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錢小沫否認得毫無說服力,“我只是沒有想到這麼晚了,李院長還想着過來。”
“心裡牽掛不下,所以必須來看看。”李喬說這話的時候雙眸是熠熠生輝。
錢小沫側開身子讓李喬進來了,她顯然沒有看出李喬的眼神,更沒有聽出李喬的言外之意,“是啊,小湘這個情況在國內也是罕見病例,作爲醫生的你們肯定牽掛不下了。”
錢小沫關門時故意往外面打量着,風吹樹影,燈火迷濛,她等的人還沒有來。
都這麼晚了,他真的還會來嗎?
錢小沫心裡很沒有譜,關上門後回到了客廳,李喬已經陪着錢爸錢媽坐下了。
四人之間又聊了一會兒錢小湘的情況,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地走着,錢小沫總是時不時地看向時間,心裡開始焦急起來。不知道雷銘是不是遇到了意外,或者……是被醫院那個女人絆住了腳?還是,雷銘根本不想要她了?
錢小沫越想越是害怕,一顆心惴惴不安,身子扭來扭去的如坐鍼氈。
李喬看着她的臉色不好,低聲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沒……沒有……”錢小沫片刻纔回過神對李喬勉強一笑。
李喬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順着錢小沫的目光看向牆上的掛鐘。
“都這麼晚了,小沫,你今天是住在這裡嗎?”李喬發問。
“不是,我還要回去。”
“這麼晚了,你還是不要走了。”錢爸疲憊無力地說道,“路上出個什麼意外,我們……”
“爸!”眼見着錢爸又要哭出來了,錢小沫急忙挽住錢爸的胳膊,安慰道,“不會有事的,雷銘回來接我的。他來了我再走。”
“都這個時間點了,如果他真的擔心你的安危,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李喬眉頭緊鎖,流露出很是擔心錢小沫的神情,錢媽也點頭附和着。
三人夾擊之下,錢小沫抿了抿雙脣只能硬着頭皮而上,“雷銘給我打過電話,他……只是剛回到集團,事情很多,所以一直在加班,現在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錢小沫勉強笑了笑,握緊了手裡的電話,那是錢媽的手機。
她的確一直在等雷銘的電話,但是沒有。
雷銘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過。
雷銘知道自己在療養院,肯定會和錢爸錢媽聯繫,可是一整天都沒有任何電話打進來。
“小沫……”
“我再去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錢媽剛要開口,錢小沫便急急忙忙走向玄關,開門離開了。
李喬隨後起身跟着錢小沫出了門。
錢媽望着他們的背影,嘆了口氣,“這麼適合的兩個人啊!爲什麼小沫這丫頭眼裡只能看見雷銘,而看不見李院長呢?論家世相貌,李院長哪裡又比不上雷銘了?”
“孩子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做決定。”錢爸撇着嘴看向錢媽,“只要他們開心,一切都好。小湘已經這樣了,我不想我另外一個女兒也……”
“我就是爲了小沫好,不想小沫也不幸福,所以想要撮合她和李院長啊!”
“強扭的瓜不甜。命中註定不是一對的人,就算硬湊在一起,也過不了日子。”
錢爸語重心長地說着,緩緩轉動輪椅,朝錢小湘的房間過去。
錢媽望着錢爸的背影,幾度想要開口卻又硬生生嚥了回去,只能看向那扇虛掩着的大門。
錢小沫和李喬,就在門外。
錢小沫試着撥打着雷銘的電話,可是一直打不通,提示音是不在服務範圍內。
“電話打不通?”
錢小沫回過頭來,微微垂下眼瞼,淡淡的惆悵,“嗯。”
李喬雙手插在褲兜裡,聳了聳肩,“我送你回去吧!”
“……”錢小沫愣了愣,趕忙揮手,“不用了,他會來接我的。”
“如果他不來呢?”
“……”
錢小沫一時沉默,如果擱在以前,她會斬釘截鐵地說“不會”,但是現在的雷銘,真的讓她感到陌生。好像,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也從來沒有和這個人生活過。所有的感覺,彷彿都是虛假的。
“錢爸錢媽就會擔心你和雷銘之間的事情,你應該不想他們再多添一層煩惱吧?”
錢小沫咬着嘴脣什麼話都沒說,李喬的話似乎已經將她說服了。
雷銘會不會來,的確是個問題,錢爸錢媽會擔心她,這是更嚴重的問題。
“你等我。”
李喬清淺一笑,轉身回到了屋子裡,沒過多久,他拿着兩件大衣外套走了出來。
“我已經和錢爸錢媽打過招呼了,我送你回去,走吧。”
李喬紳士地將錢小沫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不容錢小沫再說些什麼,李喬已經拉着她的手腕走向了停車場。即便如此,錢小沫還是不住地回頭看去,好像隨時隨地雷銘都會從黑暗中竄出來一樣。
直到錢小沫坐上了李喬的車,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安全帶。”
李喬提醒着,錢小沫正要繫上安全帶的時候,李喬忽然湊過身子,幫她扣好了安全帶。
錢小沫微微後縮着身子,抿着嘴脣道了聲謝。
李喬淺笑着什麼都沒說,開着賓利很快駛入了黑暗的山間公路。
車燈照亮了鄉間的夜色,路邊並沒有農戶只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所以車燈在黑暗的襯托下異常的明亮。錢小沫依舊低眉看着錢媽的電話,信號滿格,可是沒有人打電話進來,也沒有短信或者是微信。
雷銘,還是沒有聯繫她。
錢小沫嘆了口氣,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今晚雷銘也許已經忘記他們的約定了。
手機電量還剩下最後一格,錢小沫還沒有來及鎖屏,手機自動關機了。
錢小沫的心一驚,急忙想要開機,但電量已經徹底耗盡,哪怕開了機轉眼又關機了。
她翻開自己的小挎包,胡亂的翻找着,她沒有拿充電器啊!
“李院長,你有手機充電器嗎?”
李喬瞥了眼錢小沫的手機,“我的充電器不適合你的。”
錢小沫只能無奈地垂下眼瞼,看着漆黑一片的手機屏幕,就好像在看車窗外濃重的夜色,如同她心裡沉甸甸揮之不散的惆悵與無奈。最終,她還是隻能將手機揣回了揹包裡。安靜的,望向車窗外,無垠的夜空深邃得讓錢小沫想起了雷銘的雙眸,誰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雷銘同樣開車飛馳在同一片夜空下,他開着車窗,山裡的夜風呼嘯着吹颳着他的烏髮,張牙舞爪,可他的眼神卻格外的堅定,奔着唯一的目標,他已經打了好幾通錢媽的電話,但是錢小沫都沒有接。
他剛和錢爸通過電話,錢爸告訴雷銘,錢小沫拿走了錢媽的手機,也告訴了雷銘現在錢小沫已經坐上了李喬的車。雷銘聽到這裡的時候瞬間怒火中燒,像是自己的私人領地被人侵犯了,他完全是下意識地爆發,一腳油門狂轟到底,跑車一聲長嘯如游龍般的衝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
車燈的光線匆忙地掃過周邊的大樹,轉瞬即逝。
雷銘一路上沒有看見有車從療養院的方向出來,所以,錢小沫和李喬肯定還在路上。
要不然,就是李喬那小子色膽包天,拐走了錢小沫?
雷銘鼓着腮幫子,油門踩死,跑車加速,忽然在轉彎的時候,他瞥見前面的彎道有亮光。
他一路開車上來,這是雷銘遇見的第一輛車。
是李喬的賓利嗎?
雷銘微眯着眼想要在刺眼的遠光燈裡看清對方的車型,卻刺得他雙眸生疼。
直到兩車擦肩而過的時候,雷銘側眸望過去看清了駕駛座裡的李喬。
是他!
雷銘大腦頓時嗡的一聲響,立刻調轉方向盤,在狹窄的山路上迅速掉頭,車燈的亮光從右側一座廢棄的農戶屋子掃到了左側的田地,最後落在了來時的那條路上。李喬還沒有意識到,雷銘的車已經緊追了上來。
李喬這個時候纔看了眼後視鏡,光影之間,他認出了那是雷銘的車。
李喬笑了笑,扭頭看向錢小沫,低語道:“坐穩了。”
“啊?啊!”
錢小沫還沒把話說完,賓利忽然加速,她急忙拉住了把手,整個人差點被甩來甩去。
“怎麼了?”
錢小沫疑惑地看向李喬,可是李喬神情專注,沒有回答她的話。後面的雷銘知道李喬發現了自己,也是窮追不捨。那小子非但沒有停車,反而加速前衝,越發激怒了雷銘的怒火。他這一整天在會議室裡壓抑的怒火,都在這刻全部爆發出來。
雷銘不管這裡的山路有多危險,聲聲轟鳴,馳騁着在下一個彎道到來之前,他的跑車和賓利已經並排而行。李喬扭頭看了眼雷銘,雷銘卻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彎道,從內側一陣加速,迅速超越了賓利。
只聽刺耳的一聲“吱”,銀色跑車如石頭一樣橫在路中間,攔住了賓利的去路。
李喬瞪圓了眼睛,只能踩下急剎,車輪摩擦在地面迸出火花,還有呲呲尖銳的聲響。
錢小沫抓着把手也被狠狠地甩了出去,好在身上繫着安全帶,又將她狠狠地拽了回來。
“怎麼了?”
錢小沫驚嚇着皺眉閉着眼,聽見李喬開車門下車的聲音,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在賓利車燈的照射下,她認出了前面那輛是雷銘的車。
而雷銘也已經從車上走了下來。
錢小沫一驚,急忙解開安全帶,剛要打開的車門,就看見雷銘大步衝向李喬狠狠一拳砸在了李喬的臉上。錢小沫驚慌失措,下車後趕緊跑上去。雷銘完全沒注意到錢小沫,掄起胳膊又要打下去的時候,錢小沫在千鈞一髮之間猛地橫衝了出來。
雷銘雙眼一睜,掄起的拳頭正好頓在錢小沫的鼻尖前,拳頭帶起的風吹拂着錢小沫額前的碎髮。她睜大了眼睛護着身後的李喬,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着,雷銘看着她,四目相對,在死寂一片的夜色下,他似乎都聽見自己的心在分崩離析,身體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