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航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夢醒了是……”
“他認識到以那時候我們的力量，就算是趁着被流放者捲土重來攻擊月球的機會發動奇襲，也實在是太過不自量力了。”和惜朝搖了搖頭，“不管火星人，還是月之民，對我們來說都過於強大。那次月面戰爭，戰況之激烈，幾乎摧毀了小半個月球，所以我們現在擡頭看到的月亮，纔是那副模樣。”
萬航：“我以爲那是因爲月之民對月球的改造……”
“就算改造也不可能花費那麼大功夫把月球表面給弄得那麼殘破不堪吧。總之，戰爭的規模超乎我們的想象，別說奪取光陰井了，我們連自保都有問題。認識到這一點後，夢想家開始組織撤退，爲了把我們這些人平安送回地面而戰。”
和惜朝沉默了，看起來是沉浸在無法言說的回憶中。
萬航想了想，還是選擇沉默，隨便提問說不定會讓和惜朝發飆。
終於，和惜朝搖了搖頭：“那段時光，也就這部分不堪回首。作爲我們當中唯一的大師境界，夢想家力戰而亡，而我們這些倖存下來的傢伙，陰差陽錯的成了月面戰爭的英雄……”
“陰差陽錯？”萬航皺着眉頭。
“也許應該用將錯就錯。我們的行動，起到了遲滯和牽制火星人的作用。這很可能夢想家在那個情況下，想出來的讓我們免受責罰的‘妙計’，他燃燒自己的生命，傾盡全力完成了。因爲他最後的戰鬥我們並沒有看到——不，應該說，並沒有能看到，大師境界的人戰鬥起來，和我們屬於完全不同的檔次，我們別說幫上忙了，連在旁邊觀看都做不到。”
萬航點點頭，他親眼見識過大師級的搏殺，兩個大師級互毆就已經毀天滅地了，如果是雙方都投入大量大師級的月面戰爭，確實不是精英境界的先覺者能圍觀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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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和覺醒之前沒什麼區別嗎？只不過雙方從普通人和先覺者，換成了大師境界先覺者和精英境界先覺者。
這個事實讓萬航稍微有些失落。
這時候和惜朝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要知道，先覺者只要一直修煉，總能到大師境界。需要的僅僅是時間和晶體，只要這兩個元素投入得足夠多，再爛的資質也能進入大師境界。這就是區別，從當年那那場失敗的努力中倖存下來的我們，現在也全都是大師境界了。”
“這樣啊，可是名宗……”
“現在據說進入了名宗境界的人，都早就不問世事多年了。而且也沒人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進入了名宗，因爲他們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手過了。”
萬航呢喃了一句“這樣啊”，隨後對和惜朝道謝：“謝謝您告知我們這些。”
“我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爲我在你身上看到了那個夢想家的影子。”和惜朝看着萬航，“恐怕，森海的那三個老妖怪，也在你身上看到了同樣的東西。我不希望你走上同一條道路，我不希望你和你的同伴，遭遇我們遭遇的那些東西。畢竟我的孫女，看起來要被你捲走了，我不想她在你未來的偉大計劃中香消玉損。”
和惜朝頓了頓，用更加凝重的口吻說：“不要去挑戰月之民的權威，他們的強大超乎你的想象，超人類的秘密他們全都掌握在手裡。”
萬航點了點頭，雖然點頭了，但實際上他心裡不以爲意——不能因爲別人失敗過，自己就不幹這事對吧，只不過要從別人那裡吸取教訓。
和惜朝他們過去的失敗，是因爲自己實力不夠強，準備不足，那萬航完全可以自己這邊全都大師級，外加擴充一個師的後宮之後再去嘛。
而且，其實本來萬航沒動光陰井的腦筋，他現在確實對時間晶體有需求，可他想到的解決方法是：短期靠從玄武交易（敲竹槓），長期靠崇慶的周邊晶體礦開發。
現在聽了和惜朝的故事，萬航突然發現，開礦什麼的只能算中期目標，因爲地球上的礦脈目前還沒找到會再生的，挖完了就沒了，月球的光陰井可是在生產時間晶體的。
奪取光陰井纔是終極的長期解決方案啊。
而且——
——如果要實現三蛋說過的人人都覺醒的理想，奪取光陰井十分必要，不然哪兒有那麼多時間晶體。
和惜朝大概沒想到，自己的追憶反而讓原本沒有長遠目標的萬航，有了一個長遠目標的雛形。
——而且，感覺這個超人類歷史的再發現，也有據爲己有的價值啊，看似是個研究歷史的計劃，但是總感覺……
“你怎麼不說話？”和惜朝忽然開口。
萬航猛然從思緒中醒來，對和惜朝笑了笑說：“我在梳理您剛剛說的內容。”
“我的忠告，你如果當耳邊風，將來是要吃虧的。”和惜朝頓了頓，嘆氣，“算了，指望一個忠告就嚇住你，也不現實。說說我孫女的事情吧。我一直把她養在一個單獨的開拓地，開拓地的位置在我信任的大師黃煌的屬地，靠着我和黃大師的雙重庇護，她安全的生活了十年。現在，我不打算再把她送回去了，等你返回崇慶的時候，就讓她跟你一起回去吧。”
萬航調侃道：“這麼直接？而且這樣不考慮她的意願沒問題嗎？”
“就算她對你沒想法，我下令的話她就會去。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服從着我的安排。而且現在，我看她對你很感興趣，應該會欣然前往。明天你們一起逛玄武的時候，你再努力一下，說不定我要她回住了十年的開拓地，她反而會不樂意。”和惜朝說着笑起來，“我倒是很想看看，十年來她第一次對我的決定表達異議的場景呢。不過，還是算了，就隨她心意好了。”
萬航心想：得，原本以爲這老頭是個把孫女當成便利工具來使用的黑心冷血老妖怪，實際上是個疼愛孫女的普通老爺爺而已嘛。
“那麼，您的孫女，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和惜朝瞪了萬航一眼：“我可警告你，我的孫女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哪怕是森海的三個老妖怪，也救不了你。”
“這我可不敢保證。”萬航聳了聳肩，“過去的一年，我也好，我的手下也好，都多次面臨生命危險，到現在都沒有折損‘大將’純粹是運氣好，但是大將以下的部下，我已經失去了不知道多少。”
就在昨天，萬航纔剛剛失去了數名部下。
“而且……”
萬航欲言又止。
而且還有蘇文茂，雖然到最後蘇文茂的陣營也保持着獨立，並沒有真正的加入萬航的陣營，但是明面上他是萬航的副司令，假以時日，估計會成爲和萬航互相競爭但又相互合作的盟友吧。
這樣的蘇文茂，以及蘇文茂的手下，全都戰死在了瀑布城，只有小女僕生還。
再加上萬航覺醒前經歷過的那些生離死別，他實在沒有辦法向和惜朝拍胸脯，保證他孫女的安全。
和惜朝“哼”了一聲，說：“務實和誠實是一種不錯的品質，但是蔑視艱難現實的決心也是必要的。這種時候就該拍胸脯，關鍵在於展現你克服困難的意志。”
“晚輩謹記教誨。”萬航說，“我會拼盡全力去保護您的孫女，如果沒能做到，我會用盡我的餘生爲她復仇。”
“嗯，就是這種氣勢！”
和惜朝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時間也差不多了，在我這吃午飯吧。”和惜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然後拍了拍手。
一名僕役馬上出現，畢恭畢敬的詢問道：“老太爺，有何吩咐？”
“可以上菜了。還有，把書琴也叫來。”
“小姐早就在樓下等着了。”僕役報告到，“我現在叫她上來？”
“嗯。”
僕役剛走，和惜朝就瞥了萬航一眼：“你看，我說什麼來着？”
“不，我覺得可能是她的丫鬟慫恿她這樣做的，剛剛在下面我碰到她來着。”
萬航話音剛落，和書琴就從樓梯上來，徑直走到萬航左手邊的椅子上坐下。
和惜朝問：“你在樓下等着，是因爲丫鬟的建議？”
“嗯。”和書琴點頭，“她還建議我換一身衣服。”
萬航這才注意到和書琴身上的衣服和不久前碰面時不同了——不過和書琴的衣服設計風格都差不多，而且配色都以白色爲主搭配淺色系爲輔，不特別留意還挺難注意到她換了衣服的。
和惜朝：“你對臨時配給你的貼身丫鬟還挺言聽計從的嘛。”
“我缺乏這方面的經驗，所以我認爲應該多聽聽經驗豐富的人的意見。”
和書琴回答。
萬航問：“哪方面的經驗？”
“釣男人的。”和書琴一臉稀鬆平常的說。
……誒？
“呃，”萬航看着和書琴，“釣男人的目標，難道是我嗎？”
“嗯。”和書琴點頭。
……這傢伙，面不改色的說出了勁爆的發言啊！
和惜朝：“記住了，你敢辜負我孫女，我就要你好看！”
——不對吧，這顯然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好嗎！這傢伙，鐵定是被丫鬟灌輸了一套說辭然後理解出了偏差好吧！
——我萬航這方面經驗可是很豐富的！
——你以爲我和秦楚漢相處了那麼久什麼都沒學到嗎！
萬航：“書琴小姐，你……知道釣男人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嗎？”
“加深互相的瞭解。”
——看吧！
“還有就是，拉近心理和生理上的距離。”
——丫鬟小姐你絕對用了拐彎抹角的說法吧！
“最終，爲後代的誕生做鋪墊。”
……
——我懂了，這傢伙，對於戀愛，有着無可救藥的知識缺失啊！
——想想也是，她從八歲開始就被放逐，一個人和一堆機器人生活，社交基本爲零，更沒有和異性接觸的經驗。
——她甚至都沒有認知到，自己剛剛的發言有讓人害羞的地方這件事啊！
和惜朝嘆了口氣：“萬先生，抱歉，我好像應該在她的放逐地準備一些帶有戀愛元素的小說什麼的。”
和書琴歪了歪頭：“戀愛的話，我姑且還是知道的。”
——不，你完全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