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舉起一個墊板，趕緊踩着浴缸邊緣的臺子，走到周海指向的位置，手中的紫光燈照亮了牆壁。
張文琦關閉了房門，小樑將浴室的百葉窗關閉，如此一來整個房間只剩下紫光燈的亮度，胖子身側的牆壁上，出現了一些痕跡。
順着痕跡，胖子很容易找到了一根白色的線頭，用鑷子舉起來觀察了一下。
“這是線手套上面被揪下來的一根線？”
周海看着胖子身後的位置，朝他擺擺手，胖子趕緊讓開，此時牆面上的痕跡全部顯現出來。
距離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塊巨大的擦蹭痕跡，上方快到吊頂的位置，還有很多細小的條索狀擦蹭痕跡，方向性明顯。
周海眯起眼睛，旁邊的人都屏息安靜地等待着，胖子知道周海一定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海子？”
周海指着牆上的痕跡，說道：“這裡站過人！”
幾人一怔，牆上的痕跡看不出來什麼，不知道周海怎麼這樣認爲的。
胖子第一反應是將墊板拿起來，仔細看那個臺子，觀察了一會兒，突然頓住。
“海子說的對，這裡站過人，雖然被打掃了，不過能看到白色的痕跡，張文琦將這裡提取痕跡樣本，腳印雖然沒有，不過殘存的東西還有，我們看看着到底是啥？”
張文琦趕緊動手，胖子退到周海身側，搓着下巴看向牆壁。
“別說仔細看看似乎真的是人站在這裡了，中間的位置是臀部擦蹭的痕跡，上面是頭髮掃上牆面留下的，加上線手套，難道是兇手站在這裡了？”
周海眯起眼睛，“測量一下，臺子上到頂棚的距離！”
張文琦已經取完樣，直接站在臺子上，測量了一下高度。
“距離頂棚190釐米，頭髮擦蹭的位置距離地面175釐米。”
周海看向大貓，“死者丈夫多高？”
“177釐米。”
胖子小眼睛瞪圓了，盯着周海。
“你懷疑死者丈夫？不過他之前的鞋印上確實有白色印記，這個要等檢驗之後才知道是否是同一種物質。”
周海點點頭，他的想法也是如此。
“下來吧，窗簾打開，胖子再提取一遍下水道口！”
胖子雖然不願意，不過這個是必須的，彎腰趴在浴缸裡。
浴缸裡面，到處都是黑色的炭化印記殘留的物質，混雜着血跡，讓人作嘔。
胖子將下水道口的不鏽鋼堵頭扭掉，找到一個超長帶倒鉤的塑料小棍兒插入下水道，粘稠的物質和頭髮被勾了上來。
張文琦趕緊接着，之前他只是做了擦拭，這樣的提取真的很噁心，不過頭髮能夠保存，讓他有些詫異。
“咦，硫酸沒腐蝕頭髮？”
胖子白他一眼，“你化學及格了嗎？算了胖爺給你上一課！
硫酸呢，具有強烈的吸溼性。
這種能力，隨硫酸本身的濃度和溫度的增加而增加。
這種吸溼的特性，可以將有機物裡面的氧和氫以水的形式脫出來，剩下C等元素，這就叫炭化。
如果濃度和溫度適合，硫酸的強氧化性還可以將C氧化成CO2，將有機物放入硫酸會炭化，效果就和燃燒差不多，硫酸溶液會變黑。
但是不是所有的有機物都會這樣，有些有機物的結構很穩定，即使是硫酸也沒有辦法將H、O脫出。
這種情況硫酸也就無能爲力了，所以可以用一些塑料製品來裝濃硫酸。
人的皮膚和器官都是有機物，遇到濃的或者熱的硫酸當然就發生炭化脫水，造成燒傷，就像死者的臉和手一樣。
但是頭髮屬於人體的死細胞，其主要成分是蛋白質，蛋白質也是有吸溼性的，而且本來死細胞含水就較少，而且頭髮表面有油脂，這些油脂在頭髮表面形成保護膜，阻止頭髮和硫酸接觸。
而油脂本身屬於飽和烷烴或者少雙鍵烯烴，都比較穩定，能耐酸，所以頭髮也就不那麼容易被硫酸燒到。
但是這也不是絕對的，如果你將一點頭髮放在很濃的硫酸裡，時間一長也會炭化。
只是時間長、反應慢，而下水道的頭髮沒有長時間浸泡在硫酸中，並且被水稀釋過，所以頭髮依舊完好無損，只是毛囊有可能被破壞。”
大貓在旁邊給胖子束起大拇指，“胖子厲害了，雖然沒聽懂，我也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胖子白他一眼，見周海有些黑臉，趕緊不墨跡了，將東西丟在物證袋中。
“咳咳，收拾東西，張文琦別的房間你都勘察了嗎？”
周海戳了一下胖子，胖子嚇了一跳，怯生生地看向周海，以爲要挨批。
“說的不錯，理論知識很過關，不過你將牆上頭髮蹭過的位置取樣了嗎？”
胖子趕緊抓起幾個棉籤，跳上浴缸旁邊的臺子，將那處頭髮蹭過的痕跡擦拭了四五次。
擡頭的瞬間，發現吊頂上一處反光，胖子動作一頓。
“給我紫光燈，這裡有指紋！”
聽到胖子的聲音，張文琦趕緊將紫光燈朝吊頂照去。
果然在這裡發現六個清晰的指紋，胖子動作快速地提取了指紋，嘗試推開這張扣板，果然非常輕鬆地掀開。
他叼着強光手電，仰頭看了看，裡面有很多灰塵，不過有一個方形的位置是異常乾淨的，顯然這裡藏過東西。
張文琦已經將幾樣東西標記好裝起來，胖子這才跳下來。
“扣板裡面藏過東西，不過現在不在了，記錄一下物體的大小在12×6釐米，高度不知道，不過扣板裡面的最大高度在25裡面，一定在這個高度以內。”
周海已經走到別的房間，查看了一圈沒有什麼別的發現，這纔再度走向玄關，大貓以爲周海要走，準備將入戶門打開。
周海攔住他的動作，地上靠着落地鞋櫃，擺着一排白色的絨面拖鞋，整整齊齊的，顯然這是客用拖鞋，似乎準備好家重要有客人來。
唯獨，有一雙褐色花紋的拖鞋是隨意丟在一邊，羅列在一起。
顯然這就是張文琦所說的拖鞋，不過鞋子怎麼在這裡？
周海撿起拖鞋，鞋底十分乾淨，沒有血跡和炭化的黑色印記，鞋子不像是穿到浴室的樣子。
張文琦他們跟着過來了，見周海看那雙鞋子，張文琦趕緊解釋道：
“鞋子內側剪下來一部分送檢了，外面也都提取了一遍，不過沒有發現，黃支隊說，儘量讓現場保持原樣，這樣你們回來，可以更直觀瞭解現場的狀態！”
周海點點頭，將鞋櫃打開，周海瞬間怔住了，兩邊推拉的櫃子是兩面牆的鞋子，頂天立地的櫃子，被塞得滿滿的。
粗略估計有幾百雙，按照不同的高度和顏色進行擺放，周海看了一遍瞬間眯起眼睛，張文琦見到周海的神色，心中有些不解，畢竟之前是他負責現場勘查的，心裡多少有些沒底。
“頭兒，咋了？
這鞋櫃兒，有啥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