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聽了唐少哲威風凜凜的宣言,屋裡頓時一靜。
稍後,劉老漢纔有些遲疑道:“唐上仙,‘如意坊’可不好輕易去的,那裡真的是有貴人在身後做靠山。爲了蘭兒,如此麻煩唐上仙着實讓老漢不安。”
唐少哲直接擺擺手,示意他別再說話,隨意道:“小姑娘也是因爲欠了錢抵賬,我去花錢贖回來就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眼下這幾個人,除了常三不算,都是知道當日情況的。若是因爲欠債還錢,絕不會鬧成現在這樣,不由面面相覷。
劉老漢想說什麼,卻被唐少哲隨即擺手打斷。他再笨也知道這事情絕對不是錢的問題,怕是有人盯上了那個小姑娘。
自從在派出所被暗算過之後,唐少哲早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你擁有足夠利益卻沒有相應的實力保護,那就會被很多人惦記着。
此刻他在明代雖然纔來了幾天,可是已經闖下好大的聲勢。若是不能表現出來一點能力,怕是很快會讓人吃的連渣子都不剩。
僅僅憑藉着修真上仙的名頭,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未必唬得住一些鋌而走險的人。現在他還沒事兒,僅僅因爲時間太短,而他又來歷神秘,尚且沒人摸出他的底細。
可是,隨着有心人越來越多。他若是始終無法表現出威懾的手段和能力,那麼絕對有人想在家裡圈養一個沒有武力護持的‘修真上仙’做客卿!
旁邊的護院常三卻小心道:“唐上仙,您現在就去嗎?雖然此時正是賭坊熱鬧之時,可是畢竟天色已晚,要不還是天亮了再去吧?”
唐少哲卻很不在乎的一揮手,大義凜然道:“此事無關早晚,不過是一個區區‘如意坊’罷了,正是來俗世歷練的一次好機會。誰來爲我在前面引路?”
瞬間,衆人皆被這王八之氣所震撼,集體爲之動容。唐上仙不辭幸勞,連夜出馬,這凌然風姿果真不愧是修真中人。
豈不知唐少哲也在盤算,趁着天黑去,他的很多東西使出來才正得其時呢!
永樂十八年臘月二十三,晚,戌正,北京時間20點整。
距離除夕之夜已經沒幾天了,可是‘如意坊’的熱鬧幾乎沒有絲毫的減退。唐少哲被劉老漢兒子劉根領到門口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候在門前的幾條彪形大漢。
看見門口那個臉上帶着一塊烏青胎記的彪悍男子後,劉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他有些顫抖的遙指道:“那個人是‘如意坊’的外門管事,叫呂端。此人蠻橫無理,平素裡作威作福無人敢管。聽說他姐夫就是‘如意坊’的東家。”
呂端在崇文門大街可是有幾分名頭。因爲狠辣嗜血,臉上又有塊烏青胎記,因此得了個諢名,叫做“青狼”。在順天府中也是很有一些人知道這個名頭。
常三剛纔很是膽氣十足,可是來到‘如意坊’門前看到呂端,卻又有些猶豫了。雖然他在‘紅袖招’做護院,但是也聽過呂端的名頭,此刻心中頗有幾分不自在。
唐少哲聽完劉根的介紹,暗暗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幾分情緒後,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保護自己,威懾敵人,重新籌謀,自今日始!
看見唐少哲大步向前,常三猶豫一下,還是急忙跟了上去。劉根雖然兩腿發抖,可也是一咬牙尾隨在了身後。
呂端正在門口和幾個弟兄大聲說笑,隨即就見來了新的客人。一個兄弟笑臉相迎上去,還沒開口,就見當先的年輕公子已經繞開了他,直奔呂端而去。
沒等呂端詫異的開口,唐少哲已經平靜道:“這裡可是如意坊?”
呂端自然不能讓人家自己去看招牌。這個時候,識字可是個稀罕事,大多數人都是睜眼瞎。見他衣衫華貴,呂端自然客氣幾分。
“正是如意坊。這位公子可要進去耍幾把?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如意坊裡玩耍五花八門,更難得是公平無二、童叟無欺。您這樣兒的富貴氣,進去絕對大殺八方。”
唐少哲靜靜聽他說完,面上一直掛着微笑,最後才道:“說完了?”
那表情,就跟熟人見面問你“吃了沒有?”一樣平常。可是呂端心中卻覺得有些不對,但卻自恃背景,也只是點點頭。
唐少哲含笑點點頭,道:“我不是來玩的,來找個人。”
呂端心中冷笑,面上不露聲色道:“我們這裡可不是順天府衙門,公子來這裡找人,怕是尋錯了地方。”
唐少哲笑的越發親切,道:“呵呵,我找的人就在這裡,無需勞煩順天府衙門。”
呂端臉色慢慢板起,見身邊的幾條大漢也面色不善的圍了上來,才慢條斯理道:“哦?不知這位公子找誰呀?”
唐少哲就像沒看到其他人一般,繼續溫和道:“前兩日有個叫範老虎的人,給貴處送來了一個叫蘭兒的女孩子。今天我來,就是想把她贖回去。”
呂端冷笑道:“哼,什麼蘭兒草兒?你說的事兒我沒聽說過,說的人我也不知道。”
唐少哲也不生氣,聞言繼續柔聲道:“是嗎?哎呀,說謊話,可不是君子所爲。弄不好,是要遭雷劈的!”
說完,又笑眯眯的掃視一圈,重複道:“呵呵,各位,小心遭雷劈哦!”
衆人聽了他的話,稍稍一愣之後,一個個當即捧腹大笑。這個公子哥兒,居然拿哄小孩的話來嚇唬人?真真是可笑至極!
原本也在開懷大笑的呂端,聽聞他又一次重複後,再看其神色並不像智障,立時把眼一瞪,喝道:“滿口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在這裡胡鬧!”
唐少哲微微一笑,這時卻不開口說話了。
通名報姓這種小事兒,一般都是大牌的小弟來做。而今自己來此地雖說就帶了2個人,可也要給他們發揮的機會嘛。自己,總算得上是大牌吧!
而身後的常三見他笑而不答,自然明白是自矜身份不肯自報家門。他小心地看一眼青狼和一衆大漢後,再看唐少哲平淡的身影和微笑的神色,咬咬牙,似乎決定了什麼。
他當下把心一橫,踏上一步,朗聲道:“這位是我們‘紅袖招’的坐鎮客卿——唐上仙。”
紅袖招?唐上仙?
呂端和身邊正在大笑的幾個大漢齊齊一怔。
都在崇文門大街上討生活,誰能不知道最近這幾天中最紅火的地方和人?所以當這2個名詞出現在耳朵裡後,所有人不由後退一步,倒吸一口涼氣。
天,這位爺怎麼來了?
市井中人,尤其是他們這些整日裡打打殺殺的混混,消息靈通是必須的。因此,早就聽多了五彩繽紛的各色傳言。
在他們心目中被傳聞無限誇大了神通和身份的唐上仙,那可是了不得的存在。修真上仙耶?豈能以尋常人等閒視之?
若說之前還認爲是有人來找茬,一衆大漢都有些面色不善的話。此刻卻是一個個面色惶恐,甚至連看人都不敢擡頭直視。
這位爺在傳聞中,雖然不是三頭六臂、左青龍右白虎的主兒,可聽說此人在修真界卻是有着赫赫兇名。雖然不知道修真界的名聲是如何傳到世俗中的。
尤其此人的師門,據說當年還和龍虎山天師教因爲攝人魂魄之事有齷齪,最後還是在終南山全真教的調和下才未曾大打出手。
就這,據說當日也是鬧出了好大一場風波。此後,修真界見到此人師門中人,無不退避三舍。至於這些修真界的秘聞如何傳到了這裡,卻就不好細說了。
不過,迄今爲止,還沒有人傳出唐上仙的師門到底是何門何派。別的好說,可是這個問題卻始終說不清楚,即便是消息最靈通的茶館酒肆也人人諱莫如深。
唐上仙可就在京師‘紅袖招’裡面坐鎮呢。別的可以傳播,但是宗門名諱豈能亂說一氣。沒有證據下瞎說,那可是要出大問題滴。
雖然未曾聽聞師門宗派到底是何方神聖,卻並不妨礙聽到這些傳聞的人心中打戰。別的不說,可那個攝人魂魄這一招着實有些陰損。就是做鬼,都讓人不得安生呀!
呂端見衆人和自己一氣退了下來,不由大感掃了面子。可是此時此刻,卻不好說什麼。畢竟連他都有些膽顫,何況手下那幾塊料。
明瞭了眼前公子的身份,呂端立即換了笑臉,行禮客氣道:“原來是唐上仙,還請恕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適才言語多有冒犯,還請唐上仙恕罪。”
唐少哲根本不待他說完,就打斷道:“別說那些沒用的,我是來要人的。”
呂端有些尷尬的摸摸頭,心中暗恨範老虎,道:“可是這個……呃…您說的這人,我是真不知道呀。要不,我給您去別處打聽一下?”
唐少哲慢慢收斂笑容,十分嚴肅地再次重複道:“說謊話,真的不好。小心,會遭雷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