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卿愣了愣,她認出了秦觀。
那個以前杭州有名的紈絝,那個在蘭芳苑調戲她被她一拳打暈的傢伙,那個如今考中舉人功名,又被無數人追捧的“小詩仙”。
她的未婚夫,秦觀。
韓玉卿頓了頓,大步往秦觀這邊走來。
秦觀看着這個容貌清麗絕美,一身兵甲勁裝的女子向他走來,他現在已經無比肯定,韓玉卿就是韓玉。
韓玉卿走到秦觀跟前,一雙略帶英氣的妙目看着他,用帶着幾分清冽的語氣說道:“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要去邊疆打仗,我來看看。”
兩個人並不熟悉,可是說出的話卻又並不顯得陌生。
看了看遠處那些忙碌的兵丁,秦觀說道:“爲什麼要上戰場。我是說,你一個女人爲何去戰場,我覺得女人就應該遠離戰場。”
戰場是殘酷的,古代戰場更加殘酷百倍,秦觀就覺得,一個女人不應該去接觸這種殘酷的事情。
“因爲韓家是武勳世家,因爲我是韓家人。”
韓玉卿頓了一下,說道:“年前邊境發生了一場戰鬥,遼人犯邊試探,我父親和哥哥帶兵出擊,卻誤中對方埋伏,父親被流矢射中,哥哥的一條手臂斷了,恐怕再也握不得刀槍,如今信安軍沒有統兵之人,只能我去。”
生而爲人,誰不是在紅塵中掙扎,爲家人,爲朋友,爲了所有一切值得的。
秦觀從二寶手裡拿過小包裹遞給韓玉卿,“我這裡有一些比較好的傷藥,對付外傷發炎、發燒之類的病症有奇效,我在裡面已經寫了服用的方法,希望對你有用。”
韓玉卿接過小包裹攥在手裡,很認真的看着秦觀道:“以前,雖然我們有婚約,可是那個紈絝的秦觀,我看不上!”
秦觀大囧,這女人說話怎麼這麼直接。
“不過最近你卻改變很多,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改變,不過卻是好的,我已經在心裡試着接受你,畢竟我們的婚約是改變不了的。”
說到這裡,韓玉卿突然鳳目一立,盯着秦觀道,
“那個叫依人的女子,你可以養做妾侍,不過你記住,只要我還活着,我就是大夫人,如果你再敢沾花惹草,別說你是舉人,哪怕你以後考中進士,我照樣敢打你。”
不等秦觀說話,韓玉卿一撩披風,轉身就走,那叫一個瀟灑,秦觀瞪大眼睛。
這個妞,好有個性啊。
大趙國還有敢打丈夫的妻子嗎,我怎麼不知道。
自己這是遇到了什麼奇葩未婚妻。
日頭出來,漸漸驅散薄薄的霧氣,今天應該是個好天氣。
韓家的車隊已經收拾完畢,十幾輛大車,還有上百名韓家的親兵,隨着一聲令下,整齊列隊向着城門方向而去。
小霜牽來兩匹馬,韓玉卿接過繮繩,一個墊步輕鬆跨到馬上,動作瀟灑無比,把繮繩一拽,身下那匹棗紅馬向着秦觀這邊小跑過來。
秦觀看着過來的韓玉卿,不知道她還有什麼事情。
棗紅馬停在秦觀面前,韓玉卿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秦觀道:“你是男人,有本事就真考個進士回來,等你什麼時候有能力維護秦家,維護我韓家的時候,我在家中相夫教子又如何。”
韓玉卿說完,不等秦觀答話,撥轉馬頭追着隊伍走了。
一直到韓家車隊轉過街角徹底消失不見,秦觀才收回視線。
韓玉卿走後第二天,秦觀也在準備行囊,父親秦彰來信,催促他們兄弟倆儘快進京,以備三月會試。
雖然距離會試還有兩三個月時間,不過現在出發也不算早,有些路遠的舉子爲了參加會試,提前半年就出發來京城,有些爲了提高名氣,甚至提前一兩年過來。
這次去金陵,秦觀不可能帶着洛依人,如果他老爹秦彰看着他帶一個妾侍一起來趕考,估計會家法伺候。
不過別院這邊有管家秦茂照看,秦觀還留下了熊二負責安全,應該沒問題。
秦觀又叫來周泰祥,對生意交代了一番。
如今周泰祥已經在金陵城,以及蘇州、無錫、鎮江和揚州這五地開始建設金玉樓,現在還只是小規模的經營,先站住腳再說。
此前兩人雖有了主僕名義,但金玉樓依舊是周泰祥自己的產業,可是隨着生意越做越大,周泰祥主動提出將金玉樓合併過來,秦觀見周泰祥真心實意,同意了這個請求。
秦觀以現金寶物出資,佔股8成,周泰祥以金玉樓佔股2成,隨後還簽訂了協議,名字依舊叫泰祥金玉樓。
家中安排妥當,秦觀帶着二寶和熊大,和哥哥秦蔚一起告別母親和奶奶,登上了前往金陵城的大船。
京杭大運河南起杭州北到涿郡,可以說是古代中國的一條運輸大動脈,服務於華夏的經濟、政治和軍事用途。
一路坐船經大運河入長江,五日後終於抵達金陵城。
金陵秦家的管家帶着兩輛大車前來接人,秦觀坐在馬車裡,挑簾看着這座大趙國的都城。諸葛亮第一次到金陵,便驚呼:“鐘山龍盤,石頭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
秦蔚在這裡住了兩年,對京城非常熟悉,笑着對秦觀道:“等明日,邀上三五個好友,帶二弟你去看看玄武湖、雞鳴寺,晚間可遊覽秦淮河。”
秦觀一笑,說道:“大哥在京城兩年,不知道可有相好的花魁。”
秦蔚指點着秦觀罵道:“你以爲都像你一樣,隨便幾首詩詞就能騙到花魁委身嗎。不過二弟,你的詩詞應該已經傳遍金陵,如果你到秦淮河,亮出你小詩仙的名頭,我估計那些花魁名妓們,會上趕着邀請你呢。”
兩兄弟一路說笑,馬車就到了鳳鳴街秦家宅院門前。
秦蔚道:“隔着兩條街,就是烏衣巷,這裡距離秦淮也只有一刻鐘的路程。”
秦觀道:“有時間一定要去烏衣巷看看,領略一下‘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的景緻。”
兩人聊着進了秦宅,這處宅院算不得大隻有三進,到了正廳秦觀就看到一臉嚴肅的老爹秦彰正坐在正廳等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