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動了動身子,秀眉微蹙,目光投向葉銘,說道:“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我再跟你說。”
葉銘略一沉吟,說道:“好。”
說話間,葉銘身體已是飄浮而起,懸停在赤紅鐵柱,束縛女童的齊等高度,左手淡淡黑霧繚繞,便是對着鐵鏈探了過去。
“你要徒手掙斷這鐵鏈?”見此一幕,女童微皺着秀眉問道。
葉銘探出的左手一停,問道:“有何問題?”
女童說道:“這鐵鏈,並非凡品,乃是這巫師老鬼採集地火之精,窮數十年之功,更是攝取了數千人魂魄淬鍊而成。若是強行破之,會遭受到數千兇魂反噬,輕則受到創擊,修爲跌落,重則當場魂飛魄散,被拘役在這鐵鏈之中,永世沉淪。”
原來,這鐵鏈竟還存在着這般兇險。
“哦,看來你知道得不少。”聞言,葉銘雙眉略微一揚,旋即笑了一笑,說道:“如此,我倒想親自試試,這鐵鏈有何等異常的兇險?”
黑暗大道運轉,葉銘繚繞淡淡黑霧的左手,已是抓在鐵鏈上。
唳!
突然間,陰風驟起,鐵鏈劇烈震顫,傳出陣陣淒厲的低鳴聲,懾人心魄,一縷縷黑霧飄嫋狂舞,冒涌了出來。
四周虛空,都是被映染成了一片森黑,仿若陰魂冥府,降臨在了此間。
一縷縷黑霧狂舞,隱隱幻化出猙獰臉龐,對着葉銘手臂侵襲而來,欲從肌膚表面,侵入體內,奪取葉銘的靈魂。
陣陣陰風吹起愁雲慘霧,令人心悸。
“滅。”面對這氣勢森然的攻襲,葉銘眸中閃現出一抹寒光,低喝聲中,黑暗大道猛地運轉,左手上,黑霧彌散,無盡黑暗隨之無情籠罩。
有悽鳴聲響起。
那一縷縷兇魂黑霧,轉眼被無盡黑暗吞沒,灰飛煙滅。
“喀嚓!”隨着葉銘左手一握,鐵鏈應聲碎裂,化作無數碎片飛濺。連赤紅鐵柱都是劇烈一晃,柱身上,無聲浮現出一條條裂痕。旋即,整根赤紅鐵柱宣告崩裂,就此毀滅。
葉銘左臂順勢一探,攬住了女童,緩緩飄落在地。
在攬着女童落地的途中,葉銘靈識有意釋放,在女童體內查探了一番。這女童雖然表現不同尋常,但體內沒有一絲靈氣流轉的跡象,竟真是個未曾修煉的凡體。
沒有絲毫境界修爲,面臨將被火焚的兇險境地,竟能如此平靜,讓葉銘對這女童的身份,更是有了幾分興趣。
“現在,你能否告訴我,你的身份,又是怎麼會被這些原著民當作祭祀品,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了吧?”
將女童放在地上,葉銘微微一笑,問道。
女童水靈的雙眸中,眼珠微轉,說道:“好,你們救了我,我也無需對你們有所隱瞞。我叫李紅袖,是飄渺宮宮主的侍奉童子,奉宮主之命,前來此峰採集藥材,卻被這巫師老鬼遇上。巫師老鬼指使這些愚昧的原著民,殺害了我的侍衛,將我抓了起來,當作祭祀品。然後,就是你們所見的情景了。”
“你竟是飄渺宮宮主的侍奉童子?”
聞言,葉銘略感詫異,說道:“身爲飄渺宮宮主的親信,你怎麼不曾修煉,沒有絲毫境界修爲?”
就算
李紅袖年紀尚輕,但飄渺宮作爲天山州聖地,肯定不乏修煉法訣,條件優越,若李紅袖從小修煉,到這般年紀,就算資質平平,修煉到靈體境,也不算難事。
但現今李紅袖體內沒有一絲靈氣運轉的跡象,那便是從未修煉過,放着飄渺宮如此優越的條件,卻不修煉,事情有些異常。
李紅袖有些見怪不怪的說道:“這是什麼稀奇的,身爲飄渺宮主的侍奉童子,都必須是純靈血脈。這種血脈,直到十六歲才能覺醒,開始修煉,到時,我們的境界修爲,自會被別人提升得更快。但若十六歲前,貿然修煉,非但無益,而且還會污染純靈血脈,在修煉之途上,終生都將難有所成就。”
“原來如此。”葉銘有些恍然大悟的說道。
天地之大,造化神奇,無奇不有,元靈大陸上,在修煉者中,存在着諸多得天獨厚的血脈、體質。對於李紅袖的純靈血脈,葉銘雖感驚奇,但也並不感到有何等的匪夷所思。
“這天山中,原著部落對飄渺峰不都是存有敬畏之心,這個原著部落的大巫師,又怎敢謀害你侍衛,又將你抓了起來,還要當作祭天的祭品,活活焚燒。”
目光微閃,葉銘感覺出事情中的蹊蹺之處,對李紅袖問道。
李紅袖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個巫師老鬼,對我們飄渺峰畏懼是有,說到‘敬’,恐怕心裡就沒有多少了。他以爲自己得到了某個邪術傳承,有多了不起,就想着祭祀我這純靈血脈,修煉他的邪術,當真是不知死活!就憑他,也配煉化我的純靈血脈?現在,他們整個部落,就這樣死在你們手裡,也算是他們的幸運,不然,我會讓他們知道,冒犯我,該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般殺伐冷漠之語,從面容清秀的李紅袖口中說出來,讓人不免有種怪異的感覺。
這李紅袖,單聽其口氣,倒好像是位執掌生殺之權的大人物。
說着,李紅袖頭顱略微一側,目光掃過燕十三、秦吹雪,及葉銘三人,忽然說道:“你們,不是天山的人吧?”
“對。”葉銘也未隱瞞,點頭說道。
李紅袖眼珠轉了轉,問道:“你們來天山幹什麼?”
葉銘微笑說道:“我們正是要去飄渺峰。”
李紅袖眸中目光微閃,像是忽然有所領悟,說道:“你們是不是右盟殿的人?”
“哦?”葉銘頗感好奇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右盟殿之人?”
李紅袖有些得意的說道:“現在,天山州邊疆,掌天盟大軍壓境,與右盟殿對峙。這個時候,最有可能派使者前來飄渺峰,自然是右盟殿的人,要爭取我們飄渺峰作爲盟友,共同抗衡掌天盟。”
看來,身爲飄渺宮宮主侍奉童子的李紅袖,知道的還真不少。
葉銘笑了一笑,說道:“對,你猜測得沒錯,我們前往飄渺峰的目的,正是要爭取聯盟,共同抗衡掌天盟。看來,飄渺峰雖飄然世外,卻也已是知曉掌天盟對天山州大軍壓境之事,不知飄渺峰上,對這件事情,態度如何?”
李紅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此等機密大事,我又豈能輕易言之。”
葉銘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你能否說說,飄渺峰的宮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
李紅袖略作沉吟,說道:“你們救了我,我可以帶你們前往飄渺峰,爲你們引見,等你們親自見了宮主,自然就知道了。”
李紅袖似乎有所顧忌,並未多言。
不過,她能帶葉銘三人前往飄渺峰,對葉銘三人來說,已是很大的收穫。身爲飄渺峰宮主的侍奉童子,對於天山的路途,自然是輕車熟路,也能使葉銘他們,避開許多兇險,最快、最便捷的到達飄渺峰。
而且,有李紅袖這個侍奉童子的引見,飄渺峰宮主對葉銘他們的態度,想來也會好上許多,爭取飄渺峰作爲盟友的希望,也勢必會大上很多。
“好,那我們出發!”
葉銘一行三人,在李紅袖的引路下,踏上了前往飄渺峰的路程。
然而,就在葉銘等人離開這座樹林後不久。
唰!唰!兩道流光浮現,樹林空地上,忽然降落兩道身影,隨意佇立,激盪得四面氣流起伏。
這兩人,一人白袍,一人黑袍,容貌被繚繞的霧氣遮掩,無法看清,透着一股神秘的氣息。
目光略微一掃,望見地面上遍地死去的原著民,黑袍人沉聲說道:“失敗了。”
“失敗了。”白袍人重複道。
黑袍人說道:“我早就說過,這等伎倆,是殺不了她的。”
白袍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等她大法圓滿,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若實在不行,就算身份暴露,也必須殺了她。”
語氣中,透着深重殺機。
“好,早該如此。”黑袍人點了點頭,說道。
說話間,兩人身影倏地消失,憑空不見,仿若從未出現過一般。
只有附近樹葉搖曳,似乎在表明着,這裡曾發生過異狀。
晝夜交替,時光流轉。
有李紅袖的引路,路程果然變得順利了許多。根據葉銘等人事先得到的情報,天山中,越是接近飄渺峰,山峰中就越是兇險。有着諸多見所未見的怪異植物,甚至存在着靈皇級的妖獸,尤其是路線上,靠近飄渺峰的這三座山峰,是使者團要特別引起注意的。不過,這些兇險,在李紅袖的指引下,使得葉銘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規避,節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一路上,葉銘等人還從李紅袖口中,見識、知曉了許多天山裡的奇物。
李紅袖對天山上的一草一木,都似乎瞭如指掌,隨口道來,便能說出古樹、妖獸的來源、出身。
李紅袖這般年紀,便擁有如此淵博的知識,讓葉銘三人也是有所驚歎。
不過,葉銘隱隱感覺到,隨着時間的推移,李紅袖原本活潑的性情,好像逐漸發生着變化,有些變得沉靜,甚至淡漠了起來。
但這種變化,卻很是微妙,若要細究,又無法道明,只是葉銘的直覺而已。
其間,葉銘也是見到,李紅袖一人獨自靜坐,卻又不是在吸納天地靈氣修煉,似乎是一種玄奧的儀式。葉銘不經意問起,李紅袖只說是在淬鍊純靈血脈,並未多言。
事涉李紅袖的個人隱秘,葉銘也並沒有多問。
看來,李紅袖也是揹負着隱秘,身爲飄渺峰宮主的侍奉童子,並非是等閒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