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場的三位,都不是見錢眼開的那種人,仍不免感嘆:真是慷慨大方!
要知道這場拍賣會涉及的法器,最次的一個也要在祭煉十一重天之上,尤其是現在拍賣過半,剩下的價值只會高。()要是三人可勁兒地要,其最終價值很可能要超過百萬如意錢。
當然,做到那地步,也不要認爲湛水澄是傻子,因爲一件法器,給這當世第一等的符法宗師留下糟糕印象,難道是很好玩兒的事嗎?
三人都不傻,齊齊起身,向仍大快朵頤的黑貓行禮致謝。
對此,黑貓嗯嗯兩聲,並不在意。
再度坐下,餘慈還有點兒別的心思,聽到“九幽牢”這個詞兒,他心裡就是一跳,尤其是“師姐”那個前綴,尤其讓人驚心。此時他已經隱約猜出眼前這頭黑貓的身份了,至於這位的“師姐”,他大約只認識一位。
想到這兒,他忽然發現有些不妙。
還未想出所以然來,大廳中,拍賣師終於登臺,重新開始拍賣,湛水澄的貓眼便瞪圓了,暫時也不去享用茶點,盯着法術投影,顯得十分專注。
當真不妙,看起來,這位竟是有勢在必得之心。至於怎麼得法……餘慈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當機立斷,便準備起身,出去做事,沒想到另一邊顧執也作勢欲起,兩人視線一對,都是愣了。恰在此時,大廳中,拍賣師刻意平靜的嗓音響起來:
“諸位道友,在此先公佈一件事:本次拍賣的第十五件拍品,即九幽牢,因寄賣者的強烈要求,臨時撤下……”
剛說了一半,後面“本閣爲此致歉”之類的言語,便被嗡嗡的聲響衝散了。
在法術投影中,一時間竟有七八個人衝動地站起來,張口就要叱罵,但他們各自也沒想到竟然一下子跳出這麼些“同類”,都是愣了一下,纔將暴怒的情緒發泄出來。
臺上拍賣師見到這情形,頭皮發麻之餘,心裡也在滴血,看這九幽牢受重視的程度,若能順利進行,在他手裡怕是要拍出個三倍五倍的天價,可因爲那荒唐的理由,這一切都變成了同等的壓力和質疑,潮水般涌上來。
作爲隨心閣裡一流的拍賣師,他雖是見慣了風浪,一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一片混亂之後,終於有更尖銳的質疑起響起來了:“已經列上青錄紫章的寶物,說撤就撤,把天下同道當什麼了?你們隨心閣的招牌聲譽在哪裡?”
這質疑是從某個包廂裡發出來的,響徹大廳,代表着相當一部分高等修士的立場,拍賣師正搜腸刮肚羅織語言,身畔卻有人輕聲迴應:“隨心閣行事,有一套既定的規矩章程……”
拍賣師如蒙大赦,忙退後一步,將位子讓給了已走上臺來的沈婉。只見這位女掌櫃容色淡定,面對下方的“羣情激奮”的局面,不緊不慢地道:
“九幽牢此等重寶,非是本閣所有,只是由我方寄賣,最終賣或不賣,只要未曾真正達成交易,寄賣方肯定是有權力收回的,當初有這等協議,就有風險,由此造成的損失,本就是風險的一部分,本閣自然擔着,也不能因爲寶物在手,就翻臉不認人。
“生意、信譽往往難以兩全,相悖時,本閣既定的規矩章程已明示,以‘首信’爲重,持此立場,萬劫不易,方是本閣的真正招牌。本閣與寄賣方立約在先,故而優先考慮那一方,有不當之處,請諸位理解見諒。”
這理由能撐得過場面,卻無法說服那些感覺被耍的修士,像是剛剛發話的包廂裡,就又是一聲冷笑,明顯還要再說些什麼。
與之同時,在另一個包廂中,餘慈目瞪口呆:俺什麼個時候說要把九幽牢撤下來了?
腦子裡正混亂的時候,眼前又一花,那隻黑貓直接不見了蹤影。
顧執一拍大腿:“哎呀,湛仙子脾氣好急!”
這邊話音方落,大廳中就響起那位毫不掩飾的惱怒聲音:“以爲撤下去,就能讓我蕊珠宮善罷干休了?”
這一下拍賣大廳中又是譁然,包廂中,餘慈三人也坐不住了,覺得看投影不夠直接,直接掀了簾子,到陽臺上去。這裡視野最好,能清楚看到下方大廳前方,一頭黑貓高傲地昂起頭,站在展示用的石臺上,雖然高度比沈婉還要低一些,卻有睥睨之姿:
“人在哪兒?”
聽到一頭貓開口發出人聲,拍賣大廳中先是鬨然,但很快就陷入到一個極古怪的氣氛中,大聲話說的人越來越少,倒是“竊竊私語”之類,大行其道。顯然,在北荒這個消息特別靈通的地界,人們很容易就能認出某些目標來。
沈婉沒想到,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與傳說中愛貓如命,又喜怒無常的蕊珠宮三宮主見面,她一時摸不清脈搏,只能小心應對:“是湛仙子吧,晚輩沈婉見過。”
黑貓的尾巴不耐煩地擺動兩下:“直接點兒,那個拿了我家大師姐九幽牢的傢伙在哪兒?”
這話的殺傷力,比前面九幽牢臨時撤下時,還要猛烈十倍,在一陣已經過份重複的譁然聲後,有人便放聲大笑:
“原來是你們隨心閣自己心虛,還拿那破理由出來……”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隨聲附和,聲勢看起來也相當了得。沈婉眉頭皺起,看了一眼臺上的黑貓,正要有所迴應,場中卻又響起一記喵嗚聲;
“聒噪!”
聲音其實不大,但場中瞬間靜寂下來。
黑貓在臺上搖頭晃腦:“當時師姐確實是吃了虧,比這更重要的東西都丟了,說出來又有什麼?蕊珠宮的臉面,自己維護就好,閒雜人等少湊熱鬧!”
沈婉終於抓着機會:“照前輩所說,這似乎不能怨寄賣方……”
“那又怎樣?”
“前輩,萬事不過一個‘理’字……”
“貓嘛,睡覺、撒嬌、發脾氣,從來就不講理呀!”
那理所當然的口氣,真的把沈婉噎得很慘,但又不得不據理力爭:“可我聽說,羽仙子與前輩頗有不同……這件事,前輩是不是要聽一下羽仙子的意思呢?”
又更晚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