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生辰過得並不算熱鬧,可因爲有親人有朋友在身邊,宋以沫覺得這是她過得最開心,也最有盼頭的一個生日。
已經租下的門面一天天都是錢,苗軍和何宜急趕趕的離開了,苗芷若還沒去看過,也跟了去。
送了人回屋,翟慕楊回頭就看到以沫眨巴着眼睛打申請,“大哥,我想去辦身份證。”
翟慕楊腳步微頓,他沒想到以沫會徵詢他的同意,這是真將他當成這個家的大人了吧?
要是換個人,恐怕巴不得上面沒有長輩管教,有人管着的也想着法的要逃脫,天大地大隨他灑野。
可以沫和他們相反。
她自覺的將自己放在了需要聽話的位置上,乖乖的等着大人同意她的要求。
別人也許不理解,翟慕楊卻覺得自己能。
因爲他曾經也有過這個階段。
在媽媽剛過世的時候,外公一味傷心根本顧不上他,他也盼着身邊能出現一個頂事的大人來安排他的生活,只要有那麼個人在那個時候出現,他願意聽他擺佈。
不管好的壞的。
可是那個人卻只是流星一樣出現一瞬,再次消失。
希望後再失望,等於絕望。
他很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他特別能理解以沫這個階段中的惶恐。
面對着這樣一雙期盼的眼睛,翟慕楊想,他願意給她所有。
“現在就去?”
宋以沫眼神一亮,用力點頭。
翟慕楊笑容寵溺,“去換衣服。”
宋以沫歡聲應了,腳步輕快的跑回房。
翟慕楊坐到姥姥身邊,“我帶她到外面走走,會晚點回來。”
“好好,你們去玩。”宋姥姥笑得溫和慈祥,“衣服穿足了,不用急着回來。”
辦身份證的人不多,沒多會就辦好了。
宋以沫扒拉着頭髮低聲抱怨,“怪不得大家說是醜是美,看身份證就知道,一點遮掩都沒有,有幾個能好看。”
“放心,你怎麼拍都好看。”翟慕楊笑,走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這姑娘漂亮呢,做爲哥哥,他也是頭都擡高了的。
宋以沫記得自己身份證上是什麼樣,醜倒是醜,可也說不上好看,清秀吧。
不過被哥哥哄着她當然高興,彎着眉眼問,“回家嗎?”
“我和姥姥說了會晚點回,有想去的地方嗎?”
想了想,宋以沫搖頭,她都記不起自己上次特意出門玩是什麼時候了。
敲擊着方向盤,翟慕楊問,“星湖縣有電玩城嗎?”
“有的,我聽同學說起過。”
“要不要去玩玩?”
宋以沫兩輩子加起來也沒進過那地方,心裡當然也是好奇的,立刻興致滿滿的點頭。
可真到了,還在門外宋以沫就不願意邁步了。
“怎麼了?”
宋以沫回頭,“好吵。”
翟慕楊失笑,推着她的肩往裡走,“人多機器多,有些機器還是動靜特別大的,當然吵,適應適應就好了,你偶爾也要出來玩一玩放鬆放鬆,別總繃着,天塌不下來。”
對宋以沫來說,現在天確實是塌不下來了,可比別人提前活了十年,有時候她就是想停止去想也停不下來。
人天生就是貪心的,當日子過得不安穩的時候求的就是一個安穩,可真正過順了後又會想得到更多。
她也只是個俗人,在知道機遇在哪裡的時候當然不願意放過。
一進門就是兩架跳舞機,這會圍了一圈人,裡面兩人正在鬥舞。
翟慕楊推着妹妹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出這兩個是常混這種場所的人,動作純熟,身體隨着音樂舞動得很活。
宋以沫輕聲感嘆,“好厲害。”
“你要是常跳也能有這麼厲害。”
這時音樂停了下來,宋以沫沒弄清楚誰輸誰贏,卻認出了跳舞中的其中一人。
對方一轉身也看到她了。
“宋以沫?”
“陳學姐。”
陳芳菲邊往她這邊走邊笑得不懷好意,“原來咱們的新校花好學生也會來這種地方啊。”
翟慕楊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和以沫不對付,笑容漸漸淡下來,雙手攬着以沫的肩,維護姿態十足。
陳芳菲看向他,一臉恍然的對着宋以
沫擠眼,“怪不得拒絕鬱希,原來有人了啊,也對,換成我我也知道怎麼選。”
跟在陳芳菲身邊的三個女生都笑起來。
其中一個指着宋以沫的衣服道:“這件衣服我表姐有一件,你們知道什麼價嗎?”
“什麼價?”
“八百二。”
周圍看熱鬧的人瞬間靜了一靜,很快又悄悄議論開了。
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雖然這話裡的意味表達得很明確,可他們議論的內容就讓陳芳菲幾人失望了。
宋以沫面色始終未變,她現在只有十六,卻並非真的只有十六。
從肩上拉下大哥的手挽上,“大哥,這裡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玩。”
翟慕楊輕恩一聲,對因爲一聲大哥僵住笑臉的陳芳菲幾人道:“不要說八百二,只要我樂意,只要以沫喜歡,八千二的我也願意買給她,思想有多髒臉就有多醜,用再多化妝品也沒用。”
宋以沫拉了拉大哥,禮貌的對陳芳菲點頭,“學姐再見。”
周圍的人這會也都不再議論,人家哥哥給妹妹買點好東西別人能說什麼。
從電玩城出來,宋以沫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清靜了,呼出一口氣,道:“我以後還是玩點清靜的吧,耳朵受不了。”
“是單純不喜歡這裡,還是因爲剛纔遇到的人?”
“不喜歡這裡,我還是覺得太吵了。”
按下電梯,翟慕楊接着問,“你們有過節?因爲鬱希?”
“應該算是過節吧。”宋以沫想了想,點頭,“對她來說肯定是過節了,全校連老師都知道她喜歡鬱希,但是鬱希拒絕了她,後來他又追過我,所以陳芳菲大概心裡過不去,對我不客氣也是正常。”
電梯來了,裡面還有其他人在,兩人沒再說話。
直到上了車翟慕楊才繼續問,“鬱希知道嗎?他現在對你是個什麼態度?還是在追你?”
“沒追了,他高三,哪裡還有時間想這個。”宋以沫苦着臉看過來,“大哥,我真的沒有早戀。”
翟慕楊失笑,也覺得自己問得太多了,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好好好,不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