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逃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可是怎麼還不開始,所有人都很疑惑。

火熱的校場慢慢的傳來幾聲辱罵聲,一時之間所有人也都隨聲附和,沒過一會兒,突然傳來整齊的踏步聲,衆人左右四顧,只見校場門口出現了約一百士兵,他們快速的圍住整個校場,所有人大驚,這是怎麼回事?

先前熱鬧的校場此時充滿了焦懼的氣息,惶恐不安,他們自問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爲何派百人圍住他們,有些大膽的人向上前問個清楚,這時正好從校場大門走出一人來,這人不是劉晨業是誰!

劉晨業強自壓住心中的悲痛,慢慢的走上前來,看着校場上的人海,心想地方守備軍共有五百人,縣尉鐵虎調去了三百人,一百人要執行日常的事宜,現在自己就只剩一百人了,如果讓這一百人到這人羣中搜查陳塵說不定會讓陳塵鑽了空子逃跑,更主要的是這些士兵根本不認識陳塵。

劉晨業踱着步子走來走去,心裡仔細盤算着,劉晨業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用非常冰冷的語調對這人羣喊道:“告訴大家一個消息。”劉晨業說着停頓了一下。

“我的兒子劉健死了。”

“什麼,劉健死了?”

“不可能啊,剛纔還不好好的嗎?”

“劉健死了!怎麼回事?”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就像是一窩蜂在問問亂叫。

劉晨業看着衆人,他看到有人在質疑,有人在傻笑,有人像是很激動,冷冷的看着衆人,他沒有阻止他們的談論,他在等他們停下來,等他們自主的停下來。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議論聲慢慢的小了,衆人也感覺到這種行爲不好,人家的親爹靜靜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我們卻興高采烈的談論劉健的生死。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沒有人上前說一聲節哀,因爲你劉晨業害死我們的父親、母親或兒女的時候你可曾想過我們的痛苦,這真是報應,你是罪有應得。

校場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劉晨業,劉晨業依然是冰冷刺骨的語調,“踢死我兒子的是陳塵,我想他應該還在你們之中,只要你們把他給我找出來,我立馬放你們離開,可是如果你們找不出來,那麼。。。”

劉晨業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旁邊的親信趕緊說道:“老爺,不可啊,你忘了有慶縣已經反了。”

劉晨業現在看似正正常常,可是心裡已經氣瘋了,已經快要失去理智了。死的是誰!!!死的是我的兒子,斷的是我劉家的香火。

劉家的香火斷了。劉晨業現今快四十歲了,他不停的娶妻爲的就是多生一個兒子,可是不知怎麼回事一直到現在只有劉健這麼一根獨苗,劉健是自己與正妻李氏所生,之後就沒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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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塵一刻不敢停,他悄悄的走出校場,出了城。

陳塵一直慢跑着,他要回家給父母說一聲,免去父母的擔心。

邊跑邊走,陳塵汗流如注,不管汗滴,任由它劃過臉頰滴落在塵土中,腿痠疼,陳塵喘着氣像是要把肺喘出來一樣,感覺肺抽的疼。

夜幕降臨,寒氣襲來,可是陳塵沒有感覺到寒冷,感覺到的只有疲乏,此時幸好是二月初頭,冷月已經慢慢的從地平線上升起,可以藉着月光探路,不然不知道有需費多少事。

“嗷。。。”陳塵邊走邊看,只見在不遠處一個山頭上一匹孤狼對着彎月嚎叫,彎月清亮無比像是碩大的寒光彎刀掛在天空,陳塵駐足看着這一幕,無由感到一股悲壯心緒。

活着就做一匹狼,即使是一匹孤狼。

陳塵自己給自己打氣,迸發力量繼續跑了起來。

一絲微光照亮天地,萬物醒來,一絲微光消失,萬物沉睡。

月光揮灑,村口慢慢的出現一條灰影,隱隱的是一個少年,少年停下腳步,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又繼續走來。

少年走的很慢,路過一家又一家,聽見有人在睡夢中咳嗽,有人在打鼾,有人可能口渴下牀喝水的動靜聲,還有那隻自己家的黑狗的鐵鏈聲。

家裡的黑狗很有靈氣,聽見有人靠近,伴着一聲狗叫,趕緊從狗窩裡鑽出來,陳塵快步上前摸摸黑狗的頭,黑狗嗚咽一聲,像是很享受主人的撫摸,陳塵安靜下狗來,慢慢的來到父母的門前。

陳塵擡手敲門,可是一想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如果告訴父母,父母怎麼受得了啊,不過如果不告訴父母,把父母矇在鼓裡,之後自己杳無音訊,父母還不擔心死了。思來想去,陳塵還是決定告訴父母。

“蹦蹦,蹦蹦。”陳塵敲了幾下,聽見裡面有人起身的聲音。

夫妻兩人醒來,心裡十分疑惑,是誰半夜三更的敲門,怎麼這人進來小黑不叫?又是一陣敲門聲。

“誰啊?”父親鼓起勇氣問道。

“爹,是我,塵兒。”

母親一聽是兒子的聲音,來不及思考兒子爲何半夜回來,趕緊赤腳下了炕,去開門閘,藉着月光一看,果真是自己的兒子。

母親把兒子拉進屋裡,閉上門,一下子屋裡變漆黑,父親摸出油燈點上,屋裡頓時微亮,陳塵感受着屋裡的溫度,這溫度暖了他冰涼的心,冰涼的身。

母親拉過兒子的手坐到炕邊上,塵兒的手怎麼這麼冰,一想也就明白了,此時是二月的天氣,又是夜晚,外面肯定是極冷的,怎麼會不涼呢!

母親趕緊蹲身下來,邊說道:“塵兒怎麼晚上回來了?是不是凍壞了?趕緊把腳擡起來,娘把你的鞋子脫了,到炕上暖一暖。”

陳塵聽着母親微微責備聲中的那份關心愛護,心裡不由的涌出一絲酸楚來,陳塵用手扶起母親,開口說道:“娘,你趕緊到炕上去,你穿的這麼單薄,很容易着涼的,我今晚有事該你們說。”

陳塵邊說邊把母親半推到炕上,陳塵看了一眼披着棉衣坐在炕頭的父親,斟酌一下用詞,才慢慢的說道:“爹,娘,兒子半夜回家是因爲兒子闖禍了,兒子這次闖了大禍。”

父母兩人一聽這話,心裡都猛地一緊,母親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知道凡是自己兒子認爲的大禍那肯定就是大禍,自己這個兒子不知怎麼生來就像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就怕牽連自己的父母。

說來自己老兩口這幾年來沒少受氣,不是這家的小子被打,人家的父母找上門來,就是那家的姑娘被欺負,人家的父母爭理來了。

母親焦急的問道:“塵兒,到底怎麼了?說給娘聽。”

陳塵看着母親,母親由於每天在田間勞作,已經顯得有點蒼老,陳塵望了一眼父親,只見父親慢慢的從正桌上熟練的拿來菸袋,用粗糙的,滿是小傷口的粗手點燃旱菸。

父親的手是粗糙的,粗的就像是老樹皮,手上還有像是小刀割開的小口,以前和父親坐在一起,父親總是會說這手啊一經冷風吹那個疼啊。

陳塵心裡自嘆:十幾年來真是對不起這兩個人啊。

陳塵對着父母跪下,母親一看兒子這樣,趕緊爬在炕沿上要扶起陳塵,父親坐着未動。可是他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自己的兒子從未跪過啊。

陳塵擋住母親的手,自怨道:“爹,娘,塵兒不孝,兒子蹴鞠不小心踢死了劉縣令的公子,塵兒知道自己這次定然要付出代價,可是塵兒不想連累父母,不想讓父母爲塵兒擔心,所以趕緊逃了回來向爹孃告之,望爹孃不要爲兒擔心。”陳塵一咬牙,說出了所有。

母親父親呆傻在炕上,踢。。。踢死了劉縣令的兒子!!!

母親無法再保持鎮靜,趕緊從炕上下來,急躁的對父親說道:“他爹,你趕緊去取錢來啊,愣着幹什麼。”鄉下貧苦百姓和社會的他人都有所不同,可能在貴族富人,高官眼中人就是有等級的,像鄉村的婦女就一般不能出家門,只是在家做一些家中瑣事,不應該上田,不應該指揮丈夫。。。有很多很多的不應該。

這種觀念深深的印在每個人的心中,可是這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變了,女人也要上田,女人也勞作,女人也是生活的主力,女人的形象慢慢的在貧苦人的心中改變着,當然也僅僅是在貧苦百姓的心中改變着。在貴族,富商,大官的心中女人永遠是在男人的下一級,爲什麼?

我有錢,我有權,我有能力養活女人,我不需要女人很強,很有能力,我要你就是給我家族生養後人,照料後人。

在大羅王朝以來一向是男尊女卑,可是在這天健四十六年左右,底層社會慢慢的發生了一些變化,百姓一戶人口大幅減少,勞力漸漸不足,他們開始一直遵循心中的男尊女卑,外面就是男人的,女人不能插手,也沒必要插手,死人出現,大量的死人出現,物質最缺乏的時候是沒有必要考慮精神方面的,女人慢慢的開始操家,頓時生活出現很大的逆轉,幾經下來,女人也走上前臺,開始主動。

貴族,高官富商家族的女人大都就沒有那麼幸運,她們一直還在依賴家中的頂樑柱。

言歸正傳。

陳塵跪在地上,等着母親的責備,可是母親現在哪裡還有時間責備他呢。

母親蹬蹬的跑出屋子,去廚房找了一些乾糧,又趕緊找來幾件衣服,一切快速的發生着。

母親把所有的東西帶到屋來,母親從父親的手裡接過一個小布袋,母親眼裡流出淚水,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撫養大的孩子,陳塵不是很堅強的人,可是這次卻狠心的堅強一次,他堅強的沒有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他怕父母不放心。

母親輕輕的拿過那個布袋,慢慢的說道:“塵兒,這裡是家裡的所有積蓄,總共二兩銀子,你拿着。”

陳塵沒有說話,靜靜的拿過母親遞過來的銀子,他不能拒絕,母親也不讓他拒絕。

“你這孩子是第一次出遠門,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是幾件你的衣服。”母親取過身旁準備好的衣服乾糧。

父親像是什麼沒有聽見一般,側着臉狠狠的抽菸。

陳塵到底不是一個堅強的人,眼淚還是掉下來了。

母親收拾妥當,說道:“你趕緊走吧,永遠不要回來,你放心,他劉晨業不會把我們怎麼樣,這事畢竟與我們無關。”

陳塵的眼淚不要命的流下來,最後又是一跪,給父母二老磕了一個頭。

陳塵出了屋子,母親緊緊的跟在後面,陳塵背對這母親忽然說道:“娘,你等着,兒子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不等母親說話,陳塵一躍躍過矮牆,身影漸漸消失,小黑不怎麼,也像是在挽留自己的小主人,突然叫了起來,可是無論小黑怎麼叫,那個人一直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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