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階必須純粹——聽到這句話，楊毅的心中突然有點複雜。不是難受，就是複雜，至少他曾經的那份想要一人同掌兩份心靈之光的想法破滅了……甚至都輪不到它產生什麼逆天的想法，諸如自己一定可以能人之所不能之類的——沒必要扯淡。
也就是說自己必須選擇一條路咯？那麼這位此時前來的目的……
楊毅心中隱隱猜到了一些事實真相，但卻並沒有說出來，因爲這也只是提前了一點知道真相的時間而已，眼前這位可沒有要隱瞞他的意思——否則就不會出來讓他見到。
“有些東西還真是誰也說不準。”身穿龍紋黑袍的年輕人的眼中同樣有着一絲複雜之色，但看着楊毅的眼中更多的卻是雲淡風輕，不是無所謂、不在乎的那種雲淡風輕，而是都看透了的那種淡然。楊毅有理由相信，其眼中若是沒有拿一絲複雜的話，絕對不會有此時的情況出現。
“或許是因爲當時我沒有在意，又或者當時的我即便是在意了也沒什麼用，我沒想過你能夠走到今天這步——確切的說，是以這種形式走到今天這步。”
一番話說得有些沒頭沒尾，給人一種雲山霧罩一般的感覺，但卻讓心中有數兒的楊毅臉上的表情愈發篤定了，表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意味。
但接下來的神轉折卻讓楊毅有些驚愕，只聽年輕人突然話鋒一轉，連帶着臉上的表情也微微變動了一下。帶上了一點懷念：“那傳承之文的根底來歷想必已經被你瞭解的差不多了吧？”
聞言，楊毅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還有點因爲這神轉折而沒回過神來——說好的誇獎呢？之前說到你沒想到我能像這樣走到今天這步——普通人的誇獎自己早已經不在乎了，但像你這種存在的誇獎我卻是會永遠都虛心聽取的！楊毅心中開玩笑一般的吶喊着。但耳朵卻豎得更高了的一點。誇獎是誇獎，無所謂，但他有感覺，接下來應該能夠聽到一些秘聞……
楊毅的表現自然逃不過黑袍年輕人的耳目，但人家也沒有絲毫在意的表現，連表情都懶得變一個：“沒錯，那是我的那老友徹底消亡之前留下的，作爲傳承他自身一切的媒介而存在。那麼，你知道我那老友究竟是如何消亡的麼？或者說。因何而消亡？”
“活膩了？”卻不知爲何，也許是往日想的太多，針對這個問題楊毅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道，緊跟着便有點後悔了。這話說出來有點得罪人的趕腳……然而對於這個答案本身，楊毅卻的確是無比認真的，因此雖然臉上表現出一點後悔的表情，更多的卻是幾分期待。
他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靠譜。
果然，年輕人臉上微帶讚許的輕輕頜首：“不錯，說得直白一些的話。就是活膩了。”
得到了肯定的楊毅自然更加確定了往日心中所思考的一些東西，但在這種情況下心中的疑問卻不會減少分毫，而是隻會越來越多而已。好比一句話，用一個圓來代表一個人知道的東西。知道的越多圓就越大，而圓外的則是未知——由此可得，知道的越多。接觸的未知就越多。
很多人都會有經驗，當自己就針對對某一個問題的疑惑而去通過詢問他人的手段來獲取答案的時候。往往在獲取答案的同時出現更多的疑問，便也是這個道理了。
“過於漫長的歲月啊……”在楊毅略顯期許的神色當中。黑袍年輕人繼續緩緩的道：“階位劃分，想來你不會陌生，但能夠知道個具體的想必也就只有一階到五階了。之後的階位你或許知道或能猜到名稱，卻絕對不會知道其中的奧妙——知道爲什麼嗎？”
這明顯是自問自答的節奏，楊毅覺得自己只需要安靜的當個聽衆便能夠解答心頭的疑惑——這個問題自己的確蠻好奇的來着。要說更高層次的深層次奧秘不讓低層次的存在知道，可連一個境界的名稱都要保密？這是什麼道理！再說了，又不是你不說就猜不到，一二三四五，後面自然是六七八九十，查數兒誰不會啊？
“因爲啊，儘管無垠的虛空太過廣大，但就我們所能夠知曉的這片範圍當中，能夠被所有人接受並承認的階位劃分方式也只有一階到五階這一段而已，換種說法便是這前五階的劃分方式其權威性不容置疑。但從五階之上開始，雖然也有大部分人將之按照前五階的歸納方式規整出了所謂的六階、七階等等境界，卻從六階開始，便有人對劃分的方式表示質疑了。階位劃分從那時起，便不再具備那般絕對的權威性。”
“因爲從那開始，那般階位的劃分方式便只能夠概括大部分存在所行走的路，而非前五階那般，所有的存在皆會被其概括進去——一小部分人走上的路與階位劃分所述不符，自然不會承認。而這種情況也是越往上越嚴重，於是，本來幾乎能夠無窮無盡的劃分下去的所謂‘階位’，便最高只劃分到了‘十二’而已。十二階，爲階位之極限，到了這個地步，反倒是原本能夠被階位劃分方式概括進去的、佔據大多數的那部分存在，成爲了少數派。絕大部分人，在那時都已經徹底走開了自己的路……”
“說這些其實也沒什麼具體的意義，無非就是想讓你瞭解一下曾經所不瞭解的東西。之所以那部分消息會對低層次的存在封鎖，便是因爲其適用性並非絕對，只要說的具體了哪怕一丁點，也會對低層次的存在形成一種無形的引導。對於某些存在而言，那種所謂的引導便可能會成爲誤導。”
楊毅恍然，原來如此——看來關於這方面的界限問題也便在四階這條線上面了。
“但一般來說。只要是達到了超越五階的層次，無論是走什麼樣的道路。哪怕是在虛空當中也基本失去了遭遇生命危險的權利。能夠對超越了五階的存在造成危險的……太少了。而通常意義上，在擁有了近似於所謂十階層次的實力之後——這裡說的僅僅只是實力。無論何種道路，對實力總是有些對比方法的——在虛空當中，基本上也就徹底失去了被隕落的權利。”
“如果是單純的近似於六階的存在，哪怕是七階、八階，在遇到更高階位的存在襲殺之時依舊會有隕落的危險的話，達到十階的層次之後卻是連這點擔心也不需要有了。沒到那個層次，說了你也不明白，我也就懶得解釋太多——給你打個比方吧，哪怕是我。在我自己也忘了是多久之前就已經超越了堪稱極限的十二階劃分的、之後又不知道突破了多少次、變強了多少的這麼一個，也同樣不敢說能夠隨意讓一尊達到了近似於十階標準的存在徹底消亡。”
“滅其一時倒是容易得很，但沒有意義。誰還沒點手段？虛空無盡廣大，神秘也無窮無盡，說不得哪天被滅掉的存在便通過某種方式歸來了。所以，倒是不妨給你透個底兒，虛空當中有對頭存在，但這種對頭卻都是玩鬧一般湊成的，真正的死仇比什麼都少見。層次越高越是這樣。而低層次的存在受影響也懶得發生爭端——無盡廣大的虛空，資源同樣無窮無盡，很多衝突形式在虛空中根本就不存在誘因，所以。大虛空當中的氣氛絕對是出乎你想象之外的和諧……”
信息量似乎有點大，楊毅聽明白了大部分，但有些地方也的確是理解不能。略顯懵懂，可收穫不小卻是一定的。同時楊毅也沒有費心去整理那些沒懂的東西。而是將那些無所謂的疑惑都壓在了心底，更加認真的豎着耳朵做傾聽狀——
之前說的東西雖然都挺重要。但卻距離正題還有距離，現在似乎纔要真開始討論正題呢。虛空當中再如何的和諧，自己如今不是還在混跡本源層面呢麼？
“但這般單純而又似乎是永恆一般的存在着也是很枯燥的，尤其是對於許多沒有業餘愛好的存在而言。當追求更高的層次成爲一個單純的目標，而不是爲了達成什麼其他的目標而去追求更高的時候——也許時間短還能夠堅持，時間長了便會陷入近似於迷茫的狀態。唯有在達到了某一個層次之後，將修煉、追求更高變成業餘愛好，閒暇之時搞一搞，而將往日真正的業餘愛好當成主業，主次易位方能夠避免那般情況。對於絕大部分存在而言都是如此，比如我便是這樣。”
“而沒有自己真心喜歡的業餘愛好的存在，便無法用這般方式來避免那種迷茫感的降臨。當只求更高的層次成爲一種單純的目的，自己卻連自己究竟達到了一種怎麼樣的層次都無法徹底明晰的時候，永恆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聽到這裡，楊毅徹底肯定了自己往日的某些猜測——事實證明他猜對了。但真的到了這時，他卻發覺自己有點不寒而慄——那種感覺，遠遠不是如今的他能夠理解的。但僅僅只是靠着猜想而體會到的一點完全不時的感覺，便讓他體會到了久違的“汗毛倒豎”、“渾身其雞皮疙瘩”的感覺。對於龍紋黑袍年輕人接下里要說的東西，他心中有了譜兒，老實說不太想聽，但無力阻止。
“長久下來，便會難免的陷入某些算不上偏執的偏執當中，追求新奇會變成本能。而對於我們這般近似永恆的存在而言，最大的新奇還能是什麼？正是與永恆存在相對應着的……沒錯，便是消亡了。”
“成就十階者，可謂徹底獲取了‘不滅’之成就，哪怕被一時滅形，也能夠通過某些未知的手段歸來——是否能夠算是復活那般嚴重都還未必！但一切的基礎卻都是這個存在還想要繼續存在下去。”
“如果是我們自己選擇了徹底的消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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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你該知道的了，我那老友便是因此而選擇了另一段旅程。作爲朋友，如果他是單純的不想活了，我該阻止，但他卻是想要去探索另一段旅程，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
“我也只能同他的族人一起勸他，至少在選擇自我消亡之前留下一些曾經存在過的痕跡，至少找個傳承者。如我們這般存在的傳承都是非常完整的，在傳承者成功開啓真正的傳承之後，連其記憶也都能夠直接繼承。雖然在繼承了記憶之後，傳承者的存在本身也不會發生變化，但到時候像我這樣的只需要自欺欺人一點，依舊可以將繼承了我那老友一切的傳承者當成我那老友以另類的形式歸來了。”
“無他，自我安慰而已，又或者說是留個念想，而這也是虛空當中絕大部分達到一定層次之後的傳承存在的真正意義，因此，保證傳承者的純粹成爲了很必要的潛規則。”
“你卻不同。”
“想必你不會忘記，我曾經對於是否要讓你繼承老友的一切感到有些糾結，到最後卻還是爲了一點愛好方面的私心，而沒能做下如今看來應該是正確的決斷。”
“實際上，當時我的真正想法是哪怕你有本源神器在身，但絕對的差距擺在那裡，也影響不到大局。區區本源分身，呵呵……”
“但我卻沒能想到，你會在已經存在兩條好走的路的前提下，又自行開出第三條路來——堪與傳承並行，高於本源的正統大道。其中或許有些機緣巧合的東西，但在我看來這就是你的本事。還是那句話，層次不到你無法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將來自然會懂得我在說什麼。”
“但如今的情況卻是你在真正開啓傳承之前便要以自身爲基，登臨四階……這無異於徹底斷絕開啓傳承的可能，而這份傳承卻又已經徹底承認了你，不會再更換選定者。”
“當年若是我沒有做出那一點如今看來是錯誤的選擇的話，只是選擇了一個純粹的傳承者，而又出現瞭如今這般情況的話，這一趟我不會來，有些事情不宜過於強求。”
“但因爲那一點錯誤，而導致今天這般情況的出現，讓我連對老友最後的一點念想都無法留存？”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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