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柒柒六點多出去的,八點多還沒回來,由於後面跟着段柒柒的人去處理黃忠了,皇甫雲逸只能從竊聽器裡聽到段柒柒的動靜兒,但是那邊一直吵吵嚷嚷的,好像是在鬧市,又好像是在商場,皇甫雲逸說不準,聽了一會兒有點不耐煩,拿起手機就給段柒柒打電話。
想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給段柒柒打電話,張口就問:“在哪兒?”
那邊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好像更大了,吵的皇甫雲逸直皺眉頭,段柒柒的聲音很小:“在夜市。”
“幹什麼?”單刀直入的對話,還真是皇甫雲逸這獨斷獨行的風格。
“我餓了,在這裡吃點東西。”段柒柒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那邊的人停了一會兒沒有動靜,接着就掛了電話。
段柒柒拿着掛斷的電話愣了一下,再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炒麪,更加詫異了,自己怎麼走着走着走到以前讀的大學門口了,這條街還是那麼喧鬧,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賣燒烤和火鍋的,段柒柒還記得以前,自己,唐雨琪還有皇甫雲逸在這裡讀大學的時候,唐雨琪經常帶自己過來,自己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那時候對這種平民化的東西很感興趣,對唐雨琪這種小家碧玉也很喜歡。
自己最喜歡吃這兒的炒麪,唐雨琪最愛吃燒烤攤上的變態辣烤翅,每次都是自己一邊吃一邊笑,唐雨琪給辣的眼淚鼻子都在流,而皇甫雲逸呢,段柒柒不知道,因爲他從來不來這種地方,每天上課下課都坐着他家那卡宴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段柒柒想着想着就有點難過,腦子裡的東西亂成一團麻,皇甫雲逸知道段氏的賬單,自然就知道漏洞,但是他卻沒有說,但是這也不代表是他做的,他到底有沒有做呢,他沒做爲什麼不說呢,但是他也沒有理由要幫段家。
那唐雨琪呢,到底去哪裡了呢,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呢,自己每天跟他們在一起玩自己就怎麼沒看出來呢?
段柒柒越想越亂,越想越難過,最後坐在燒烤攤的小矮凳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哭。
而在段柒柒身後的不遠處,街道邊聽着一輛邁巴赫,黑的發亮,在小吃街的邊上格外的引人注目,而坐在汽車裡男人更是讓不少大學生都竊竊私語起來,看着車和男人,滿臉的好奇和癡迷。
皇甫雲逸一開車來到這邊就後悔了,剛纔在電話裡皇甫雲逸聽到了下課鈴聲,皇甫雲逸怎麼會忘記大學的下課鈴聲,所以猜想段柒柒來了這裡,開到以前唐雨琪最愛的燒烤攤後面,果然就看到了段柒柒。
她像個傻瓜一樣埋着頭哭,根本就沒有看到身後的皇甫雲逸。
皇甫雲逸怎麼可能沒有來過呢,他那麼喜歡唐雨琪,就算她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喜歡吃火鍋吃燒烤,皇甫雲逸都不介意,一開始總是偷偷的遠處看着段柒柒和唐雨琪邊吃邊笑,後來和唐雨琪在一起了就和唐雨琪一起來這裡吃東西,雖然皇甫雲逸總是什麼都不吃,因爲他
看着滿是油污的桌子和小板凳就頭皮發麻,可是他還是常來,因爲唐雨琪喜歡。
因爲唐雨琪喜歡,所以皇甫雲逸可以爲她做任何事。
可是後來唐雨琪不見了,就是被眼前那個哭泣的女人攆走的。
皇甫雲逸突然覺得心臟傳來一陣絞痛,他戴着漆黑的墨鏡,大半張臉就遮起來,下巴的線條像是刀割出來的。
皇甫雲逸捂着胸口把臉埋在了自己的臂彎裡,眼眶發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甫雲逸擡起頭來看,段柒柒已經不見了。
那一瞬間皇甫雲逸心裡有些慌亂起來,眼睛四處尋找着段柒柒的身影,可是就是怎麼找也沒看到了。
“shit!”皇甫雲逸罵了一句髒話,倒車向後駛去,可是突然路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讓皇甫雲逸猛地剎了車,正是段柒柒,她就站在路邊,可能是想打車。
當面前突然停下來一輛車的時候段柒柒有些驚慌的後退了一步,等到看到車裡那個戴着墨鏡,卻遮不住剛毅脣線的男人時,段柒柒的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可是眼淚就是剎不住。
皇甫雲逸被她哭煩了,直接下了車把她塞進了車裡。
不少大學生都看到了這一幕,紛紛議論着,皇甫雲逸才不管這些,猛地踩下了油門。
等段柒柒哭累了才擡起眼去看皇甫雲逸,她哭的眼睛都腫了,像個小孩子,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泛着紅血絲。
“你怎麼在這裡?”段柒柒先問。
皇甫雲逸也沒有看她,只是前面突然紅燈轉綠燈,皇甫雲逸就有些煩躁的砸了一下方向盤,段柒柒縮了一下,把頭扭向了窗外。
“路過。”皇甫雲逸說這句話有些僵硬,像是壓抑着什麼。
段柒柒又回過頭來看他,覺得他撒謊真爛,可是這次怎麼也移不開眼,皇甫雲逸把墨鏡摘下來扔到後座,還是那張熟悉而冷漠的臉,段柒柒有些心灰意冷的把自己縮在門邊上。
皇甫雲逸頓了頓,“你怎麼會來這裡?”
“走錯了。”段柒柒撒謊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個人都在心裡腹誹對方,可是卻都沒有開口說話,窗外的霓虹燈和車燈交織在一起,流線型的劃過虹膜,留下一點尾光。
皇甫雲逸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段柒柒一眼,發現段柒柒看着車窗外,她眼裡是五顏六色的光,美好的不像真人。
很快皇甫雲逸就把頭轉了回來,快到段柒柒迅速回過頭也沒有捕捉到他的視線,只看到他下巴上青色的鬍渣和剛毅的脣線。
段柒柒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做夢,她也分不清這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她記得自己沒有喝酒,可是眼前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就在皇甫雲逸等着紅綠燈又想發火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段柒柒那模糊的好像夢囈一般的聲線:”皇甫雲逸,你愛我好不
好?”
皇甫雲逸寧願自己聽錯了,他覺得一股勁風襲來,夾雜着冰渣全數塞進了他的骨縫裡,他冷的全身緊繃牙齒都要抖動,卻還是壓不住內心裡那一股一瞬間就燃起來的火焰。
段柒柒迷迷糊糊的看着車窗,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剛纔說了什麼,但是突然,車子猛地一個急剎車,就在路邊停下了,一陣刺耳的輪胎擦過混凝土的聲音,段柒柒好像瞬間被吵醒了,她回到了現實世界,扭過頭有些驚慌的去看皇甫雲逸,卻看到了一雙來自地獄一般可怕的雙眼。
這是一片高檔住宅區,都是獨門獨戶的小別墅,車子現在就停在一棟別墅樓下,段柒柒還沒來得開口,皇甫雲逸就下了車一路拽着她的手臂向別墅走去。
段柒柒被拽的生疼,彷彿骨頭都被捏碎了,她看着眼前不停在行走的背影,覺得自己始終離他那麼遠。
皇甫雲逸的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他拉着段柒柒走到門口直接就拿鑰匙開了門,段柒柒有些詫異,她沒想到皇甫雲逸竟然是這棟別墅的主人。
段柒柒還沒想明白,整個人已經被丟在了地板上。
一陣細小的灰塵被撲棱起來,在門外路燈的光線裡旋轉飛舞,段柒柒躺在地上支起身子,驚恐的看着皇甫雲逸。
皇甫雲逸卻根本沒有再看她,而是摸到門邊的開關,打開了門,段柒柒站了起來,皇甫雲逸也不管她,只是去開房間裡的燈。
這是一棟兩層樓的小別墅,但是好像已經空了很久了,傢俱都用白布蓋起來,木質地板上站着一層細小的灰塵,人走過後會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段柒柒擡了頭去看二樓,皇甫雲逸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他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現在站在白色傢俱的旁邊,空氣裡都能聞到那種陰冷而寂寞的味道,灰塵在他身邊飛舞,他那麼近又那麼遠,只是隔着幾步的距離,卻像隔着千山萬水。
段柒柒咬着牙把眼睛裡的淚水都堵在眼眶,搖了搖頭:“不知道。”
皇甫雲逸卻擡起頭看着四周,好像在懷念,又像在悔恨。
“這裡是我爲阿琪買的,我曾經想,畢業以後我就和阿琪住在這裡,不用管世俗的眼光,不去管我們的父母怎麼想,我都計劃好了,我悄悄的買了這棟別墅,每個週末我都帶阿琪過來,我們在這裡看書打鬧,我以爲生活簡簡單單就好,那時候我只想和阿琪在一起而已。”
“可是後來,突然有一天我找不到阿琪了,你知道嗎?我瘋了一樣找遍了每一個地方,可是她都不在,我覺得我整顆心都死了,我想去找你,我想你是我很好的朋友你會幫我找她,可是你告訴我你愛我,然後你要和我結婚,哈哈哈哈哈。”
皇甫雲逸突然笑起來。
他每一句話都像一柄小小的匕首在空氣中凝結,最後朝着段柒柒的心臟飛過來,“噗”的一聲沒入心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