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中正,字介石,浙江奉化人。父肇聰,縉紳。母王氏,有賢名。幼入蒙學攻經史,稍長,遊學扶桑,入東京清華學校,結吳興陳氏,漸識民族大義。
歸國,曾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習炮兵,績優,保送東京振武學校士官科,由陳氏介,入同盟會。辛亥,聞武昌變,毅然返國,任滬軍先鋒隊隊長,率隊赴杭,克復錢塘,生擒浙江巡撫,有殊功。
民元后,與吳興陳其美,餘杭黃郛義結金蘭,並追隨總理,歷討袁,護法諸役,以功累進至**統帥,總理龍馭上賓後,受遺命,提軍北伐,克定中原。
戊辰,諸將勸進,繼大寶,都金陵。理政數載,國大治。未幾,東胡,西寇交迫,上不欲蹈前明覆轍,擬安內攘外並舉之策,不意先爲二三逆將所阻,復爲清議所困,謀遂不成。
及至抗戰功成,胡雖退,而寇復至,以八年浴血之疲師,敵以逸待勞之軍,力有不逮。赤寇挾之勢,亮八載雪藏之斧,與國朝疲敝之羸卒戰。一戰於遼東,以赤狄爲援,斬首十萬級,再戰于徐蚌,得南朝內應之助,破王師數十萬,三戰於冀州,守將傅氏,效洪承疇故伎,坐擁雄師數萬,竟倒戈以城降。
加之各疆吏,皆以土通款與敵,國事亦不能問,駕幸南狩。坊間傳竹枝詞《十送藍軍》一首,如南宋中原父老盼六軍故事,後爲紅逆觀民風者得焉,易辭變色。
民元六十四年,憂憤國事,宵衣旰食釀成心疾,急救罔效而逝。是日為中華民族掃墓節,午夜雷雨交作,是即崩逝之時也。
國人震憾哀傷,如喪考妣,殯之日,路祭野哭,夾道頂禮不絕。四月十六日權厝於桃園復興鄉之慈湖,蓋所以待神州之光復也。遺囑“實踐三主義、光復大陸國土、復興民族文化、堅守民主陣容”,爲我炎黃子孫,起敬起信,踐履篤行之圭臬。
“另外說一句,我知道你可能還在惦記着那個人的消息。他出家了,現在每日青燈古佛。也不叫樂逍遙了,如今的法號叫做‘悟悔’。我去見過他,他變了很多,好像也忘了很多。即便是我把你們的小小抱到他的面前,他也不過看了一眼而已。一切都結束了。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麼多,我也變得嘮叨起來了。呵呵,那麼,阿靜,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蕭劍站起身,轉身就走。
這時候,一陣突兀的嬰孩啼哭聲突然響了起來。蕭劍一怔,反手小心翼翼的將背後包裹着的一個不足年的女嬰孩抱了下來,柔聲哄道:“小小,別哭,別哭。我們和你孃親告別,你哭了就不乖了。”
說着,他將女嬰面向新墳前的墓碑。說來奇怪,女嬰居然就此止住了哭聲,兩個滴溜烏黑的小眼珠就那樣癡癡的盯着墓碑。
蕭劍黯然嘆息一聲,指着墓碑上面的字跡,一字一頓道:“小小,記住了。這就是你孃親的碑文——大夏國長公主拓拔靜之墓。蕭劍謹立!好了,看也看過了,小小,我們走吧!”
這次蕭劍抱着女嬰再次轉身離去,女嬰卻再沒有發出任何哭聲。這一去,蕭劍再也沒有回頭。
塞外。
大草原。
一個身材婉約的蒙面女子揹負着一個長條形的包裹,俏然站立在蒼茫的大地上。極目遠望,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渺無人跡。看她的身形舉止,無一不流露出江南水鄉女子的風情,卻不知爲何來到這塞外草原之上。
不知爲什麼,蒙面女子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然後放棄眺望繼續前行。不一會兒,蒙面女子靈動的雙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喜色。因爲風中隱約傳來了一陣少女銀鈴般的歌聲。蒙面女子側耳傾聽片刻後,再度極目眺望。這一次,她看見了遙遠處廣闊無垠的天地裡一縷炊煙裊裊升起。
須臾之間,蒙面女子便開始飛身前行。幾個起落,已經迫近了遙遠處的炊煙出處。若有眼力不凡者在此,定可看出這蒙面女子所施展的是極爲高明的輕身功夫。不一會兒,蒙面女子已經來到炊煙升起的地方。
只見炊煙處有一紫衣小女孩正騎在一匹小白馬上面曼聲歌唱,不遠處是一羣正在放牧的牛羊馬羣。小女孩不過十歲上下,卻已生的秀麗出衆,眉目如畫,遠不似蒙面女子一路前來所遇到的草原少女。反倒和蒙面女子相似,很有江南水鄉少女的風情。
蒙面女子凝視片刻,低聲自語道:“像,真的很像。或許,我找到了。”
這時候,小女孩也看見了蒙面女子。見她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好奇的問道:“大姐姐,你莫不是迷路了?”
蒙面女子聽到清朗的童聲,卻不做答,只是輕輕的摘下面巾,頓時一張宜喜宜嗔的粉臉便露了出來。小女孩只覺眼前一亮,有些欣喜道:“大姐姐,你好漂亮呀!”
蒙面女子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過去,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小女孩乾淨利落的跳下馬來,幾個箭步來到蒙面女子身前,仰着頭大聲道:“阿爹說,我的名字叫蕭思靜!大姐姐,你叫什麼什麼名字呀?”
乍一聽到蕭思靜這個名字,蒙面女子似乎嬌軀一震,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由於時間太短,小女孩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聽見小女孩發問,蒙面女子輕身蹲下來,溫柔的撫摸着小女孩的髮辮,輕聲道:“我叫駱欣顏。不過,你不應該叫我大姐姐。你應該叫我姑姑!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小女孩一怔,道:“姑姑?”
沒等駱欣顏繼續說話,就聽見蒼茫的草原中傳來了一個清越渾厚的聲音:“小小,怎麼不唱歌了?”
看不見人,聲音卻傳了過來,可見說話之人功力深厚。即使達不到千里傳音的境界,估摸着也相差不遠。駱欣顏的心中頓時就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
小女孩毫不示弱,隨即也扭頭對北方大聲道:“阿爹,人家已經是大姑娘了,別總是叫人家小小。”
聲音清越,破風而出。駱欣顏暗自頷首,看來小姑娘的內力也已經頗有基礎了。
蕭思靜又扭過頭來望了駱欣顏一眼,然後轉頭向北方喊道:“阿爹,來客人了!她說是我姑姑。”
“哦?等等我,阿爹這就過來。”渾厚的聲音再度傳來,沒有多長時間駱欣顏就可以在視線之內看到一點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飛馳而來。
片刻之後,一箇中年男子就來到駱欣顏的眼前。駱欣顏在男子過來之前,再度戴上面巾,將嬌美的面容遮掩了起來。中年男子來到跟前,上下打量了駱欣顏幾眼,然後抱拳道:“在下蕭劍,這位姑娘可是自稱我家小小的姑姑?還沒請教?”
駱欣顏微微一笑,不過由於面巾的遮掩蕭劍並沒有發現。駱欣顏並未答話,直接將自己背後揹負的長條包裹取下,緩緩解開包裹露出了一把古香古色的寶劍。蕭劍一眼望去,眼中頓時精光閃爍。
駱欣顏曼聲道:“蕭先生,認識這柄劍吧?”
蕭劍嘆了口氣,慢慢將寶劍拿起來,溫柔抹挲片刻。然後,但聽“嗆”的一聲,蕭劍將手中寶劍拔鞘而出。長劍如水,恍若一抹流光閃動。小女孩第一次見到這樣寶劍,急得跳腳道:“阿爹,給我看一下,給我看一下!”
蕭劍溫柔的一笑,將劍柄倒懸遞給了小女孩。小女孩拿起寶劍,驚歎不已。蕭劍這時卻轉過頭來,淡淡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
駱欣顏抱拳道:“不敢。小女子駱欣顏,是家師座下的六弟子。靜師姐生前與我最是交好。家師此次派我前來,一是想將此劍留給靜師姐遺孤,二是想讓我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蕭劍尚未答話,就聽小女孩興奮的揮動了幾下寶劍,如同一泓清水的寶劍劍光流動,煞是驚人。小女孩高興的拉住駱欣顏的衣角,問道:“姑姑,這把劍叫什麼名字呀?”
駱欣顏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望着蕭劍。蕭劍嘆了口氣,低下頭輕輕撫摸着小女孩的髮辮,柔聲道:“這把劍叫‘芙蓉秋水’,是你孃親的隨身兵器。”
小女孩突然睜大雙眼,驚詫道:“我孃親?這把劍是我孃親的隨身兵器?那怎麼會在姑姑手裡?”
蕭劍攬着她,遙望着南方。他的目光似乎可以穿越無盡的時光和距離。這一刻,蕭劍彷彿又看見了那個孤寂雪夜,他在汴京街頭第一次看見一襲紫杉的拓拔靜。那個時候的她丰姿卓絕、風華萬千。隨後,又恍惚看到了賀蘭山頂的積雪潔白無暇,而拓拔靜在山下的烈火焚燒中滿面哀惋,眼中透出無限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