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黎明來臨，太陽從東方的海面上升起，照耀着經歷了一夜磨難的上海城。
燃燒的火焰已經基本被撲滅，一些燒燬的樓房還冒着縷縷青煙。
外環區時不時還有戰鬥爆發，交戰的聲光便成了一夜激戰最後的迴響。
從空中俯瞰，外環區上缺了一塊，一個圓形的大坑出現在外環西北面，從破碎的下水道系統中涌入坑中的水匯聚在坑底，反射着天光。
天空中漂浮的雲臺被摧毀了一半，就算是衛戎部隊裡那些強力的格物師，也要耗費數月才能把它修好。
林光達和兩位老夥計站在雲臺剩下的一半頂部邊緣，看着滿目瘡痍的上海城。
“損失比想象的小嘛。”他說，“我原本覺得這上海可能要被毀掉大半。”
“你這話被別人聽到了，要背鍋的。什麼天選者漠視人命的又一鐵證，題目我都幫你想好了。”徐老說。
月天河接過話茬：“硬件上完全恢復大概一年就夠了，關鍵是人力，時機太糟糕了，剛好我們把外圍很多開拓地的人都撤回了上海，全擠在外環和中環外圍，沒個三四十年，估計損失的人口補不回來。”
“別這麼悲觀，這樣的大難過去之後，按照歷史留給我們的經驗，接下來會有嬰兒潮。死裡逃生的人們會熱情的擁抱生活。你還是考慮一下，怎麼忽悠羣衆吧。”林光達最後一句話帶着揶揄的調調。
月天河搖搖頭：“你別在旁邊說風涼話，你也得一起來。而且這是善意的謊言，是維持士氣必要的技術手段，我們總不能告訴羣衆，時靈達成了融合林作棟的主要目標，順便還重創了我們，所以它獲得了完全的勝利——我們總不能說這些吧？”
“所以我也只是揶揄你一下，沒譴責你啊。”
林光達話音剛落，徐老哼了一聲：“老東西，你還說別人，這次弄成這樣，還不是全靠你的好學生。”
林光達抿着嘴，不說話了。
“就是就是，”月天河在旁邊起鬨，“他還不參戰，在地上啥也沒幹。”
“是你們說我這能力幫不上忙的，而且我用落筆成兵在中環設下了防線，只是荒獸還沒衝到我的防線，就被萬航和零零打回去了。對了，我的學生怎麼了？我的學生還大活躍，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呢。我跟你說，月老頭，待會開慰靈祭和慶功大會，你不給我的學生最好的獎勵，我跟你沒完。”
這時候，有人落到了三個老頭身後，於是三人一起回頭。
“上次，魔都七曜集結在一起，是什麼時候來着？”徐老問。
魔女打扮的女人想了想回答道：“30年前？我記得是六曜變成七曜的時候，我們集結過一次來着。聽說，很快要變成八曜了？是誰？林家的姑娘？錢家的姑娘和小夥子？蘇家……算了吧。”
“我老徐家你連提都不提嗎？”徐老裝出不高興的樣子。
“爸爸，別鬧。”魔女說。
飛機人爽朗的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對徐老說：“徐老，很久不見。既然都回來了，我過幾天就上門提親。”
“哦？你看上我的哪個侄女了？”魔女說着瞪了飛機人一眼。
飛機人笑嘻嘻的說：“那些黃毛丫頭，哪兒有和我同爲七曜的……反對暴力！反對暴力！我警告你，你轟我我就變時魔。”
“時魔不會要你這種傢伙吧。”昨天親手將時魔的化身打落地面的肌肉男一副調侃的口吻，“你這種終極個人物慾的集合體，時魔見到你會一瞬間把你轟得渣都不剩。我倒是覺得，昨天那個‘賀雷修斯’有點危險，他的性格很符合時魔的口味。”
月天河咳嗽了幾聲，於是閒聊的七人目光全都轉向他，並且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這次辛苦你們了，雖然只有三人趕上了參戰，但是你們能星夜兼程回來拯救上海，證明了你們對上海的忠誠。”
七曜一起右手按住左胸，向月天河行禮。
“今天白天，我們要舉行慰靈祭，雖然你們一路趕來十分辛苦，但還是希望你們能列席，鼓舞一下大家的士氣。”
“沒問題。”肌肉男代替大家表態。
“那麼，你們先休息吧，慰靈祭的安排之後會發給你們。”
說完，月天河輕輕擺了擺手。
七曜離開後，林光達說：“他們七個人，感覺還和以前一樣呢。果然天選者在到大師境界之後，性格就基本不會變了。對了，看到他們我想起來，之前我們討論萬航的時候，結論是他如果能闖過這一劫，就把他放到外面去？”
“對的。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更要把他放出去，遠離上海這個豪門相爭的名利場。”月天河點頭道，“現在這樣做，被人也沒法說什麼。他這次立下的功勞，裂土封侯天經地義。”
徐老接口：“但是不能封肥地給他，像是馬上要開始開發的南京開拓地，交給他的話，他怎麼死都不知道。搞不好武漢那邊都會來插一腳，和上海的豪門聯手絞殺他。”
“那是當然，要把他塞去一個遠離利益爭奪的地方，”林光達手託下巴，思考着，他是知道萬航和侍鬼之間的小秘密的少數人，於是他提出了一個建議，“我看，重慶怎麼樣？距離武漢最外圍的開拓地也相當的遠，但又沒有遠到無法貿易和獲得支援。”
月天河皺着眉頭，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光達：“你可真是敢爲你的學生獅子大開口啊，那周圍那麼多古代城市遺蹟，光挖遺物就能獲得大量的資源，重慶還有重工廠遺蹟，只要有足夠多足夠強的格物師，靠着挖遺蹟回收的資源就能重開生產線。這可是毫無疑問的肥地啊。”
月天河話音剛落，徐老迫不及待的接口：“最關鍵的是，失落之戰的時候，重慶可是在沿海淪陷之後的陪都，利用地形抵擋侍鬼和裝甲獸的攻勢，據說還有很多研究侍鬼和火星人科技的研究中心。別的不說，光是把建立在枇杷山等山峰上的炮臺啓動了，你的好學生甚至可以威脅到月之民在近地軌道上的飛行器。
“武漢一直沒有對重慶進行開拓，就是害怕我們想多了。”月天河搖了搖頭，“你倒好，直接把重慶要去了，武漢那邊，不會坐視不管的，肯定會滲透和爭奪。”
“你不是神統委委員長嘛，壓一下他們呀。”
“怎麼壓？人家山高皇帝遠。我們要是派個大師級過去坐鎮倒也罷了，萬航昨天晚上才晉的精英。我充其量只能保證武漢那邊不明着派大師級過去碾壓，剩下的就只能靠萬航自己了。更何況，重慶那個地方，可是綠海最深處，四川盆地的時霾濃度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深山裡面鬼知道有沒有隱藏侍鬼部落。重慶就在盆地邊上，你這是把你的學生，往火坑裡推啊。”
林光達笑了笑：“我這是相信我的學生。而且，你想想看，把他扔在這樣的地方，上海的豪門纔會放心，他們會認爲萬航很快就會被綠海和武漢人吞噬，吃得渣都不剩，所以……”
“他們會放心，是因爲萬航真的會被吃得渣都不剩啊。”徐老在旁邊勸道，“我看，還是放在上海周圍稍微貧瘠一些的地方，他不是要馴化荒獸和吃荒獸麼，正好給他個地方搞自己想搞的東西。”
林光達搖頭：“不行，我已經決定了，你直說吧月天河，重慶給不給？我就是看中重慶的那些炮臺工廠研究中心了，那兒說不定是現代保存最完好的古代遺蹟羣，我就是要把它弄給我的學生佔着。我就問你，憑阿萬的表現，要你個重慶怎麼了？”
月天河一看，倔脾氣也起來了：“給可以，但是你不能去幫他，不，全上海不能有大師級去幫他！這樣你也要嗎？”
林光達一拍手：“就這麼訂了！重慶衛戎司令官的頭銜，就是我家萬航的了！”
月天河盯着林光達，口氣緩和下來。
“我不是捨不得重慶這塊地，那地方都沒開發，周圍幾百裡地人都沒有，沒什麼捨不得的。我是在擔心萬航，我也直說了吧，我挺喜歡這個年輕人，將來他不管是做我家云溪的對手還是朋友，都很好，很棒。能讓云溪有巨大的成長。我是怕你現在把他……”
“我比你擔心一百倍。但是，我對他有信心，你想想看，昨晚那樣的險境，都讓他闖過來了，應該給這個孩子更大的天地。”
“你給得太大了。”徐老搖頭，“算了算了，天河也別說了，這倔老頭就這樣。隨他去吧，到時候萬航出了什麼事情，我還能借着去安慰他的由頭，喝他幾瓶好酒呢。”
“嗯，也對啊。”月天河終於改口了，“那就這樣吧，依你了，老頑固。酒準備好。”
林光達哼了一聲：“別得意，徐老鬼，你最喜歡的孫女，說不定會跟着我家萬航去呢。”
徐老臉色大變：“這！不行，還是換個地方吧！你看嘉興不錯吧？”
“重慶好。”林光達說。
“對，重慶好。”月天河附和道。
“別別別，要不這樣，南京！南京好！我坐鎮過去，看誰敢動萬航。這樣好不好？”
“不好，重慶好。”另外兩個老頑童很開心的異口同聲道。
**
在林光達給萬航爭獎賞的同時，萬航正在林氏的移動指揮車裡，和三蛋熱吻。
嘴脣分開之後，萬航拿出了某個東西，笑着問三蛋：“怎麼樣？我們是再玩一次踩氣球，還是直接……”
三蛋一把搶過那個東西，一揮手扔了，然後手摟着萬航的脖子。
萬航馬上回應女孩的熱情，吻着她的嘴脣。
——真奇怪，之前明明對她寶貝得不行，有種捨不得吃的感覺，現在卻好像能一路直奔到底。
——這種心境的變化，難道也是成長的一部分？
萬航一面和三蛋親熱，一面審視自己的內心。
——難道說，之前那種青澀，其實是因爲自己沒有信心守護好三蛋，沒有信心配得上她？
——而經過了這一次磨難，自己已經有自信能爲三蛋撐起一片天空了？
三蛋在萬航耳邊輕聲細語：“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認識你之後，我覺得生男生女都一樣。”
三蛋開心的笑了。
萬航往前一步，把三蛋頂在牆上。
——從今往後……
萬航看着三蛋沉醉的臉龐，在心中默唸。
——我將像守護自己的一部分一樣守護着她。
——無論貧窮還是富裕，無論健康還是患病，無論安穩還是顛沛流離，不離不棄。
——我將愛她，尊敬她，維護她的意志與自由，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
三蛋的腦海裡，也在想着同樣的事情。
他們倆誰也沒意識到，這一刻不光他們的身體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心靈也取得了共鳴。
шшш★ ttKan★ c o
從此以後，他們就是連理枝，就是比翼鳥，同生共死，永不分離。
也許這樣的事情應該發生在更加莊重，更加有儀式感的時候，但是管它呢，反正兩個人都沒有在意這些瑣碎的細節。
**
萬航提好褲子，看了眼還在整理衣服的三蛋。
他問了句：“我……先出去？”
“你傻麼，這樣會減分的！來老孃身邊，坐下！”
萬航照做，然後還摟住了三蛋的腰。
“我跟你講，”三蛋開口了，“我記錯日子了，今天是不會出問題的日子，懷不上的。”
萬航笑了：“你急什麼，以後機會多得是。”
“說是這麼說，可是我剛剛已經在想象我們的孩子有多強了啊。你看，我們兩個都超強，將來穩穩的成爲魔都第八第九曜，我們的孩子……嘖，想一想就嚇死人了，對不對？”
萬航想了想，確實挺嚇人的。
“話說，”三蛋又說道，“你晉精英了吧，第二個覺醒技能是個啥？”
“不知道啊，還沒試過，火線覺醒的，怕浪費進化之力，就只用我知道能做什麼的兩個技能戰鬥了。我現在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