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寧珂道:“你還怕被拆穿嗎?”
牧邵清走回桌邊,擺弄剛纔整理出來的小型儀器:“請你體諒,我比較敢做不敢當,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好了。”
“看在你一片好意的份上?”
牧邵清一勾脣,不予回答,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他把儀器擺在寧珂身邊,拉出寧珂的左手,小型的儀器露在手腕外,感應裝置則深入皮肉。
“我不是醫生,不過,也看得出你這些裝置安得夠狠。”之前他二人面對空難的時候,寧珂又是檢查駕駛艙,又是把牧邵清帶來帶去的,好幾次碰到了左手的手錶,他都一聲不吭,“這東西連接皮肉應該很疼,你居然都沒有叫出來。”
寧珂不屑地應了一聲:“又不是omega,嘶……”
牧邵清眨眨眼,非常無辜。
寧珂猛地坐起,死死地盯着牧邵清的眼睛,閃着火光的眼瞳略犀利。良久,他恨恨問道:“開始檢查了嗎?”
牧邵清確認道:“你還動嗎?還動的話,我就不給你接儀器。”
寧珂躺下轉過頭,不肯看牧邵清:“你做。”
牧邵清依言將寧珂手術做上的小儀器連接了外頭的機子,熒屏亮了起來,上面有一些數據。他一邊用手錶掃描數據,一邊跟人聊天,“有更方便的東西,你不用?”
寧珂以爲牧邵清說的是市面上隔着皮膚測信息素的東西,道:“不準。”
牧邵清一愣,別人不准他用還是儀器不準?
後來,他想了一下時間。果然,那份新式儀器要三年後問世。研製者因爲經費短缺的問題,耽擱了好幾年,所幸,問世後受到重視,經歷幾次重大調節,便有了後來那種又便捷又輕巧的成品。
不論在哪個時代,病人總是會比正常人受更多的苦。
“我大概知道一種比較有趣的成品,不用入/體就可以準確探測體內信息素的含量,如果感興趣,你們可以給那樣儀器的研發者一些經費。”牧邵清道。
“你好像對那種儀器很有信心?”
“見過幾次,但還在試用中,成品的話,會比那個好。”
牧邵清給寧珂的WX發了一個人名和地址,順道也將掃描下來的數據發給了寧珂一份:“逐漸穩定了,你運氣真好,要不然今天這場空難搞不死你,後來的信息素暴動也能要你的命。”
“我也覺得你運氣不錯。”
“在你面前僞裝omega,卻沒有被你打死?”牧邵清擡眸,“那我要感謝你的不殺之恩。”牧邵清說完,心道不好,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樣子,今天寧珂的心情不錯,讓他有些放鬆警惕了。
“誰說我對你有不殺之恩?我只是還沒來得及顧上之前的事情。”
言罷,牧邵清已經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剪住了雙手,摁在了牀上。
牧邵清雖然人際這塊搞得一團糟,但業務能力向來強悍,面對寧珂的時候,也相對細心。檢查結束,牧邵清做了一系列的準備。比如:爲了讓寧珂生活得更方便,不必顧忌儀器,他在一番消毒過後,爲手腕上的小儀器按上了固定用的蛋白質紐帶。
所以,寧珂如今反剪牧邵清的雙手,姿勢才能那麼標準。
多虧了牧邵清的細心。
牧邵清還沒反應過來,懵怔着,直到整張臉全部陷在柔軟的牀墊裡,他才努力側過頭去:“對不起。”
“你的道歉總是這麼快,錯哪兒了你說說。”
牧邵清:“不應該用信息素僞裝成omega。”
寧珂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哦?”
牧邵清想一想:“不應該欺騙你。”
寧珂:“嗯。”
牧邵清:“……”
寧珂問他:“還有呢?”
牧邵清閉眼思考了一會兒:“沒有了。”
“沒有?你……”寧珂鬆開牧邵清,瞪他,“你好好想想。”
“想不到。”
其實,寧珂心中也沒有答案,咳嗽一聲就沉默了。牧邵清也沒有揪着這個話題不放的意思,他們說着就換了個話題:“我們出行,你的身份不變,還是omega,不要忘了。”
牧邵清:“怎麼?”
“你在學校是beta,外出換個性別……混淆視聽。”
“沒問題。”
牧邵清實在太過認真,認真得寧珂忍不住心中複雜:“你之前是有些古怪,但還算是把我瞞得挺好,試試。”
牧邵清眨了眨眼:“你大概是印象使然。”他也不忸怩,既然寧珂讓他裝omega試試,他就試試……
於是,牧邵清突然往寧珂身上撲。
寧珂:“……你幹什麼?”
牧邵清露出牙齒:“omega很累,不想動。”
寧珂努力把頭撇過去:“嗯,還行,不過不是這種,就你之前的那個樣子,那樣就夠了……”
牧邵清從對方懷裡爬起來,問:“是比較乖的樣子?”
寧珂:“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寧珂恍然,要是牧邵清這麼不諳世事,還不被人騙得團團轉,怎麼能一個人好端端地活這麼久。
他們兩人簡易地排練了一一些時間。二人將東西全部收拾好,又洗了個澡,才躺回牀上。熄燈前,牧邵清問寧珂:“之前,你認識什麼omega嗎?”
寧珂:“……沒。”
“哦。”
翌日,牧邵清在網上聯繫了車輛。車子一大早就在村莊門口等着。牧邵清和寧珂輕裝上路,走得輕鬆。他們在路上的時候一起看地圖,研究去城裡的路線。開車的司機是當地的土著,特喜歡給外地人介紹濱縣的風土人情。
講了半天,話頭直接就繞到了那個公園。
“話說那個邵陽公園,實在是各位來我們濱縣不得不去的一個地方。有句老話怎麼說來着,不到邵陽,不知濱縣,哈哈,可見我們的公園是多麼出名。”
牧邵清年幼的時候常在邵陽公園溜達,這個地方很有意思,是濱縣第一個佈置全息景物的地點。早年的時候,這所謂的公園其實就是個迷宮,在裡面彎彎繞繞很容易迷路。
牧邵清最愛挑戰這座迷宮,每次都只能等到公園外的直升機救援隊進場撈人的時候,才嘻嘻哈哈地被撈走,跟被撈湯圓似的。
寧珂道:“那就在公園門口停。”
牧邵清問他:“不回去了?”
寧珂指着地圖:“我家離這裡不遠,走路去也可以,你家呢?要送到樓下嗎?”
牧邵清也說自己走回去。
他們在邵陽公園門口分開,牧邵清回頭走入小巷裡,寧珂則走進迷宮。不過,才走出幾步,有個小孩兒大着步子跑到了寧珂的身前。
寧珂轉了一個方向,繞過孩子就要離開。但小孩子又巴巴地走到他前面,手舉得老高。
“哥哥,你的。”
M型的記錄芯片,是最老的款式。寧珂也帶着這樣一個手錶,但只是放在身上,並沒有拿出來。“不是我的,你找錯人了。”
寧珂要走,小孩兒卻用髒兮兮的手拉住了他:“沒有,沒有,我親眼看哥哥手上掉下來的。哥哥剛剛還和一個也高高的哥哥走在一起。”
寧珂接過芯片,他還記得以前牧邵清給他看過手錶的時候,錶帶的凹槽裡確實有這樣一個型號的芯片。
猶豫中,孩子已經把東西塞給他了。
寧珂仔細端詳這東西,被保存得不錯。
孩子肥嘟嘟的小手仍舉着。
寧珂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
“謝謝哥哥!”粉嫩嫩的小臉登時精神百倍。
·
牧邵清一路走,只覺得周遭的環境跟他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上輩子在閔州站穩腳跟後,他也沒有再回來看過。算上之前的時間,有三四十年沒來過了。
牧邵清去了幾個地方,都已經有人住了,他看着主人家進門,默默地離開。
最後一處房子是他們家最早租的,後面兜兜轉轉搬了好多回,都沒有再那麼靠近邵陽公園。現在看來,房子很舊,也很破,一直閒置着。牧邵清向鄰居打探,最後找到房東的地址,買下了這間房。
開門之前,牧邵清在門口猶豫很久。房東在旁邊一臉喜氣,向自己的顧客推薦門和鎖。
最後,牧邵清換了門,卻沒進去。他聯繫了濱縣裡自家搬過的房子,向房東提出買房的要求。
離開巷子的時候,牧邵清遭遇了一羣人堵截。
穿着花裡胡哨的不良青年們違着牧邵清,想要摳點零花錢。牧邵清的個子不算高,幾下子就被他們圍住了。爲首的一人顯然喝醉了,在哪兒飄飄忽忽不知道說什麼,一雙吊梢眼對了對半天都沒有聚焦。
小弟們一個個起鬨,大哥也玩得開,打算數數牧邵清有幾件衣服,就撕幾下,爭取在最短時間裡搜出所有的錢財。
牧邵清前有人,後有人。
大家把他包圍得越來越死。
“你們讓不讓我說話?”
離得最近的混混大哥聞言,悠悠着舉起手。瞬間,一衆小弟全部都緊閉嘴巴。
牧邵清說:“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小弟道:“胡說,那老大哥說你買了他們家的房,還要去買其他的房。”
牧邵清爲他解釋:“我的錢在手錶裡,你們想要的話,也必須去銀行取。”
醉醺醺的混混抓住牧邵清的領子:“那你就把錢都轉過來。”
“爲什麼?”牧邵清反問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