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與舊朝徹底切割,新生的帝國將會沒有絲毫歷史包袱與罪孽,得以輕裝前行……”
“能想出如此大計劃,有如此大魄力的,莫非是大夏祖龍?”
段玉感覺渾身顫慄,也說不出是興奮還是懼怕。
但他相信,自己終於抓到了前世隱藏的一絲脈絡!在重重的歷史迷霧中,找到了真相!
若不是有着上元天師臨死傳遞消息,他還有前世諸多記憶印證,根本無法完成這些推理。
而當這一切都一一出現之時,段玉便相信,自己的猜測有着七成以上的真實性!
‘難怪當年北方胡人南下之際,南方楚國也是內生變故,有着高姓之將崛起,他必定是大夏祖龍暗中選定之人,皇室血脈,要完成以南統北的大業!’
至於之前見過的高岡,前世歷史上默默無聞,肯定是由於天機未變,因此真正蹉跎一生。
只是這一世,有了段玉這隻小蝴蝶,很多事情就發生了改變。
“當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段玉心裡默默嘆息,真的有了一絲畏懼。
畢竟按照這個推測來,當年大夏龍庭苦心積慮準備,在整個大陸上埋下的暗子無數,潛在勢力極其驚人。
甚至這次小試牛刀,依舊勢如破竹,一舉幹掉了烏延部大祭司與白毫山上元天師!
將來北燕一統草原,十年內南下,已經成爲定局!
自己前世懵懵懂懂,螳臂當車,灰飛煙滅當真是沒有半點僥倖。
而這一世,依舊要做那隻小小的螳螂麼?
‘只是……我依舊不甘啊!’
段玉暗暗握緊了鬼切的刀柄:‘亂我心者,一切皆斬!元神出竅,首先要看破生死,才能談得上渡心魔劫,連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我還管你是誰?’
‘我重生的最大願望,就是復仇之後,站在世界之巔!要論最大仇人,那隻幕後黑手纔是正主!難道我要像個懦夫一樣,殺掉那些表面上的仇人,然後泛舟於四海?’
‘這看似逍遙,實際上就是逃避的懦夫!或者說,只能作爲最後選擇!我還是要先嚐試一下的!’
段玉深吸口氣,在趕路的同時,飛快整理着自己的底牌,慶幸總算不是無牌可出。
“首先,大夏雖然遺留無數,卻終究是潛勢力,見不得陽光,否則今日割據大陸的諸國肯定要先一致對付它!只是我不能先喊出來……”
他只是一個小人物,無憑無據,說出來鬼信啊?還特別容易吸引火力,到時候來一個天師就可以讓段玉灰飛煙滅,甚至死前還要被抽魂煉魄!
“饒是如此,先暗中放出一點風聲,還是可以的……”
大夏雖然施恩衆多,有着書院、正陽道此種死忠,但也有在它屍體上狠狠割肉放血,不共戴天的死敵,甚至連白毫山都可以算是其中一個。
放出一些模棱兩可的消息,不求引發什麼連鎖反應,只要有一兩個國君重視,便是大賺了。
“而第二點,就是它的北境攻略……不知道因何緣故,提前如此多時候,根基一定不穩,縱然花費十年再讓胡人南下,依舊太過急迫,只要一場大敗便會一潰千里……”
將原本三十多年的攻略,放在十年之內,是何等急切?
原本,正陽道主可以順順當當地進階雷劫不滅,以無可匹敵之姿擊殺烏啓大祭司,協助北燕一統草原。
而此次,卻是不得不暴露了神宵門,甚至還有八賢王與書院,雖然取得的戰果更大,但要說他本人沒有損傷那是騙鬼。
更何況,就是因爲動作太大,才被上元天師看出端倪,有着密信傳出。
只要白毫山主能活着回去,慶國國君肯定會開始追查大夏餘孽。
到時候一波清洗下來,那些潛伏的棋子肯定死傷慘重。
若是沒有他們當帶路黨,慶國或許能比歷史上多扛幾年,甚至將草原人擋在亢北城外,也未可知。
……
夜間的叢林彷彿化爲了怪獸。
更不用說,雖然薩滿巫師與他們的陷阱一起死傷慘重,但一些純物理的陷阱,乃至猛獸毒蟲,卻是絲毫無礙。
因此,白毫山一行前進得實在磕磕絆絆,甚至還出現了傷員。
好在有着段玉。
他敏銳的反應,還有手上鋒利無比的鬼切,爲這一支小小的隊伍掃清了不知道多少麻煩。
“段銀章……”
靜風與於靜白上前,尷尬地笑了笑,有些難以開口。
雖然段玉救了他們師父還有他們一行是事實,但那先下手爲強,毫不講理地就將丹朱一系屠滅的做法,也實在是讓人心悸不已,宛若殺神在世!
也就是他們兩個了,其它弟子現在見到段玉的背影,雙腿都有些發顫。
段玉轉過身,一臉和善的笑容:“兩位有何事?”
實際上,雖然他在前面開路與推演,但起碼一半的精神,都放在後面這羣道人身上。
雖然現實情況是自己一個人可以滅了他們一羣,但也要防着他們偷偷下黑手的情況。
畢竟,此世的自己跟他們可沒有任何關係,之前還下黑手屠滅了一批人,雖然現在被定性爲叛逆、道賊,但之前卻也是他們活生生的親朋好友啊!
這個時候再不多長一隻眼睛,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過段玉的準備,也就是將他們送到叢林之外,與接應者匯合之後,自己就要離開了。
這一是避免他們動什麼歪心思,第二就是還要尋找秦飛魚。
與白毫山主聊過之後他才知曉,軍方的精銳竟然那麼悽慘,需要連夜上山伏擊,秦飛魚這個二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來。
是以無論如何,自己總得回去一趟,搜尋對方的蹤跡。
“這個……”
於靜白半天無法開口,最後還是靜風道人接過話頭:“此次我等損失慘重,但定北軍樊灼大都督所率領的精兵部隊卻是戰力猶存,爲何不與對方聯合?”
“因爲此人難以相信啊!”段玉苦笑了下:“八賢王都能叛國,難道你便如此信任樊大都督?”
一聽這問,靜風頓時啞口無言。
實際上,這也是段玉的真實想法。
他記憶中的大批帶路黨,都是三十年後的,而此時活躍的那一批人都已經幾乎乞骸骨歸隱了。
對於大夏龍庭到底在其中埋了多少暗手,根本是兩眼一抹黑。
此時冒然聯繫,豈不是送貨上門?
“好在無論如何,這裡畢竟是烏延部的地盤,只要我們與外面的人馬匯合……”
於靜白自顧自地說着,忽然沉默了下來,顯然也是感覺到了一點不安。
“若烏延部還可靠,那個巴特爾去哪裡了?”
段玉冷笑一聲,劈開藤蔓,現出外面遼闊的草原。
“終於……出來了!”
見到這一幕,所有幸存的白毫山道人都是如釋重負。
至於接下來如何聯繫吉吉部接應,便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他們還來不及歡呼,就看到了面前攔路的一個人,更確切地說,是一尊元神!天師級別高手的元神!
縱然只是靜靜站在那裡,場面就頓時凝滯,宛若巍峨高山,壓迫而來。
“他是神宵門的赤光道人,與正陽道狼狽爲奸……”
白毫山主站了出來,滿臉苦笑:“我想不到,你還能元神出竅……怎麼不見正陽道主?”
“明元道兄傷了點元氣,自然只能由我出手!”
赤光道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負手而立,一派高手風範:“你們是自裁?還是讓我動手?”
白毫山諸道,自然是必須剷除的對象。
不僅是爲了讓那些支持他們的道人上臺,同時也是爲了徹底將八賢王叛國的罪證消滅掉。
“唉……”
段玉嘆息一聲,在平靜的夜空下顯得特別刺耳。
他回首望了望,白毫山此時當真是大貓小貓兩三隻,丹字輩裡面就丹誠一個能打的,白毫山主完全變成了廢人。
至於靜風靜白等人?連元神都未突破,在此種等級的戰鬥中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年青人……你很不服?”
赤光道人瞥了眼段玉腰間:“就憑一把妖刀麼?”
雖然此刀很不錯,若掌握在遊神御氣強者的手上,可能會給他造成一點威脅,但段玉修爲差距跟他太大,簡直是一目瞭然。
連元神都未突破的,在天師眼中自然都是廢柴。
“是的,就憑我手上的刀!”
段玉神色肅穆,雙手持刀。
“段銀章……你大可先走,我爲你斷後,記得一定要將消息傳回慶國!”
丹誠道人盤膝坐下,預備元神出竅,決一死戰。
而白毫山主望着這幕,卻是有心無力。
縱然他是遊神御氣的大高手,但近距離被浩然之氣傷害,後來又被一路追殺,早已是重創之身,連走路都要人扶。
“你是神捕司之人?”
赤光道人卻是來了點興趣:“這次慶國四路人馬,以神捕司最弱,也是最先覆滅的一路,但想不到,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是啊,漏網之魚,這一次我們真是輸得極慘,但是……縱然如此,我也要爲他們報仇啊!”
段玉雙目赤紅,鬼切刀豎斬。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