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爸爸。
她很興奮,不過臉上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因爲周庸的臉上除了惺忪的醉態之外,一點笑容也沒有。
“爸爸,你喝醉了嗎?”瓜瑤湊上前去扯他的衣袖,卻被他不耐煩的甩開。他自顧自的向前走着,扶着牆壁,身子一直搖晃,站都站不穩。
“不管你的事,回你屋去。”他的語氣十分嚴肅,嚇的瓜瑤不敢再多言語。就連喜歡討好主人的doge,也是識相的躲在了一邊。
縱使周庸昨天忘記了找人照看自己,但在瓜瑤心裡,他的形象還是原來那個慈愛的,溫柔的父親。如果變成這樣,一定是她做的不好。
想着,她便迅速的跑到廚房裡,取回了昨天下午和張磊一起烹飪的薄荷蛋糕,舉到了周庸的面前。
“爸爸,嚐嚐這個吧,我親自做的蛋糕。”
瓜瑤的笑靨如同桃花一般,也讓周庸的眼神定格了。
他愛憐的搓了搓女兒的頭髮,然後獨身一人朝着二樓的方向走去。他喝多了,甚至連和女兒交流的基本方式都忘記了。
而就在他走過前廳,來到樓梯拐角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這種衝擊力,對於他而言,是巨大的。
“張磊?你怎麼在這裡?”他的眼睛霎時變得通紅,面目也變得極其暴戾。“我在跟你說話呢,回答我!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留下來陪瓜瑤了昨天……”
“昨天什麼!?”
周庸怒氣衝衝的跑到張磊跟前,揪住了他的衣領,二話不說就直接給了他一拳。他的身上瀰漫着濃郁的酒氣,很顯然這個夜晚他過的並不舒坦,而現在,他的意識還停留在半夢半醒之中。
憤怒的拳頭使得張磊面前的景物顛倒了,當他吃痛的從沙發上爬起來的時候,一行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爸爸!”
瓜瑤從未見過這樣驚悚的一幕,所以兩行熱淚便是簌簌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他不明白爸爸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個丟失的手機對於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麼!
“你別打叔叔了,昨天沒人陪我,所以我才拉他留下來的。”她哭啼着跑到周庸身邊,抱住他因爲發怒而顫抖的身體,祈求他停下來。
“你說什麼?”周庸的舌頭有些發硬,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腦,使他無法從瓜瑤的祈求中分析出正確的東西。爲了“北方之夜”展會的事情,他連續幾天都在透支生命的拉攏關係。而現在,他已經沒有多餘的頭腦去分析瓜瑤和張磊的事情了。對於他而言,瓜瑤所說的話裡面,最重要的不是“沒有人陪”,而是讓張磊“留下來”。
“你們兩個,一起過了一夜?!”
他的頭髮凌亂起來,憤怒廝磨在牙牀之間。揪着張磊脖頸的手非但沒有放鬆,而是捏的更緊了。
窒息的感覺纏繞住張磊,但他卻沒有做絲毫的反抗。
醉酒的男人是發怒的魔鬼,他只希望,激怒,憤怒,讓他的瘋狂更加大膽的釋放。
“對,我們兩個,過了一夜。”
張磊的嘴角微微上揚,輕佻的舔舐着腥甜的血液,他的大腦因爲缺氧而變的恍惚,除了疼痛之外,他還能驚喜的看到周庸愈加放肆的瘋狂。
“你們居然揹着我!居然揹着我!”
憤怒和酒精結合在一起,放佛觸發了微妙的化學反應。
在他的眼前,那個女人的樣子似乎又浮現了出來。她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流餘地的褪了個精光,然後毫無人性的施加種種暴行。她是個施虐狂,她囚禁了自己的一生。從兒時開始,他就是從魔鬼的身邊長大,那種壓抑已久的痛苦,讓他以後人生的每一步,都無比艱難……
那個老女人的影子和張磊的重疊在了一起,讓他分不清誰是誰。堅硬的拳頭一次又一次的砸下,嗚咽聲和啜泣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然後,他失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忽然掙脫了他的身體,轉投到了張磊的身上,而他還沒來得及收回拳頭。
伴隨着一聲悽楚的慘叫,他的身體也降溫至冰點。
瓜瑤較弱的身體在周庸的拳下不堪一擊,重重的倒在了張磊的懷抱裡。
他用血淋淋的雙手,傷害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就像那個女人一樣。
“爸爸,別打了……”她含着淚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便在張磊懷中昏厥了過去。
她是那樣的小,怎能承受得住周庸那充滿恨意的拳頭。在替張磊擋了這一下之後,所以的干戈終於停止,但卻永遠無法轉化爲玉帛。
“周庸,你瘋了!”
張磊憤然推開石化的周庸,跌跌撞撞的抱着瓜瑤逃出了周家的別墅,doge哀叫了幾聲,便也拋棄周庸一人,追隨着瓜瑤的腳步去了。
危險的警報聲在周家別墅轟然響起,宛如世紀末的哀鳴。
他頭暈目眩的站在空蕩蕩的家中,只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薄荷蛋糕的香味還殘留在空氣中,只是他再也沒有機會感謝那個給予自己這些美好的瓜瑤了。
……
“出租車,停車!”
張磊的一席白襯衫上浸染着大塊的血漬,以至於停靠在街邊的出租車司機都是嚇的打了個踉蹌。若不是看到他懷中還抱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兒,他恨不得馬上就當作沒事兒人一樣開走了。
見車停下,張磊話都沒說便是打開車門坐了上去。doge愣了半晌,旋即跟從張磊坐在了後座上。
“不好意思啊顧客,我們這有規定出租車不準攜帶這種大型寵物的。”司機尷尬的笑着同張磊揮了揮手,但自己的熱臉卻是貼上了冷屁股。
張磊瞥了他一眼,冷冰冰的命令道:“去醫院,她快不行了。”
“這個……我能問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要是……”
“羅裡吧嗦!”
張磊將瓜瑤氣平放在後座上,迅疾的從後門出去,並拉開了司機的車門。出租車司機大概五十多歲,身體自然沒有張磊結實。他話還沒說完,胳膊就被張磊狠狠的拎了起來,然後鬼使神差的被拉到了自己的專座外面。
“記住我的名字,張磊,出了什麼事情,我擔着。”
鳩佔鵲巢,張磊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了一輛倒黴車主的出租車。當那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早就開着車駛遠了。
就在出租車司機一臉霧水的從地面上站起來的時候,街邊那座洋樓別墅的中突然躥出了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子。他還來不及換掉家居的拖鞋,便朝着那疾行的出租車,不顧一切的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