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道人,本是一介散修,精研陣理,後被楚王庭招攬,成了一名御用陣師。
在場的江湖中人,論修爲,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論身份,身爲楚王庭陣師的他,更是比這些紅塵裡打滾的江湖人士強的多了。因此他一出現,衆江湖人士都不免有些擔心,那大盜孟宣身上,能明擺得可見的東西,也就只有一柄古怪寶劍,被他搶了,我們拿什麼?
但是,衆人也不敢說什麼,怕得罪了青陽道人,只能期待孟宣身上的好東西多一些。
“殺……搶了這廝的人頭,去華仙長那裡換賞賜啊……”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帶頭向孟宣衝了過去。
“除了青陽道人看上的那柄劍,其他的東西誰搶到就是誰的,大家要講江湖規矩……”
又有人高喊,提前定規矩。
衆江湖人士一聽,更加瘋狂了,惟恐搶不着東西,拼命向前衝。
在平時,仙門弟子有實力,有法寶,有靠山,這些江湖人士,絕不敢惹。
可是如今,孟宣身受重傷,天池又已沒落,正是他們眼裡的好肥羊,天賜良機。
當然,也有可能是天賜殺機。
見到衆人那一張張貪焚而激動的臉,孟宣一股子怒火燒了起來。
“罷了罷了,就算病氣蝕心,自絕當場,也好過受爾等螻蟻恥笑……”
孟宣陡然大喝,立起身來,一身真氣,不再壓制體內瘟氣,瘋狂提升。
陡乎間,他頭頂精氣沖霄,身周憑地生風,呼嘯肆虐,吹得住江湖人士驚懼後退。
“問天問地問衆生,不斬妖邪不歸身……”
孟宣直接施展了一問劍。
一問劍法,每一劍皆是全力擊出,不留餘地。
也就代表着,他完全放棄了對瘟氣的壓制,只求在病氣吞噬自己的生機前,殺個痛快。
“唰……”
一片劍光傾灑,衆江湖人士半截身體直接飛了,漫天血雨噴灑。
“小雜種拼命了,大家且退……”
衆武林人士驚慌了,大叫着,擠作一團,向後狂退。
那青陽道人,本來已經飛到了孟宣身前,即將一劍斬出,但陡然見到了孟宣的氣魄,立時便跳出了戰圈,向遠處疾退,然而孟宣早就看見了他,又如何容他逃走?一聲大喝,三十三劍中,一道劍光急遁了出去,“唰”的一聲向青陽道人疾刺。
“不好……”
青陽道人大叫,拼命向旁邊閃開,然而飛劍來的太快,還是洞穿了他的肩膀。
“咻……”
在孟宣真氣牽引下,那飛劍在空中轉了個圈,又一次向青陽道人腦袋刺來。
“小雜種……吾命休矣……”
青陽道人大叫,已經無法躲閃,也嚇的忘了躲閃。
“哼,死到臨頭,還敢張狂?”
忽然間,一個聲音冷冷響起,從青陽道人伸旁,驀地探過來一隻大手,青氣縈繞,直接握住了那柄飛劍,於電光石火間,救下了青陽道人一命,正是華山童。
“這就是聞名聖地的劍湖飛劍麼?品質果然不凡……”
華山童看了一眼在自己掌間不斷掙扎的飛劍,輕聲讚了一句。
“回來……”
孟宣一聲大喝,揮起三十三劍,真氣牽引。
“嗡……”
華山童手裡的飛劍,忽然顫聲龍吟,化作一道清光,飛回了斬逆劍上。
“咦?”
華山童吃了一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卻已經被那道飛劍劃了一個血口子。
隨後他擡頭向孟宣看去,眼睛裡滿是狂熱:“能夠割破我佈滿殺伐之氣的手掌,這柄劍,果然品質不凡,如果我猜的沒錯,這應該是劍湖裡聞名聖的百兇劍之一吧……哈哈,沒想到,在你手裡竟然有一柄,也罷,就給我留下吧,我會替你好好保管……”
華山童又驚又喜,天池“百兇劍”他是聽說過的,卻沒想到,孟宣手裡便有一柄。
只不過,倘若他知道,孟宣不是有一柄百兇劍,而是有三十二柄,卻不知該作何表情了。
說話聲中,華山童一步踏上,頭頂靈符化刀,“轟”的一刀向孟宣斬下。
“想要我的劍,我就要你的命……”
孟宣大喝,揮舞三十三劍,劍光化虹,與金光四射的戰刀撞在了一起。
金色刀光與銀色劍光對撞,瞬起無盡刀影劍劍,飛沙走石,肆虐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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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
華山童被震的後退了兩步,金刀光芒黯淡,臉色古怪,有些震驚。
而孟宣卻是一步未動,只是瞬間臉上黑氣更濃了一層,“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黑血。
被華山童巨力一震,他體內的瘟氣蝕心侵髒,身體更糟了一分。
“嗯……”
華山童盯着孟宣的臉,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得不說,你的實力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不過,身染重病,還要強提真氣與我戰鬥,今天……你死定了……”
說話間,他再度踏上,“轟”“轟”“轟”,連斬三刀。
孟宣來不及抹去嘴角的黑血,便提起劍來,連擋了華山童三刀。
第一刀,華山童再次後退了一步,孟宣病氣深了一重。
第二刀,華山童一步未退,孟宣卻又一次吐出了一口黑血。
第三刀,華山童已經運起了他的青色殺伐之氣,一刀斬來,孟宣便是再提真氣,也抵擋不住了,瞬間飛了出去,後背重重撞在了一排古鬆上,身體裡的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臉上黑氣縈繞,生機已經無比微弱了,瞳孔開始渙散,就連真氣,似乎也有散去的跡象。
“好,華仙長果然不凡,隨便出了幾刀,便擊敗了這兇狠的小子……”
“噓,人是華仙長拿下的,那厚賜我們豈不是拿不着了?”
“好歹我們也出了力吧,華仙長不會在意這些的……”
在衆人議論聲裡,華山童緩步來到了孟宣面前,淡淡道:“上路吧,我送你一程!”
孟宣擡起眼來,冷冷看着他,強行嚥下了一口血氣,寒聲問道:“爲什麼?”
華山童手掌已經提了起來,但沒有落下,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讓孟宣死個明白。
“也罷,告訴你也無防。本來是有人挑唆我,說你的出現,有可能打亂我們巨靈仙門的計劃,讓我出手誅了你,不過,我對這一點並不認同,也不認爲你有能力破壞我們巨靈仙門的計劃……退一步講,即便你有這個實力,那該爲此事操心的人是掌教與諸位長老,而不是我……我之所以出手殺你,只是因爲,我看出來了,真正想要你死的人是挑唆我的那個人,他想借我的手斬你,而我恰好有求於他,所以我就從了他的意,先讓你名裂,再讓你身死!”
“那人……是誰?”
孟宣掙起了力氣,又問了一句。
華山童低頭嘆了口氣,道:“臨死之人,何必再問這個?你只需要知道,那個人可以幫我進入詩社,所以我必須替他辦事,讓他高興就好了!說白了,你的人頭,便是我給他的一份謝禮……要怪,就怪那個人吧,是他想要你死,縱然我不替他出手,也會有別人的……”
“我不知道你怎麼得罪了他,但他如今是詩社裡的人,得罪了他,就已經註定了你的消亡之路……”
“詩……”
孟宣還想再問,但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瘟氣即將完全吞噬掉他,渾身氣力已開始消散。
華山童嘆了口氣,便要一掌擊下。
“嗷……”
就在這一刻,忽然間一聲充滿魔意的嘶吼之聲響了起來。
不遠處的寶盆,已經被衆江湖人士拿下了,用捱了鐵線的繩索牢牢捆住,擲在山谷邊上,並派了專人看守,只是因爲華山童說過要他的鐵甲,纔沒有直接扔進葬屍谷裡。在孟宣與人血戰時,他拼了命的掙扎,想要幫忙,卻只是換來一頓拳打腳踢而已。
但是在這一刻,眼看着孟宣就要被一掌擊斃,寶盆悲痛欲絕,忽然仰天長嘯。
一霎間,魔氣滔天,幾乎肉眼可見,葬屍谷裡的道道陰氣都被他引了過來。
“嘭嘭……”
一身魔氣散發,瞬間震散了壓制他的武林人士,身上混着鐵絲的繩索也寸寸掙斷。正要一掌擊斃孟宣的華山童驟然感覺到了一種森寒的殺機,顧不得孟宣,瞬息間退後,一掠三丈。也就在這時,寶盆忽然出現在了他所站的位置,左爪探出,插進了一棵松樹裡,如掏朽木。
“很強……”
華山瞳眯起了雙眼,死死盯在了寶盆的身上。
之前他一直都沒有在意過這個小隨從,但此時那觸目驚心的滔天魔氣,卻讓他有些震驚。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殺公子?他是個好人啊……”
寶盆又害怕,又憤怒,帶着哭腔,向衆人憤怒的喊了起來:“好人爲什麼不能活着?”
寶盆一邊哭喊着,一邊撕下了自己身上的鐵甲,將孟宣裹了起來,望着孟宣近乎渙散的瞳孔與灰然的臉色,泫然欲泣,低聲道:“公子,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的正道也就死了,今天我一定會救你,你一定要活下來,我還在等着,你把我再次變成人的那一天……”
他一邊說,一邊將孟宣抱了起來,向着葬屍谷慢慢挪步,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其實我在清泉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時間已經過去了兩百年,這世上我已經沒有親人了,你是惟一的一個,而且你是個好人,雖然你經常殺人,經常罵我,但你是個好人……”
寶盆說着話,身上的魔氣越來越重,幾似陰風襲捲,周天鬼哭。
“公子,我真的不想變成那等魔物啊……但如果只有入魔才能救你……那我……”
隨着滔天的陰氣被寶盆納入了體內,寶盆血紅色的眸子越來越紅,充滿了血腥猙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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