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樓之中,方皓澤主動承認自己沒有請柬後,不說顧鬆高興不已。
其餘的組織者,也都皺起眉頭:“守門的人怎麼隨便放人進來,這麼壞規矩?”
“你們還等着什麼,文會中混進了外人,該管管了。”顧鬆看着方皓澤,繼續添油加醋。
得了這話之後,一時間,衆多黑衣小廝就從四面往這處走來。
這些人都是三階的修爲,氣勢沉穩,果然是像顧鬆說的那樣,一副要將方皓澤駕走的樣子。
“哼,上元文會如此雅緻,居然還偷偷摸摸地不邀而來,實在是不成體統。”顧鬆心裡只覺得一個強勁的對手出局,又恢復了沉穩,嘴上還小小地嘲諷了一番。
而其他參加燈樓文會的學子,大多數也都知道顧鬆的背景,有些人諂媚地上去附和着:“顧公子說的對,這樣的小人,怎麼能登大雅之堂,合該臉面盡失地被趕。”
更多的學子們,也只是圍在一邊看熱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慢着!”眼看着黑衣小廝們臨近,周圍學子指指點點,方皓澤淡定地喝了一聲。
這句話裡,蘊含了一絲神力,在場衆人經得了一聲喝止,只感覺耳邊響輕雷,震動心扉,都冷靜下來。
那些黑衣小廝都有修爲,聽到這麼一聲蘊含修煉力量的警告聲,更是停下腳步,眼神驚疑不定地看着方皓澤。
“吾嘗聞,文會雅集乎於情,有緣者可至,更歡迎八方之賓。”方皓澤獨立在衆人間,緩緩開口。“上元之樂,在於羣賢畢至,陽春白雪同聚,也是朝廷今夜廣開宵禁的目的。”
方皓澤年紀輕,長相既美,說話更是有氣度。在神力的作用下,諸人只感覺一股風雅的氣質撲面而來。
“既然我有緣至此,興致勃勃,與大家共享盛會,本該是件風流事。上元解謎,一刻得百支,更是一場佳話,所謂良辰美景不辜負也。”
他環視四周,眼神明亮:“怎麼此時還有被人趕走的道理。罷了,可見這座燈樓之會,不過是一羣附庸風雅之輩。此樓不留我,自有他樓在。”
大方地說完一番話,方皓澤就瀟灑地轉身。只將燈樓的黑衣小廝、顧鬆等人甩在背後,互相面面相覷。
“這人說的沒錯,今夜文會大家接了請柬時都知道其中的貓膩,這時候卻要將真正的大才之人趕走,我們不更是沒臉呆了嗎?”一位白衣儒服男子對身邊同伴輕聲說。
“我也走吧,那位顧鬆恃才傲物還可以理解,但是妒賢嫉能就不對了。”又有一個儒服學子說。
衆人情緒竟然被方皓澤兩句話調動起來,一時間不少人也跟着方皓澤一起出門去,彷彿都商量好一般。
燈樓文會組織方的那些小廝眼見衆人又要走了大半,也慌了。
一位管事樣的人就快步走到方皓澤面前,大聲說:“這位公子,是我們想的差了,不該侮辱斯文,如今小人恭請您繼續參會。”
“罷了,興致已去,多留無趣。”方皓澤嘴角扯着冷笑,腳下去勢不停。
“不不,公子,還請留步,一切都是小人考慮不周。這燈樓材質特殊,不能同時容納定額的人選,所以才提前限數,還請公子包涵。”
這位管事長揖:“可是既然公子因緣聚會,那怎麼能好將公子趕走,這不就曲解了文會之意了嘛,還請公子留下,萬望公子再勸勸其餘人,一起盡興啊。”
這位管事前倨後恭,這時候幾乎要哭出來了。
他知道此時頂樓上,內閣顧閣老正陪着貴客觀賞文會之狀,本來剛剛解謎的時候,就零星走了不少人,那些人倒無所謂。
但是現在留下的人,都是精英,若是一屋人被面前的少年再帶走大半,這場文會就辦不下去了。
“這位管事,事有規矩曲直,既然此人不是請柬邀來的,何必如此作態?”許是文人相輕的緣故。顧鬆心裡不知爲何,總是看方皓澤不爽,看到燈樓管事又來挽留這人,就上前阻止。
“顧公子,這位公子說得不錯,文會之事本來是大家聚聚,來者就是有緣,怎麼能讓人走呢。”管事反駁道,一點面子也不給顧鬆留。
“是我孟浪,不請自來,我還是就此離去,以免打擾了衆人的雅興。”方皓澤這時候就微笑地拒絕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那管事急地一臉是汗。
卻說方皓澤走地並不快,一步步緩緩離開。心裡卻在默唸:“一、二、三……”
唸到“三”的時候,二樓上突然下來一箇中年人,高聲喊道:“前面那位少年止步,我家主人有請,還請賞光。”
方浩澤這才平靜地轉過身子,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在神力的作用下,這燈樓一切逃不過他眼睛,他早就知道頂樓上皇帝派了人下來了。
原來,燈樓的頂層,天機鏡前,皇帝和顧長山也一直看着一樓裡的情況。
“顧愛卿,這年輕少年是誰?”爭論還沒起的時候,皇帝看着方皓澤手持百來支謎底,就心生喜悅,知道自己又遇見了一個年輕俊彥。
皇帝最喜有才者,此時心裡歡喜:“原來少年天才,除了一位金陵方觀城外,還有遺珠在外。”
“這……此人臣卻不知道。”顧長山尷尬地回答。他也是挑揀了人選,務必要保證子侄出類拔萃,哪會請來如此有機敏之才的少年來比着顧鬆呢。
誰知道,頂層的兩個貴人繼續看着下面時,不一會燈謎層就生了一番爭執。
顧鬆妒賢嫉能,示意燈樓組織者將方皓澤趕走的時候,皇帝眉頭就輕輕一皺。
顧長山察言觀色:“這燈樓是有規矩的,不請自來倒是有點說不過去,燈樓中人要將他請走,也是應該的。”
他還是護着自己的子侄,不想皇帝對顧鬆產生不好印象。
果然,顧長山觀察了一番,聽到了自己的解釋,皇帝的臉色果然稍霽。
可是顧長山話音才落,顧鬆卻直接命令燈樓組織者逼迫方皓澤。
在天機鏡中,皇帝就正好看到了方皓澤在衆人圍堵之際,侃侃而談的模樣。心裡不由爲之折服。
於是開口說:“這少年氣度不凡,若是就此離開,文會失了許多顏色,趙護衛,你去將那少年請上來,我想跟他聊一聊。”
那護衛領命下樓,於是纔有剛纔急切相邀的一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