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時代的遠程攻擊手段最普遍的就算是弓箭了,而所謂百步穿楊的射手便是人人稱讚的神射手了。其具體地位,就相當於火器時代的戰場狙擊手。
百步穿楊的距離,換算成公制大約在7、80米左右。而蒙古騎兵所使用的複合弓,配合騎馬射箭通常可以達到150米的有效距離。這在冷兵器時代,完全可以稱得上大殺器了。
當然英格蘭長弓手所使用的長弓射程也可以達到300米左右,這是冷兵器時代之中弓箭射擊所能達到的有效距離極致。不過這個射程是拋物線,必須覆蓋規模才能形成戰場殺傷力。
眼下這些部落聯軍雖然不是正規騎兵部隊,可是草原遊牧民族平時爲民、戰時爲兵也算尋常事情。即便沒有經過專業訓練,他們的騎射有效距離完全可以達到130米左右。
或許不如元朝蒙古騎兵鼎盛時代的職業戰士,但是他們的射擊依舊足以傲視天下。之前突襲大寧城的時候,雖然有守將遭到突然斬殺後陣腳大亂的因素,可突如其來的遠程箭雨也是造成後來衛所守軍整體崩潰的重要原因之一。
蒙古複合弓的殺傷威力很強,而這些從小生長在馬背上的遊牧騎手們更是將騎馬射箭視爲吃飯睡覺般平常事兒。但是在今天,他們還沒來得及射出一箭就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打擊。
蜂擁而出的聯軍騎兵們或熱情洋溢的揮舞着寒光四射的彎刀,或狂野奔放的只是用腿腳控馬而雙手卻在彎弓搭箭準備射擊。
與此同時,各種或長或短的唿哨聲、似狂似顛的笑罵聲、凶神惡煞的吼叫聲、音穿雲霄的吶喊聲……紛紛揚揚的在整個草原上蕩起,肆意外露着聯軍的得意與猖狂。
不過是轉眼之間,高達數千的蒙古騎手已經從四面打開的軍營大門中呼嘯而出,直直奔向數百米之外突然出現的奇怪明軍。
無論任何一個聯軍騎士,此刻也沒有想到這次出擊等待着他們的到底是什麼結果!
近了,2000尺!
更近了,1500尺!
近在眼前了,900尺!
頂多再向前跑500尺左右就可以向這些身穿墨綠色碎布衣服的奇怪明軍身上傾瀉第一波漫天箭雨了!所有聯軍騎士們都在瞬間感到了血涌頭頂,這是極端的興奮狀態!
連日來的無邊殺戮已經將這些長時間處於牧民狀態人們心中的魔鬼完全釋放了出來,他們已經徹徹底底發自肺腑的愛上了那種予取予奪的上帝感覺。
大寧城漢人們的財產他們可以隨意搶走,大寧城內的漢人百姓們他們可以任意殺戮,大寧城中柔弱的漢人女子們他們可以盡情欺凌淫/辱……
就在所有人都認爲又一次以漢人的鮮血來作爲歡呼證明的時刻即將到來時,遠方距離騎兵們至少還有300米距離的奇怪明軍們卻統統停下了腳步。
正在狂笑着衝刺的聯軍騎士們以爲這些身穿雜耍藝人般奇怪墨綠色碎布衣服的明軍們準備掉頭逃跑的時候,卻見他們紛紛舉起了手中始終端着的奇怪鐵竿子。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呀?這隊奇怪的明軍莫不是嚇傻了?舉起手來準備投降呢?
還沒等各種念頭從衆人心中完全升起,萬里無雲的草原上就突然響起了一陣猶如爆炒豌豆般的聲音:“噠噠噠……”
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四面八方的聯軍騎兵們就發現聲音響起的同時,在前面那些奇怪明軍面前突然瀰漫起來了一陣青色的煙霧。
不等衆人想清楚青色煙霧到底是怎麼就突然出現在兩軍陣列之間的時候,無數破風之聲已經迎面撲來。隨即,之前各種各樣的聲音全部消失不見,只留下了無數的慘叫聲。
而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之前無數威風凜凜的聯軍騎士們紛紛落馬。而在落馬途中,他們的額前身邊更是綻放出了無數的鮮血花朵。
不但是聯軍士兵們突遭厄運紛紛落馬,還有不少的駿馬也在瞬間馬失前蹄。有些眼尖的騎士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些倒地的馬匹身上、腿上、頸上、頭上都在突然間鮮血四溢。
下一個瞬間衆人才能看得清楚些,所有突然墜地倒下的士兵或馬匹,身上都不知道爲何就突然出現了很多血淋淋的傷口。原本肌肉井然的位置,現在居然都是血肉模糊!
長生天呀!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兒?那些草原的勇士們究竟怎麼了?爲什麼他們會突然遭受到來源未知的傷害?這些傷害到底從何而來?難道說……
這個時候,所有在場策馬狂奔的蒙古騎士心中都升起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念頭:莫非是剛纔那些身穿墨綠色碎布衣服的奇怪明軍舉起鐵竿子所造成的傷害?
嘶……這麼遠造成這種傷害?這是什麼鐵竿子?就算是明朝的神機營也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厲害法兒吧?難不成……這是……這是漢人的妖法!
一時間,所有依靠慣性還在策馬前進的蒙古騎士心中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害怕不已。
而他們在風馳電掣的策馬狂奔中沒有看清楚,卻不代表後面軍營之中源源不斷被喊殺聲吸引了出來的聯軍士兵們看不清楚。
這些人原本也在吆三喝四的招呼馬匹準備武器,打算隨後下一波衝出去撿點便宜。但就在他們飛身上馬驅陣出營的時候,聽見了一陣極爲響亮的聲音。
就像是雷公電母們在天庭敲擊雷鼓電鑼向人間砸雷雨冰雹般的動靜,驟然之間還真是被嚇了一跳。但是這陣聲音根本沒有停歇,一串串的像爆竹般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目瞪口呆間,就看見那些穿着稀奇古怪的明軍手上端着的奇怪鐵竿子陡然噴出來了一陣子的青煙。只是瞬息之間就看見這些青煙形成了一大片,在所有明軍陣前騰空而起。
還沒等這些愚魯耿直的草原漢子們腦子轉過彎來弄明白怎麼回事兒,就看見了前面策馬狂奔衝出大營去的那些勇敢騎士們像是漢人過年下餃子一樣掉下馬來。
甚至於整個出陣的聯軍騎兵集團就像割麥子般瞬間倒下了一片,而且不論人馬都是應聲便倒,血沫橫飛。甚至在那個瞬間讓營中聯軍們形成了某種錯覺,眼前出現了一陣血雨!
還在聯軍大營中準備翻身上馬的某個騎兵甚至蹬上了一條腿去就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嚇呆了,隨即被慣性前行的駿馬帶到在地,拖在地上很長一段距離,拉的全身都是傷。
以草原遊牧民族從小生長在馬背上的習慣說來,任誰出現這樣的笑話都是畢生中難以洗去的污點,嚴重一點甚至會成爲跟隨他一輩子再也擺脫不了的影子。
不過此時早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兒來笑話他了,所有人都被始終不曾停歇的爆豆般響聲所震懾,神情呆滯的望着前方離營出擊的那些勇敢戰士們。
他們就像一茬又一茬熟透了的韭菜那樣在恐怖的“噠噠噠”聲中迎面落馬,同時身體的各個要害部位都會迸出鮮紅的血液,有人甚至會再突然之間腦袋炸開,白色的腦漿四濺噴射而出,像雨點般灑向周圍的人羣和草原。
於是在八月十七日這個上午,大寧城外的諸部聯軍大營外的草原上,出現了這樣一幕在後來被人稱之爲血色畫卷的場面。
數以千計的聯軍騎兵們在前方陣列稀疏的大明神機營甲字第叄拾叄旅第壹佰陸拾貳兵團對面2、300米的地方紛紛落馬倒地、慘叫哀嚎不已。
在猶如爆豆般清脆而響亮的“噠噠噠”聲中,大明將士面前不斷升起一陣又一陣的青色硝煙。與此同時在他們的對面,數十倍於他們的聯軍騎兵們卻紛紛翻身落馬。
慘叫落馬的時候,這些聯軍騎兵們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來了各式各樣的傷口,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甚至在某個瞬間,形成了一道與對面青色硝煙相對的血色風雨。
那些站立在青煙與血雨背後的殺戮者——奇怪明軍們依舊有條不紊的端着奇怪武器向前方敵人噴灑着來自地獄的邀請函,強制聯軍騎兵們慘叫着收下來。
說起來這段過程或許很長,但其實這是一段並不長的時間。但相對於交戰雙方而言,無論是第一次大規模正式使用神蹟火銃的神機營將士,還是作爲冷兵器時代第一個遭遇熱兵器集中打擊的諸部聯軍騎兵們,都感覺這短短的時間就像是一生般漫長。
神機營將士們雖然深知神蹟火銃的威力極強,也儘量估計了面對敵人時候可以製造何等強度的殺傷效果。可是他們依舊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只剩下機械般的更換彈夾後持續射擊。
殺戮施展者的感覺已然如此,可想而知傷害承受者心頭又會是何等的感覺!
所有聯軍騎兵們既不知道爲何突然或受傷或死亡,又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就會受傷或死亡的生活何時是個盡頭,只看見身邊和前方的戰友們紛紛倒下去慘叫哀嚎渾身冒血。
那種極端無力的脆弱感和無助感幾乎難以用人類語言來形容,心中所因此而滋生出來的無盡恐慌之情很快就粉碎了之前所有的一切自豪和驕傲、勇氣和嗜血!
片刻之前的喜悅和期待在這個瞬間後統統化作了冷汗,順着頭頂和背脊涔涔而下。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夏天,卻只感覺到徹骨的陰寒。
面對未知力量的恐怖襲擊,習慣原始圖騰崇拜的草原牧民們將所有一切都歸於大明漢人們的殘酷妖術!那些身穿奇怪墨綠色碎布衣服的明軍們,在他們眼中全部化身成爲了地獄修羅惡鬼,揮舞着死亡的鐮刀正在收割所有生人的魂魄!
也不知誰是第一個,發了一聲喊後掉頭就向聯軍大營鼠竄而去,再也顧不得親友或鄰朋就倒在自己腳下還在慘叫哀嚎了。
下一個瞬間,所有剛纔衝出大營嚮明軍發起主動進攻僥倖未曾死在第一道ak-47所形成的彈幕死線之前的諸部聯軍殘餘騎兵們,全部都在哭爹喊娘聲中四散奔逃回營。
而諸部聯軍大營當中,所有剛剛出來或之前出來目睹了所有一切的人們,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