”恩奇都坐直了身子。
魔獸這東西,說是小事也確實不大,但說是大事也又一點不小。
主要是這個種羣之內的東西,上限與下限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弱一點的,普通人說不定都有機會能打贏,但是強的......
提亞馬特親自誕下的那些魔獸,恐怕是七大主神來了,都討不到太多的好處吧。
不過安那努和恩奇都覺得,那些東西應該也不會出現在杉樹林這麼個小地方就是了。
“暫時只發現了烏力迪姆等常見的魔獸,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西杜麗如實說到。
“那還好。”安那努知道烏力迪姆是什麼東西,便隨意擺了擺手。
“如果你還是有些擔心的話,我們可以去看看。”恩奇都面色平靜。
“......再觀察一下吧。”
西杜麗想了想,僅僅因爲獵人們捕風捉影的傳聞就要拜託安那努和恩奇都,確實有點小題大做了,要知道,這兩位可並不能算是烏魯克王的臣子。
他們在性質上更像是吉爾加美什的客人,只不過這客人隨時都有可能把這裡的主人揍一頓。
但西杜麗也沒有察覺到,安那努和恩奇都在和她交談的時候,語氣中並沒有帶着拒絕的意思。
這意味着什麼呢......
......
恩奇都對工藝品產生了興趣。
緣由或許就是一開始的那次泥塑吧,讓他產生了些許的好奇心理。
而安那努,現在正趴在城牆上看着士兵們的訓練,無奈的搖了搖頭。
倒不是因爲他不想看到士兵們上戰場,而是在他的眼裡,這些士兵的訓練方法太低效了。
或者說這都是些年輕人,除非上戰場,但上戰場......
算了,戰爭的爆發,也不是自己所期望的就是了,這兩個問題得分開算。
他們真的像是他們說的一樣,沒有再去對吉爾加美什王多說什麼,而是和之前一樣,在這個城市之中繼續的觀察着人類,同時尋找着自己想要的工作。
但大概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了。
吉爾加美什王的資產養兩個閒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他現在也沒工夫去想那麼多。
他還沉浸在前兩天安那努和恩奇都的話帶給他的思考之中。
他雖然殘暴,雖然血腥,但他至少是知道的,自己做出的所有決定,幾乎都是從“自己”這個出發點去思考,去想的。
但......
安那努還沒有獲得知性,帶着天災襲來的時候。
他爲什麼會擋在烏魯克的身前。
泥人們沒有問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沒有覺得奇怪,但當他真的根據泥人們的話,去思考和回憶的時候,就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他當時的想法是什麼來着?
自己是這裡的王?烏魯克是自己的資產?因爲這是自己的資產所以絕對不能受到毀壞?
他不記得自己是一個惜財的王。
烏魯克不能受到威脅......大概是這樣的想法吧。
吉爾加美什坐在王座上吐了口氣,自顧自的站了起來,向着自己的居所走去。
王座之下還在彙報着情況的臣子們面面相覷,但也沒說什麼。
這位王只處理一些要緊的事情,甚至在最猖狂的時候連要緊的事情都不做處理。
如果不是城市裡面還有個神,這個城池被這麼個王統治着早就完蛋了。
不過還好,或許是越來越成熟的原因,吉爾加美什已經很少出現那種不理朝政的情況了,不過偶爾再發生一次,臣子們也不意外就是了。
吉爾加美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門口揉了揉自己飼養的獅子的腦袋,回到房間裡躺在了寬大的牀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他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即便是臉上總是帶着微笑,還不是那麼暴虐的時期的少年時期也是一樣。
至少,這是他頭一次思考自己和這座城邦之間的關係。
但看得出來他並不喜歡思考,想着想着就快躺在牀上睡着了。
“王。”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一道溫和的女聲把他喚醒了。
“嗯?”睡意散去,吉爾加美什有些惱怒的看向了門口。
卻發現是那個穿着綠色衣服的少女,抱着泥板站在自己的門口,躬着身子。
“......西杜麗啊,進來吧。”怒氣散去,吉爾加美什點了點頭,嘆息着說到。
倒不是說他喜歡西杜麗,而是和西杜麗相處,他不用感覺對方是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
就算他是王,就算他可以因爲不喜歡而殺死對方,他也會覺得那樣的相處很累。
西杜麗沒有說話,小心翼翼的跨過了獅子,跪坐在了吉爾加美什的面前。
“是安那努和恩奇都的事情。”西杜麗恭敬的說到。
吉爾加美什說過,有關這兩個不省心的傢伙,不論他們幹了什麼都要彙報給他。
畢竟那倆,是這個城市裡唯一能揍他一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