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彷彿引動了什麼機關,整個帝宮之中,在兩道身影一拜之下,轟然一震!
與此同時,楚休身前九嶷鼎,紫金玄光漸漸浮現,隨後在玄光籠罩之下,緩緩浮起。
玄光幾番漲縮之下,三五丈的偌大鼎身,眨眼變成了一尺來高。
懸浮於五色祭壇之上,兩道青銅立柱之間,彷彿只等着有人去取。
楚休見此,絲毫不做猶豫,擡手便朝那九嶷鼎捉去。
九嶷鼎變化不過呼吸之間,陸玄等人速度雖快,但在那兩道身影拜下的瞬間,整個帝宮之內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一瞬間抽空了四方氣流,以至於打斷了他們前進的趨勢。
而等到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九嶷鼎已經被楚休拿在了手中。
回過頭來,楚休有些得意,不過想來還有理智,知道這時候不是與陸玄等人糾纏的時候,從袖中掏出了一盞白骨蓮花燈,正是七殺燈。
七殺燈一出,冥火涌動,四方帝宮四方,忽有無盡石獸奔騰而出,與此同時,只見楚休將七殺燈往天際一拋,就見燈中一道與幽藍華光直衝天際,攪入帝宮之內的星空之上。
“解!”
一聲清喝,七殺燈整個崩裂開來。
七殺燈乃是楚休法器,法器損毀,其人也受到反噬,但看他模樣,卻似乎還很高興。
已至近處的陸玄等人雖然不清楚他要做些什麼,但明顯不是什麼好事。
回道人也不廢話,袖中飛劍一處,便朝楚休捲去。
回道人何等人也,昔年雖敗在齊湛淵手下,但並不是他不厲害,而是齊湛淵太強,他的劍術,就算是當年二次鬥劍,紫府洲中,也是當世有數。
何況數百年過去,回道人開辦九嶷論劍,與多方劍仙高修交流,劍術一道,已然煉到了化境。
單論飛劍之術,回道人自認天下沒有多少個能與他真正齊平的。
劍光一出,便化金絲一縷,幾乎看不見形影,速度更是快到了極點,無影無蹤。
此爲煉劍成絲的劍術,一劍破萬法的基礎,對於常人而言,這劍術極難煉成,更別說使用,但在回道人手中,卻是信手拈來。
楚休或許天賦不差,也有算計,但在回道人劍術之下,實在和木樁子也沒什麼區別,根本無法在劍絲速度之下反應過來。
然而就在這時,楚休所持九嶷鼎,紫金玄光垂絛而下,將楚休整個護持在其中,擋下了回道人鋒銳劍絲。
紫金玄光略見震盪,但還是穩穩的抵下。
“元帝至寶,果然不凡!”
楚休還沒反應過來,等九嶷鼎擋下攻擊,才明白髮生了什麼,卻是大喜不已。
以至於忍不住哈哈一笑。
“汝等有心思來對付我,還不如早些想好如何安然脫身吧!這元帝宮可不是你們所見的那麼簡單。”
話畢,手託九嶷鼎,堂而皇之的就要走下五色祭壇。
衆人不大明白楚休的意思,但是都知道帝宮之中肯定還有一些危險,而且楚休方纔的行爲,顯然也是有目的的。
只是楚休不說這話還好,此言出口,頓時惹惱的回道人。
本身楚休等人偷摸闖入九嶷山,謀劃元帝陵,回道人心中就頗有不快,尤其是知道事情起因是上清宗茅飛,甲子年前的事情,自己都沒有發現端倪,更添幾分鬱氣。
此時再看到楚休與茅飛一般,都是張狂脾性,哪裡忍得下去。
不由分說,虛迷之間,身形已然遁上五色祭壇。
劍光分化,只將楚休圍在當中。
以回道人見識,自然能夠看出九嶷鼎防禦一時半會無法破除,倒不是九嶷鼎厲害到楚休這境界的修士催動,連他也無法破開防禦的程度,而是九嶷鼎與帝宮的聯繫,打破九嶷鼎的防禦,和對抗整個帝宮沒有什麼區別。
正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回道人煉劍成絲的手段纔拿楚休沒辦法。
但無法傷到楚休,卻不意味着就會任由楚休離開。
除非楚休能夠催動九嶷鼎主動出擊,否則在只要回道人不出意外,他基本就無法離開了。
感應到眼前之人深不可測的境界,楚休也是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一時面色微變。
他是不認識回道人的,更不曾見過三清山葉真人與大酉真人,來者之中,唯一還算認識的,就是陸玄了。
雖然此前窮奇緣故,大抵猜到陸玄同伴之中有強人,但略作估摸,覺得陸玄也不過玄光境界,來者再是厲害,有九嶷鼎在,脫身總不是什麼難事。
誰料事情與自己想象實在差距甚大。
深吸一口氣,雖然情況不是很妙,但他也不是沒有離開的機會,只是還需要拖延一下時間。
於是沒有貿然出手,只問道:“陸道友乃是玄門中人,想來前輩便是陸道友的長輩吧?還未請教前輩尊諱!”
“你等闖我九嶷山,竟然認不出我的身份麼?”
回道人淡漠一聲。
他以劍光困住楚休,一時半會兒確實沒有辦法破開九嶷鼎防禦,但也不着急。
卻是準備與大酉真人等幾位好友商議過後,再琢磨出一個破局的法子。
聽得這話,楚休心中這會兒是真正有些驚到了。
雖然也有猜測,陸玄等人都進來了,是否會引來九嶷山主人的注意,但實在沒有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就是回道人!
“原來是回真人!”
楚休勉強一笑,心中念頭百轉,回道人名聲實大,本事之厲害,紫府洲知曉的人也不少,他此來九嶷山,自然做過一些瞭解。
若說此時面對的是其他人,楚休還是比較有自信在那東西出來之後自己能夠安然脫身的,但是想到回道人境界實力,以及陸玄身旁的那幾名道人,興許就是回道人同樣是宇內真修的劍仙好友之後,心中就有些打鼓了。
元帝陵中佈置雖然厲害,七殺燈引來的那東西也不是凡類,但是否能夠對付回道人一行,他實在沒有把握。
如此琢磨,心情自然愈發惡劣了。
不過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是拖時間,等待那東西的出現。
於是又道:“說來晚輩此來,家師還曾叫晚輩上門拜謁,只是還沒機會,不想在此地遇見真人。”
對於楚休的這些話,回道人沒有理會。
也不看楚休略有些黑沉的面色,轉回頭看向來到身後的陸玄四人。
“兩位道兄,九嶷鼎鏈接帝宮,可有法子破解?”
這話回道人直接當着楚休的面說出,讓臉色本就不好看的楚休,更是陰沉如水。
眸中一冷,只是他被回道人劍光困住,自身又無法主動催動九嶷鼎破局,以他自身境界,根本無法破開回道人劍光。
雖然此來也有過不少準備,但大多是爲了這帝陵之中的環境而做出的應對,面對回道人,根本沒有用處。
心中也有些擔心,回道人厲害自不必說,能當他一聲‘道兄’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修士,此類修士俱是積年老修,見聞廣博,還真說不好是否有法子破解九嶷鼎的防禦。
“怎麼還不來?!”
楚休略有幾分焦急,現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七殺燈引來的那東西了。
那東西乃是鎮守這帝陵的存在,按理來說七殺燈攪動帝宮陣勢,應該在第一時間出現……
就在楚休琢磨這點的時候,帝宮上方的星空,諸天星辰驟然一暗,以至於整個帝宮天地,都變得昏沉下來。
陸玄幾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都朝天際看去,一時有些不明情況。
不過轉頭看見面帶喜色的楚休,卻有了幾分猜測。
未等他們詢問,楚休似乎覺得這異變一出現,逃脫的機會大漲,於是竟解釋道:“我以七殺燈攪動帝宮星空北斗,北斗主死,此爲引動帝宮變化,驅動鎮壓手段,眼下諸星消隱,是鎮守帝陵之物出來了,幾位真人與其與我置氣,還不如好好考慮如何脫身吧,帝陵可是上古大神通者手段,幾位真人或許境界高遠,但上古大神佈置,可非尋常。”
聽着像是好心解釋,但在場衆人,哪個不是靈慧之輩,此話入耳便明白了楚休的意思。
無外乎是動搖他們的心念罷了,說到底還是在謀求脫身的機會。
於是衆人也不理會,當然楚休的話應該也沒有騙人,或許有些誇大,但事情大概率與他說的相差不大。
因爲衆人眼中,隨着星辰暗淡,帝宮便震盪起來,而且動靜越來越大,彷彿什麼東西要跑出來一樣。
可惜因九嶷鼎緣故,衆人一時未不好破解九嶷鼎防禦,也拿楚休沒辦法,否則此時該帶着楚休與九嶷鼎離開帝宮,即便有什麼機關存在,離開之後再做對付,也好過存身與帝宮之中。
相對而言,楚休心中就稍微放鬆了,他知道以回道人等人的境界,九嶷鼎雖然是上古異寶,但破解此物與帝宮之間的聯繫,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尤其是在他親自施展手段,取下寶鼎的時候,九嶷鼎與帝宮的聯繫就弱了一層。
隨着時間的流失,九嶷鼎與帝宮之間的聯繫會越來越弱。
所以哪怕回道人他們研究不出法子,隨着時間過去,他也逃不過被被抓住的結局。
他之所以對這事情這麼瞭解,自然與他師父茅飛有關,茅飛心念元帝陵寶物,自然百般研究,加上上清宗玄門嫡傳,內中上古遺書不少,所以元帝陵還真被他摸索出了一些東西。
別的不說,就比如此前取下九嶷鼎的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元帝座下,有兩位大能,一者曰‘鬼伯’,一者曰‘獄門’。
上古之時,人族與百族爭鬥,天地求存,所謂魔教玄門的劃分還沒有那麼明顯,
而鬼伯與獄門,正是修行魔神一道的修士,也能說是魔教老祖宗了。
與這兩位大神通者所修相似的,正是北方魔教太陰鬼脈與獄魔道。
九嶷鼎兩旁青銅立柱的銅印、銅鏡,代表的就是兩位元帝臣子,只有以臣子的身份,拜祭九嶷鼎,纔有機會不耗費太多功夫,順利取下九嶷鼎,也不會受到帝陵針對。
而楚休的師父茅飛之所以退走北方魔教,拜入白骨宗門下,無外乎也就是爲了太陰鬼脈和獄魔道。
只是他顯然不會想到自家弟子九嶷山一行,做了這麼多準備之後,還會出現意外。
……
帝宮震動,光亮漸熄滅,整個帝宮甚至整個帝陵,都不復白晝,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陸玄等人心有準備,還好說些,但外頭的北方魔教弟子,乃至長寧子、韋馱等人,就有些莫名了。
北方魔教弟子,對於元帝陵幾乎沒有太多瞭解,除了楚休告訴他們的,帝陵之中存在九嶷鼎,也有上古靈物之外,多的根本不清楚。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炮灰。
所以在帝陵之中黑暗降臨的時候,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此行他們確實在帝陵之中收穫了有些東西,上古靈物、器物之流,雖然算不得什麼至寶,但是出去之後也能煉成不差的法器。
本來這是喜事,但隨着帝陵震動,天地無光,一干魔教弟子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楚休可沒說過元帝陵還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相對於一干北方魔教弟子,韋馱二人就比較淡定了,雖然也奇怪帝陵爲什麼沒了光亮,但對於他們來說,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對付窮奇的玄門真人,餘下的倒是不太重要。
所以也只是提起了警惕,避免昏暗之下,遭了什麼機關。
“天地晦暗,元氣抽離,這是帝陵陣勢發動,帝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莫非是九嶷鼎已經被強行取走了?”
長寧子沒有再理會被困在黑白玄光之中不得掙脫的石獸窮奇,看着帝陵天地變化,面色略有幾分凝重。
“哼!”
若有似無的哼聲在耳畔響起,彷彿錯覺,又彷彿近在身旁。
長寧子一陣恍惚,隨即面色大變。
以他境界,能憑藉一道聲音左道這種事情的人,可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可是赤陽小兒攪我,今夕何年?”
哼聲之後,一道沉悶宏大的聲音響徹整個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