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厚重的失落感,讓莫紹興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找不來詞,找不出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沒人知道這個時候的莫紹興靜靜的,坐在書房裡,半眯着眸子,抽着煙,一根接着一根。
一夜。
漫長的一夜,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她消失在的地方。一直到了天亮。
莫紹興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夜竟會是這麼的漫長。金黃色的菸蒂,繾綣的菸灰,圍滿了他的身側。
黎明之前天最黑,黑到讓他恍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什麼都看不到了,只有腦海裡的她,在一遍一遍的不斷的撩撥着他的心情。一遍一遍的在復燃,一遍一遍的被覆滅。
手機鈴聲在充斥着他的耳膜,已經一整夜了。可是卻還是沒能理出個頭緒來。微眯着的眸子,將最後一支菸掐滅,他起身拿過沙發上的手機,接過電話。
“什麼事?”此時的莫紹興口氣冰冷,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就如同此刻與他通電話的那人一樣,面容都是極爲冷靜,且酷,似是吝嗇面部肌肉,笑一笑都能牽動七十多塊肌肉。
“他去了哪裡?”電話的另外一端,羅佑琮口氣冷硬,看着牀上熟睡的人兒,他儘量的壓低了聲音,卻也讓他顯得更爲陰沉冷森了。
沈焰烈再一次出了他的掌控範圍,這何止是讓他不爽?這讓他很不爽!
一夜未瞌上眼皮,莫紹興臉上難掩的睏乏疲倦之意,但也只是眉頭向上挑了挑,一手叉在口袋裡,如實的說話,“不知道。”
那淡漠的語氣讓羅佑琮的臉頰一側明顯的一抽搐,一手撐在沙發邊沿,翹着二郎腿,嘴角帶着絲絲陰邪的笑,“莫紹興,你若敢玩我,我必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羅佑琮一語完畢,周遭的空氣驟然下降,彷彿在這一秒鐘空氣中所有流動着的不安因子全在這一刻間凝固冷凍至冰點,完全的靜止了下來。
很久,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似乎是在無形中對峙似的,也似乎只要誰先開口那麼就會是誰先輸。所以,誰都沒有要再一次先開口說話的衝動。
羅佑琮薄的絲毫沒有厚度可言的雙脣輕啓了一下,“你喜歡她?”
語罷,你根本就看不出他有過絲毫的表情,亦或者你根本就看不出他剛剛有說過話的痕跡,讓人感覺是那麼的如同鬼魅。
“不許你動她。”莫紹興淡淡的語氣略微地有些氣息不平,只是堅毅卻也一如他。是他做錯了的事情他會勇於承擔,但這不關麥夕君的任何事情,他不允許任何人動他心目中純潔的小天使,任何人也不能!
“呵呵,果然如此。”羅佑琮皮笑肉不笑,根本就不等莫紹興再度開口就徑自的掛斷了電話,這話顯得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語。
人一旦動了情,就有了弱點。莫紹興這個人以後的可靠程度究竟是在增加還是在降低?羅佑琮一把將手機丟到桌面,揉了揉眉心,凹下的眼窩,長長的睫羽,讓人不是特別能猜透他此時的心事。
莫紹興攫緊掌心裡的手機,若此時此刻握緊在他手裡的若是其它非固體物品,怕是早已經粉身碎骨!
我操!
莫紹興在心裡沉聲怒罵了一句。所有的人都拿他喜歡的東西來作爲代價逼他嗎?非要如此纔會安心嗎?難道他這一生就是要註定如此,被人掌控在手裡才行?
太陽緩緩的升起,突破了雲層,越過泛着魚肚白的天跡。
緊張的一天生活又開始了……
年煜宸的訂婚典禮選擇在豪儷的大酒店,畢竟年家與程家在業界也是有名望的名門家族,而豪儷則是這座城市數一數二上得了檯面的地兒,是他訂婚可供選擇的不二之地。
而豪儷的總裁葉帆羽,在承受着失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之痛,雖然年氏也是大家族,但卻並不足以讓他親自去接待,跟公司負責人特別交待了幾句,便匆匆的離開了。
年煜宸身高一米八三,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上專門量身定做的燕尾服,脖子上繫着蝴蝶結,特別的意氣風發。
只是,神采卻不是異常的飛揚,一臉的鎮定自若,你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悅之意,似乎他是在做着一件令他感覺無痛癢的事情。
“兒子,走吧。”年母楚雅安姿態優雅,上前挽住年煜宸的胳膊。
這天,楚雅安着了一件藍色的深v領及腳踝的禮服,耳朵上佩戴一副swarovski施華洛世奇的藍色月光耳釘,身前搭配上一條雪白色的狐狸皮草圍巾,頭髮盤起,沒有過多的修飾品,但必要的卻也都不缺,雖然年過五十,但身姿仍舊妙曼,風韻猶存,跟年煜宸站在一起,毫不像是母子倆兒。
年煜宸感覺不是特別舒服自在的再度扯了扯領結,爲毛線這個領帶還沒他平時帶着的那種舒服?可是,楚雅安卻並不這麼覺得,微笑着伸出雙手到年煜宸的跟前,開始替年煜宸整理起了衣服,又幫年煜宸將額前幾根微微散落的髮絲斂起,“我兒子永遠都是這麼的帥!”
聽到自己的媽媽又開始說自己這輩子重複過次數最多的那句話,年煜宸不禁的臉上綻放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我母后永遠都是這麼的年輕!”
楚雅安瞬間笑的合不攏了嘴,“我兒子要是對他的程程愛妃嘴巴也這麼的甜就好了。”
可是,話音剛落,當楚雅安頓時感覺到年煜宸整理衣服的手僵了一下時,年煜宸的神情已經低至了冰點,近似於面無表情。緊跟着,楚雅安的神情也降了溫。
“兒子,不是媽說你,雖然咱們是有家底子的人,有多少個女孩子想要等着你去挑。可是,程程這孩子哪一點入不了你的眼了?你看她,即溫柔,又大方!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跟你又是門當戶對,以後結婚了有共同的話題語言,矛盾也不會太大。最重要的是,程程那孩子真心的對你好。”
愛情,也許可以轟轟烈烈,但是步入婚姻,說白了,誰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着的啊?若非楚雅安自己不是如此,她又何苦出此言來告誡自己的兒子?畢竟年煜宸可是她的心頭肉啊!
“好了,我知道了!走吧!母后……”年煜宸神情上的波瀾並不是特別的大,但嘴角上的笑意明顯是故意挑上去的,但是楚雅安卻也並不揭穿。
昨天晚上年煜宸纔跟她提過要不要推延訂婚典禮,因爲年煜宸想嘗試去跟程曼麗交往一下試試看。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訂婚典禮是早已經公開通知過的,哪有突然變卦的道理?
而且,年煜宸的突然變卦還是在訂婚前夕,所有的理都是說不通的,如果真的隨了年煜宸,那也是件很不近人情的事情。再說了,年家與程家是世交!所以,不止是年父年母不同意,光是程家肯定就不會如此。畢竟程曼麗在程家是掌上明珠,是獨生子女,哪怕兩家再怎麼的好,程家也是不可能會由他們年家牽着鼻子走的。爲此,年父還大發雷霆。
待年煜宸從身後推着自己母后的兩肩膀往外走去時,楚雅安已經看不到了年煜宸的神情,直到這時年煜宸臉上才終於又恢復了他最真實的神態。
他並不開心。
訂婚典禮上,宇文斯百無聊賴的獨自站在一個角落裡,端着一杯的法國紅酒,先是遞到跟前,晃悠了兩下,似是在觀賞,而後才又將杯子遞到了嘴邊,輕啜了一口。
酒果然是個好東西,只是卻要分場合,見什麼人,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同樣的都是豪門世家,名門望族,做爲宇文傳媒的負責人,他宇文斯定是少不了被盛情邀約。反正,宇文斯也覺着無聊,於是就參加了。
而,這場盛情邀約裡,自是少不了另外一個人,那人就是羅佑琮。雖然宇文斯並不是特別的想要見到他,也不是特別的想要見到他身邊挽着他胳膊肘兒的那人。
“斯,你也在這裡啊?”謝允婷顯得有些吃驚,那誇張的神情讓宇文斯看了覺得不舒服。這個女人就不能像麥夕君那樣的安靜從容榮辱不驚嗎?宇文斯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不喜歡謝允婷了,因爲她的那一言一行會讓他感覺做作。
“別叫我斯,我會以爲你是在詛咒我。還是叫我宇文我會稍微好受點。”宇文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背部微靠着身後的展臺,神態悠閒,似乎並不是特別的待見跟前的這兩個人。
謝允婷被吃了閉門羹之後只是微微的一笑,不氣餒,但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宇文斯的脾氣一向如外界的傳言,而且她也是心知肚明的,若曾經不是有沈焰烈的撐腰她怕是自己早已經慘遭他的毒手。
所以,在這個場合,她不選擇再說話是很明智的。因爲她並不想讓自己在大庭廣衆之下出糗。
“好久不見!”羅佑琮面帶着微笑,一身黑色的西裝着實不比宇文斯一身如同白馬王子的服飾讓人感覺明媚。
“沒有想見的衝動。失陪了。”
宇文斯仰頭,咕咚一口將剩下的紅酒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