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臨前一貫風平浪靜,埃爾羅伊市的文壇自全市最大的倫納德出版社舉行過一次徵稿活動後沉寂下來,《倫納德出版社小說合集》偶爾才能成爲知識分子的飯後談資,他們驚歎埃爾羅伊家次子的才華,出身於高貴世家還能寫出《野玫瑰》這種優秀的文學作品。偶爾也有些人掛念着另外一部作品,能讓他們記住完整的書名,劇情,說出裡面每一位角色名字的奇特小說,無論是普通的讀者還是抱有鑽研精神的文學學者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這部作品只是在《倫納德出版社小說合集》曇花一現,此後即使放不下來的讀者多方打聽都很難找到相關信息。
寒冬將至,埃爾羅伊市的天空暗沉無光,白天還是陰沉安靜,街道冷清了許多,路人們行色匆忙,不再有流鶯或者平民有說有笑。在彷彿褪色的城市裡面卻有一家商鋪截然相反,商鋪坐落於繁華的紅楓葉大街,門面寬敞,能夠容納四五人並排進入的玻璃門爲內拉式,每當有客人上門,早已經學會察言觀色的門童便積極上前把玻璃門拉開。
商鋪內部佈置豪華富有格調,一排排玻璃櫃臺裡面陳列着極致奢華的珠寶首飾,放在黑色軟墊上珍珠鏈子光滑圓潤,每一顆珠子都是精選大小均勻的原料,經過工匠手工拋光打磨而成,擺在珍珠項鍊上方是一條精美的藍寶石項鍊,寶石足有拇指大小,被鑲嵌在使用金屬雕花技術製作的項鍊殼子裡面,藍寶石在商鋪的柔燈下閃爍着迷幻光暈,任何女性第一眼看到它估計都再難挪開眼睛,爲寶石漂亮的光澤而迷醉。
漂亮的首飾價格自然也不是常人能想象,這間珠寶商店隨便一條首飾的價格都相當於普通勞工不吃不吃幾十年的工資。
珠寶在這個時代是女人地位的直接象徵,珠寶的價格再貴也不用擔心沒人買,相反價格成爲女人們炫耀的資本,用來證明她在丈夫眼裡的重要程度,證明她們家的富有程度。
商鋪角落專門設立有客人休息用的沙龍,女人們逛累了可以在這裡享受免費的水果和果汁,當然這裡更多是給陪着女人來這裡的男人設立,沙發旁邊的小型書櫃上面每天都會及時更新今日報紙,還存放着一批不同類型的書籍。
似乎是故意爲之,一本名爲《基督山伯爵》的小說被放在書櫃最顯眼的位置。
事實上《基督山伯爵》憑藉那風格奇特的小說封面也足夠吸引目光,這個時代無論小說還是其他文學作品普遍使用簡單的黑色封面搭配書名,將風格奇特油畫製作成小說封面的少之又少。
小說封面的底稿是雪莉完成,上色部分則是普蘭請來一位畫師幫忙,效果勉強達到哈維心裡的及格線。
“《基督山伯爵》,作者是亞歷山大,沒聽說過的作家名字。”
坐在沙龍的沙發上休息的科爾溫好奇從書櫃裡面將這本擁有奇特封面的小說拿下來,他需要承認,小說的封面的確很有吸引力,畫裡面一位是絕望的囚犯,另外一位是衣着風光的紳士,兩者有着強烈的對比又有相似之處。
“是一個人嗎?”
科爾溫不確定咕噥一句,隨意翻開小說,他發現小說裡面竟然也夾雜着一些精美的黑白插畫,風格完全不同於時下流行的素描,雖然細膩程度遠遠不如,他卻打從心底裡面對這些黑白插畫感覺到驚歎。
爲什麼呢?
他內心涌出疑惑,細細觀察這些小說插畫很快得出結論,擁有奇特畫風的插畫裡面蘊含龐大的信息量,一般素描技術會用於肖像畫,以人物爲主體,能畫出人物的情緒神韻就極爲難得。這些插畫則表現出了一個完整的場景,人物表情豐富,場景細膩還原,從這一幅畫裡面彷彿就可以看到小說的劇情。
科爾溫看了眼櫃檯前面自己的妻子正在和朋友有說有笑一條一條嘗試項鍊合適程度,托盤上還有不少準備試戴的首飾,估計短時間內是無法離開這裡。
他眼神露出一陣無奈,便將小說翻到最開始的一頁打算好好看看這本奇特的小說。
······
“親愛的。”
“親愛的?”
“我親愛的丈夫科爾溫·奧爾德里奇先生!”
“噢!我在!”
聽到妻子慍怒的聲音,回過神的科爾溫匆忙放下手裡的小說,擡頭看到自己的妻子捧着一個精美木盒站在自己面前,估計是已經挑選完了喜歡的首飾。不知怎麼,他脫口而出說道:“已經決定好要買哪一件了?那麼快。”
妻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親愛的,你在說什麼,我選了一個多小時才選中這一條,要是平時的你早就不耐煩離開這裡。”
“什麼,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他有了驚訝,看了下手錶果然發現距離他拿起這本小說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他看着放在桌面上的《基督山伯爵》意猶未盡道:“噢,我還以爲只過了十多分鐘。”
“你可真奇怪,是生病了嗎?我早告誡過你天氣開始轉冷。”
妻子關心的話讓他心裡一暖,科爾溫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聲:“不,是剛纔看書看得有點入神。”
兩人離開珠寶店,科爾溫親自送自己的妻子上了馬車。
“親愛的,你不一起回去嗎,明明來這裡的時候一直喊着累。”妻子看着他完全沒有上馬車的意思奇怪問了句。
“突然想起有些事情還沒有做完,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去。”
“小心點。”
目送馬車離開,科爾溫回頭看了眼珠寶商鋪裡面的沙龍,正確來說是桌面上那一本名爲《基督山伯爵》的小說,商鋪的服務員正在將它歸位。既然妻子已經選好了首飾,他也不好回去繼續看書。他有點沒看過癮,但並不難解決,在紅楓葉大街的街尾就有埃爾羅伊市最大的倫納德連鎖書店。
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一位紳士打扮的男性匆匆走了進去,身邊也沒有女伴,他有些好奇單獨一個男人進去幹什麼,沒有深究便匆匆朝着倫納德書店的方向走去,他等不及想要再看到那本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