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因爲他自己都不清楚.這次是不是真的可以成功.
哪怕成功打擊到組織.也並不能徹底將組織瓦解.
關於組織.錢小沫卻又是不知情的.
雷銘想要解釋清楚這一切.他就必須將組織真相和盤托出.但錢小沫能承受嗎.
低眉.深情凝視着懷裡柔軟的錢小沫.愛撫着她的頭髮.現在已經長長了不少.
“會的……”
雷銘帶着磁性的嗓音徘徊在錢小沫的耳邊.宛如世界上最好聽的樂曲.錢小沫淺笑着.在他的胸膛裡用側臉摩挲着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一隻慵懶地在撒嬌的小貓咪.
雷銘在她額頭一吻.側臉依靠在她的前額.也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她的髮絲掃過臉頰的感覺.安靜又美好地說道:“以後.我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只關心柴米油鹽.早上我起牀爲你和雪雪做早飯.然後你送我到玄關離開.一整天我都會忍不住想你千萬遍.埋怨你妨礙了我的工作……然後.雪雪慢慢長大.你教她說話.教她吃飯……我們偶爾可以一起送她去學校.再一起接她放學.看着她蹦蹦跳跳着撲進我們的懷裡.叫聲..爸爸、媽媽……”
錢小沫尋着雷銘的聲音.腦海裡漸漸浮現出所有的畫面來.嘴角微微上揚着幸福的笑意.
只需要結束這一切.是的.雷銘發誓.要將這一切.關於組織的一切徹底結束.
就算不是這場“復婚”後.也會是下一次反擊行動的時候.
爲了讓錢小沫和雪雪能過上平靜安寧的日子.他絕對不會就此輕易罷手.
……
……
如此一來.便是半個月過去了.
相安無事卻又是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半個月.
好在雷晴沒有這麼快回來. 雖然她原本計劃一個星期就回來的.但到了婆家後沒幾日.雷晴有一次和婆婆帶着孩子逛街.結果命中註定橫遭一劫.商場的電梯突然出現故障.而當時雷晴三人就在電梯裡.電梯裡還有很多人.大家都慌張起來.孩子們都嚇得哭喊着.
ωωω_тt kán_c o 而雷晴的婆婆因爲懼怕幽閉空間.被送進醫院後.整個人立馬不好了.
雷晴和秦浩然不得不留下來照顧一老一小.加上柯浩瀚幫着雷銘封鎖了對雷晴的消息.一切可能讓雷晴知道的消息渠道全部被封死.所以雷晴並不知道復婚的事情.一旦雷晴知道.她肯定會風風火火衝回來.將一切阻攔到底.毀了雷銘的全盤計劃.
而最後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是雷銘和錢小沫復婚的酒宴.
夏末.空氣還是那麼悶熱.只是陽臺上的花已經慢慢開始枯萎.
錢小沫手裡握着澆花的水壺.陽臺上好幾盆她叫不上名字的花都已經謝了.果然是快要到萬物凋零的秋天了嗎.只是.爲什麼又要走得這麼早呢.看着嬌顏不再的枯萎之花.錢小沫嘆了口氣.莫名的.有種不祥的感覺.
時間越是接近.她越是不安.女人的第六感總是讓她隱隱感覺到什麼.偏又不真切.
儘管她相信雷銘.相信他有一整套很完美的計劃.但是.有句話.他們心照不宣..
再完美的計劃.也奈何不了現實的變化.
任何一點小細節.都可以蘊藏着巨大的危險.
尤其是.在他們對敵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如同以卵擊石.
不過.所幸的是.這半個月的光景裡.組織裡的人並沒有對錢小沫和雪雪出手.
他們是懷疑了知道了.還是伺機而動.雷銘還拿不準.
而此刻的風暴山莊.正是暴風雨來的前夜.真的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黑色悍馬呼嘯着碾壓碎滿地的小石子從遠處開來.如沉重的鋼鐵機器人般穩穩當當停在了山莊大門外.簡念意氣風發的從車後排走了下來.一身黑衣.大步流星.完全看不出他一個星期前連下牀的力氣都沒有.只有他臉上的傷證明暗室受戒不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此時.Martini已經恭候在大廳了.
“雷銘和錢小沫.這段時間確實是在籌備婚禮的事情.”Martini向簡念報告.“我跟蹤了他們很多次.親眼看見他們試婚紗買鑽戒.加上那羣新聞狗仔的照片和報道.是錯不了的.”
“一切都只是表象.還有其他嗎.”簡念一如既往的充滿了警惕心和防備心.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雷銘沒有再去過凱盛.我也去凱盛打聽過.所有員工都收到了雷銘復婚酒宴的請帖.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告訴我說.他們的確預訂了酒席.雷銘出手闊綽地包下了整家酒店.現在酒店所有的人都只爲了這場婚宴忙碌着.另外.雷銘的親朋好友.錢小沫的家人也都知道這件事.都收到了請柬.很多人都已經安排了那日的行程要來參加.肯定會座無虛席.”
頓了頓.Martini雖然也很不甘心.但只有承認.“我認爲.這場婚宴是真的.”
簡念沉默.沒有立即作出指示.而是走在前面.不言一語地進了書房.
“你覺得.雷銘會在接到組織的短信後.立刻無所謂的和錢小沫復婚.”
簡念疑惑地脫口而出.他怎麼想也想不通這一點.
按理說.一個人在受到威脅的時候.想的都是怎樣逃避或者是反抗.而不是.無所謂.
Martini抿了抿脣角.猜度道:“或許.雷銘就是在收到短信後.知道身邊有危險.害怕他們都活不到明天.所以想要儘快復婚.解決生命中最大的遺憾.這樣哪怕死也是死在一起.”
這樣解釋也不是不無道理.但是.他們口中的人可是雷銘啊.
簡念很清楚地知道.雷銘不是這種人.
“暫時按照原計劃部署.我需要時間想清楚.”
“是.少東家.沒有吩咐我先走了.”
“看見他們試婚紗選鑽戒.你什麼感覺.”
Martini正要轉身的時候.簡念突然開口說道.像是漫不經心.卻又偏偏沉重地拖住了Martini的心.她咧嘴一笑.笑得森冷.笑得詭異.“少東家的話……”
“我知道你和雷銘的過去.”簡念言簡意賅的一句話直接堵住了Martini的後半句.
她愕然地顫抖着睫毛.一時語塞.
簡念背對着她.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塵不變的陰暗的天.身影寂寥惆悵得無可奈何.
他不是在打趣Martini.只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一身黑色緊身衣踩着十二公分細高跟的Martini.目光在這一瞬間陰狠下去.臉色陰鷙.目光猶如一條憤怒的毒蛇正對自己的獵物吐着蛇信子.聲音瞬時變得有些不忿.齜牙咧嘴着.好半天才從牙縫裡勉強擠出一個字來.“恨..”
恨……
那麼簡念恨錢小沫嗎.
他有資格去恨嗎.
簡念沉默.Martini卻再也不能忍受了.一時心直口快地說道:“我們現在殺了錢小沫.雷銘照樣悲痛欲絕.照樣能鬧得滿城風雨.爲什麼一定要等到他們的酒宴.如果他們真的在酒宴上做了手腳.我們再次失敗.東家不會放過我們的.我們現在動手.又有勝算.又有……”
“沒我的命令你敢動錢小沫.我就立刻殺了雷銘……剁成碎片.”加捻冷冷地轉過身來.森冷如刀的眼神立刻穿透了Martini的心.
“……”
“你再恨.恨得都是錢小沫.而不是雷銘.”
“……”
Martini沒有辦法回答.哪怕她明知道自己的答案.
兩個人沉默很久.書房的氣氛凝重像是一場葬禮.直到最後簡念叫她離開.
Martini順從着轉身.卻在手觸碰到書房房門門把手的時候.她喃喃着.又說道:“喜歡上一個人.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說完.她就走了.
簡念嘴角抽搐着.說不出是不是在笑.
喜歡……這麼些年來.他就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動物.一枝花.
他們擁有情感.纔是真正危險的事情.不是對別人危險.而是對自己.
簡念不會傻着來讓自己飽受道德和情感的折磨.於是.他封閉了自己的感情.
天底下的女人在他的眼裡.都是一樣的.要分類.也只有兩種..
看不慣的.除之而後快.
看得慣的.玩膩了再殺.
女人對他而言.根本就是沒用的東西.除了打發無聊的日子.就是完成任務罷了.
所以.錢小沫的結局早已經註定.
打一開始簡念就看不慣她.準確來說.他是帶着濃濃的恨意來到她身邊.
是的.恨.
過去、現在和將來.他恨她..
恨.尤其是在得知她和雷銘復婚後.更恨.
簡念咬緊了牙根.右手握緊拳頭.左手扣緊了木頭椅子的椅背.憤憤然轉身.繼續看向窗外.
窗外一片骯髒又黑暗的天空下.雜草叢生無人打理的後花園裡.偏有一處明媚的角落.
角落裡.開滿了大紅色的玫瑰花.一朵朵擁擠着.層層疊疊.開得十分飽滿.像一枚枚耀眼奪目的紅寶石.遠遠看過去.一片絢爛.紅如火焰.美如晚霞.
悶熱的風陣陣拂來.花枝隨風徐徐搖曳.幾枚花瓣無情飄落.翡翠般的葉子顫抖着.隱隱約約顯出主莖上密密麻麻的尖銳的利刺來.
再美好的事物都帶着刺兒.盛開得再耀眼的玫瑰終會凋謝.
這本來就是.愛情最真實的面目.
簡念收回了目光.院子裡的玫瑰花太招搖了.惹得他心煩意亂.根本沒辦法思考.
“管家.”他沉悶着一聲低吼.
書房外的管家立刻叩門進來.“請少東家吩咐.”
“院子裡的玫瑰花.全部拔掉.”
管家一愣.院子裡原本是沒有玫瑰的.可簡念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令管家移植玫瑰花過來.玫瑰花載好了.但這裡的土地原本不適宜.加上天氣太炎熱的緣故.玫瑰花前後死了幾批了.這些都又是重新移植過來的.
因爲只要簡念看見有一枝玫瑰花的一枚花瓣開始枯萎.他就會雷霆震怒.
而這一次.他竟然下令管家拔掉所有的玫瑰花..
管家懵了.也只有照做.
可簡念不知道.拔掉玫瑰花.該有的情感.該有的人.都還留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