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來自未來的粉絲
放暑假了,別的同學大都有家長接,而童巖正一個人艱難地拖着行李袋向汽車站挪動。
正當他抱怨這要命的日頭時,一個大活人突然在路中央,距離他不足三米。
他不是走過來的,不是飛過來的,也不是落下來的,就是憑空出現的,毫無徵兆,一點運動軌跡也沒有。
童巖以爲自己被太陽曬花了眼,緊閉雙眼,再猛地睜開,那人還在,而且還衝他笑了笑。
童巖不寒而慄,灼熱感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惡寒:光天化日的,我不會是見鬼了吧!
那個穿着古怪的年輕人似乎聽到了童巖的心聲,向童巖走近了兩步,“放心,我不是鬼,也不是外星人,我是來自未來的地球人。”
童巖驚愕的頭皮發麻,然後牽強地笑笑,“呵呵,你還真是坦誠啊。”
年輕人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條小路上只有童巖一個人,心下大定,“反正都已經被你看到了,說些漏洞百出的謊話也沒意義,那麼下面的工作就麻煩你了。”
童巖的神經也算大條了,“啊,什麼工作啊?給錢嗎?”
年輕人歉意的笑笑,“這只是一個問卷調查,沒有錢拿的,而且我身上只有第六套人民幣,估計你也花不了。”
年輕人很有耐心,先介紹了他自己,然後說明了他的工作性質。
他沒有留下真名,只說自己的代號是“土拔鼠”,供職於國家時空研究所,擔任科研助理職務,他們研究所是未來第一個研究出時光穿梭機的機構,他這次出差也是時光穿梭機第一次試運行,目的是爲了調試時光機的誤差,即驗證現在他所處的時間、空間對比當初時光機設定的座標是否一致。
接下來,代號“土拔鼠”的時空研究所助理向童巖問了幾個問題。
“現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麻煩看一下表,現在是幾點幾分了?”
“請準確說出我們現在所處的城市和街道。”
童巖稀裡糊塗地給出準確答案,土拔鼠將童巖的答案記錄在一張表格上,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遞給童巖,“看一下,如果覺得沒問題請簽上自己的名字,謝謝叔叔。”
童巖一邊簽名,一邊問,“真的沒有獎勵嗎?”
土拔鼠遺憾的接過表格,“這個真沒有,我們那個時空的任何東西都不能留在這個時空,我胸前這枚鈕釦其實是個攝像機,它會嚴格記錄我們在這個時空的一言一行,違規操作是要受處分的。”
看了一眼童巖的簽名,土拔鼠剛剛還公事公辦的表情瞬間變化,然後又仔細打量起童巖,“你叫童巖?”
“那不都寫着的嗎。”
“陽平本地人?”
“算是吧,我是陽平下面一個縣的。”
“哎呀媽呀,我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原來是無忌大神!我,我老崇拜你了,您能給我籤個名嗎,寫我衣服上,我以後肯定好好收藏!”土拔鼠看童巖的眼神裡滿是星光,看得童巖不寒而慄。
“你在說什麼,我不太理解,麻煩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呢。”童巖提出要求。
“您,真名童巖,筆名童言無忌,是我們那個時代最知名的網絡作家,我是您的書迷!骨灰級的那種。”土拔鼠已經用上了尊稱。
童巖馬上喜形於色,“我就知道我能當作家,我小時候寫過一篇作文,叫:我的理想,說的就是作家,還真讓我說着了!不過,作家就是作家,前面加上網絡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這時候的童巖還是學校的好好學生,班級楷模,而且2005年的網絡小說還沒有後世那麼大的影響力,所以童巖同學尚沒有接觸過網絡小說,更不知道作家還有網絡和傳統的區別。
聽到童巖的疑惑,土拔鼠並不意外,他看過童言無忌的訪談節目,也看過他的自傳體小說,對他的人生經歷非常瞭解,童巖此人在07年上了大學之後開始大量接觸網絡小說,在2015年因爲事業不成功,這才貿然闖進網絡小說界,並一書成名,和很多網文大神相比,算是大器晚成了。
既然童巖這麼好奇,土拔鼠索性就滿足了他的好奇心,還好他博聞強識,勉強把網絡文學的起源發展給童巖講了講,從起點草創被盛大收購,到納入騰訊體系,從白金大神講到中原五白,從網絡作家富豪榜講到網絡小說IP價值,童巖提出的任何疑問他都能給出解釋,不僅限於網文界,甚至包括接下來十餘年的社會變遷。
土拔鼠重點講述了2015之後,筆名“童言無忌”的童巖在網文界的超高地位,這是書迷土拔鼠的活躍時期,那時童言無忌有很多名號,“網絡小說界最後一位至高神”“偶像派網文作家”“最具現實知名度的網文大神”“最會炒作的網絡作家”“打破中原五白固有格局的超級大神級寫手”等等。
童巖聽着都開始流口水了,土拔鼠口中的他有錢又有閒,貌似是他最爲嚮往的生活,“你對我瞭解的還挺多的嘛,看來是真粉。”
“比珍珠還真啊,我是你的粉絲團體童子軍的核心成員,你的自傳還有參加的電視節目我都看過,可以這麼說,你都不知道你以後的老婆是誰,不過我卻知道!”土拔鼠很有優越感地把手臂抱在胸前。
“我老婆,是誰啊?”童巖脫口而出。
“她是……”
“停,還是不要說了,你跟我說說別的事吧,我寫網絡小說之後混得還不錯,那之前呢,很矬嗎?”童巖想給自己的人生留點懸念。
“不是一般的矬!”土拔鼠很來勁,把童巖在2015之前那段悲慘的生活血淋淋的展現在童巖面前,包括母親重病花光家中積蓄,高考失利,大學女朋友被撬,參加工作被領導穿小鞋,淘寶時買到假貨,給差評被打電話威脅等等,當然,所用的誇張描寫基本都源自童巖自嘲味很濃的自傳。
“太慘了!”童巖義憤填膺道,“以後我肯定要注意,不能再這麼倒黴了,那什麼,咱們聊了也有快兩個鐘頭了,時候不早了,再不走我就趕不上回家的汽車了,再見土拔鼠。”
“等等!”
童巖暗叫一聲不妙,看來沒能把這小子忽悠過去。
“大神,我要的簽名你還沒寫呢。”土拔鼠一本正經道。
“哦哦哦,對對對,”童巖擦了把汗,接過筆,在土拔鼠衣服上刷刷幾筆,“童言無忌,是這幾個字吧,我挺喜歡這筆名的。”
童巖剛剛落筆,就看到土拔鼠從褲兜裡拿出另外一隻筆,帶着金屬光澤,顯得高端洋氣,頂部還有一個按鈕,土拔鼠擡起手就對着童巖的眼睛按了一下。
還好童巖眼疾手快,不僅閉上了眼,還用手掌擋在臉前,“《黑衣人》我看過,你小子是要消除我的記憶吧?”
“無忌大大,這是我的工作,我只能得罪了,您還是把眼睛睜開吧,別讓我爲難。”土拔鼠好商好量道。
童巖閉着眼睛開始討價還價,“能不抹記憶嗎,我之後幾年一直走背字,你就不能讓我預防一下。”
“這個真不能,剛纔咱們聊了一個多小時,您不僅把自己下半生問了個透徹,我還跟您說了很多今後的大事件,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不是有這記憶消除器,我敢說那麼多嗎,”土拔鼠又嘆道,“您放心,等2015之後您就能苦盡甘來了,再忍忍吧,我這攝像頭都有記錄,領導都看着呢,您別讓我難做行嗎,大不了回頭我給您打賞個億盟,您看成嗎。”
童巖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他睜開眼,算是認命了,消除就消除吧,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好了,來吧。”
土拔鼠舉起記憶消除筆,對着童巖的眼睛,按下了按鈕。
他剛按,童巖再次閉上了眼睛,土拔鼠爲難道,“大神,別調皮。”
“等一下,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土拔鼠很有耐心,“請問。”
“我老婆叫什麼?”
“你現在應該認識,叫XXX。”
“我擦,怎麼是她?!”童巖被驚嚇了。
“怎麼,你不滿意?”
“還好吧,她人倒是不錯,”童巖仔細回憶起他們的相識相知,她應該現在就暗戀我了吧,“我們有孩子嗎?”童巖又饒了一個問題。
“一個女兒,非常可愛,萌死人不償命,網上人們都叫你岳父呢。”
童巖呵呵一笑,一時沒想通岳父是什麼梗。
“現在沒問題了嗎?我真的要動手了。”
童巖有種慷慨赴死的壯烈,“來吧!”
土拔鼠對着童巖的眼睛,鄭重的按下了記憶消除筆的按鈕,可是並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發出一道紅光,並伴隨“滴”的一聲。
又按了兩次,還是沒反應。
童巖大喜,“怎麼,壞了?沒帶備用的吧?”
土拔鼠晃了晃手中的筆,“應該是沒電了。”
童巖很沒風度的喊了聲,“天助我也!”
土拔鼠沒理童巖,悶着頭把記憶消除筆的一端擰開,從裡面倒出兩節七號電池,分別用牙齒咬了咬,然後重新裝填。
童巖整個人被雷的外焦裡嫩,而土拔鼠趁着童巖目瞪口呆之際,對着他按下按鈕,一道紅光從童巖眼中閃過,童巖的眼睛經過短暫的失焦,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這時他看土拔鼠就像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土拔鼠滿意的點點頭,雖然電量不足,但勉強還能用,任務完成,打道回府,大神再會!土撥鼠急着回去交差,他並沒有注意,雖有紅光閃現,但並沒有聽到“滴”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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