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安之戰開始的前幾天,寧輕舟的心裡也經歷了一場小小的天人之戰。
江建中生日派對那天,他接到曹憲流浪貓樂隊的邀請,並許諾說三天之後給與答覆,生日派對散後,寧輕舟把這事跟幾個朋友說了一下,大家都表示“知道了”,並沒有給什麼建設性的意見,倒不是說大家不關心寧輕舟,只是自從寧輕舟從那一場大醉中醒來之後,整個人的氣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讓大家本能地覺得他“一切自有安排,不用多說”。
所以,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句話兼具宏觀和微觀兩層深意,宏觀可以定義人類社會的規律,微觀能夠闡釋經濟獨立和人格獨立的之間關係。
形象點來說,有錢人好像做什麼都很有氣質似的。
不過“有錢人”寧輕舟在做這次選擇的時候,並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樣胸有成竹,而是經過了各種意義上的猶豫,直到第二天跟大家一起在301吃飯,聽到曹雨琴的一句話才恍然醒悟。
當時曹雨琴在說她報名競選區域副總監的事情,說到競爭對手如何強大,競選策劃如何難寫,當然,曹雨琴的這些抱怨,在大家聽來只不過是爲了她最後華麗的逆襲做鋪墊而已,因爲對其他五個人來說,曹雨琴就是去競選全球房產經紀人總裁也都有機會。
“我無意中瞄到一個同事的策劃書,發現他密密麻麻寫了三張a4紙,我當時就愣住了,我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有那麼多話可以說。”曹雨琴邊搖頭邊說。
江建中分析道:“副總監就要擔負領導職責了,不僅要自己能力強,還要能領導好自己的團隊,比如各個門店之間的資源如何協調和分配,新人如何培養,獎罰措施應該如何設定等等,這些東西一旦細化下來,三張a4紙就差不多。”
曹雨琴說:“做經紀人,原本就是在和別人搶資源,等着分配資源,黃花菜都要涼了。”
“那你至少要將自己的領導思路表達出來,讓上面看到你這方面的想法。”
曹雨琴點點頭,說:“我就是按照這個思路去構思的策劃,不過最後我刪繁就簡,把我的策劃凝聚成了一句話,以便讓領導們看到得更清晰一點。”
大家都知道曹雨琴要開始抖包袱了,紛紛停下筷子,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曹雨琴淡淡道:“我在競選策劃裡只寫了這麼一句話:倘若我做區域副總監,我明年的目標業績比所有競爭者中最高的那個多百分之五,如果達不成,願意重新做回初級經紀人。”
儘管大家早已猜到會有一個逆轉,但當曹雨琴說出這句話時,大家還是爲她那種囂張霸道的自信所折服。
江建中盛讚道:“當機會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就應該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魄,縱觀中外歷史,大凡成功者往往都具備勇往直前的精神。”
江建中直接把曹雨琴的一次升職拔高到青史留名的高度,聽得大家的心情都很複雜,曹雨琴笑道:“江建中你太誇張了,我之所以這麼寫除了投機取巧之外,最重要的是,我覺得這麼寫我才痛快,才爽,才自在。”
寧輕舟聽到這裡,如遭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曹雨琴之所以選擇用那麼非主流的競選宣言,就是因爲那樣做她才覺得痛快爽,能不能成功另說,至少這個過程要酷炫一點,要自在一點。
寧輕舟一直猶豫着沒答應曹憲,就是因爲他想遵照最文藝app的規則完成遊戲,先集齊七個類別的網絡小說,然後再晉級第二關,音樂大作戰,可是如果他真的按部就班這麼做下去,豈非意味着他之後的很長一段人生都要被一個app的遊戲規則束縛住?
顯然不可以,徘徊在寧輕舟心頭的那點猶疑瞬間煙消雲散,等曹雨琴的故事結束之後,寧輕舟接道:“我決定答應曹憲的邀請,加入她的流浪貓的樂隊。”
衆人聞言,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江寒雪道:“在你說你要考慮三天的時候,你的心底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寧輕舟衝江寒雪點點頭,問:“你同意嗎?”
“我當然支持你啦,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只要我能做到,我全部答應。”
“不準斷更!”
“……遵命。”寧輕舟笑道。
這就是寧輕舟決定加入流浪貓的全過程。
飯後,寧輕舟和江寒雪去陽臺給曹憲打電話,把決定告訴了她,曹憲自然十分開心,轉頭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然後跟寧輕舟說:“明天我們過去接你來我們大本營看看,具體事情到時候再詳細說。”
“沒問題。”
掛了電話,寧輕舟轉身抱住江寒雪,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謝謝你”,江寒雪輕輕搖了搖頭。
做了加入流浪貓樂隊的決定之後,寧輕舟其他的一些計劃不得不隨之做些微調,比如他現在正在進行的“網絡小說大作戰”,不得不加快節奏,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間,又跟那個神秘的app進行了一番交流。
第二天清晨,當大家全去上班之後,曹憲他們果然開着那輛泛綠色的吉普車出現在朋來公寓門口,寧輕舟穿着一件夾克外套,揹着他的黃木吉他跳上那輛吉普。
前有《天使的翅膀》的走紅,後有《好久不見》的大火,無論流浪貓樂隊其他成員如何桀驁不馴,此時再次面對寧輕舟,大家都不得不表示出一定的敬意,畢竟他們都是自詡把音樂當做信仰的年輕人呀。
寧輕舟上車之後,包括葉須歡在內的所有流浪貓成員都跟他打了招呼,寧輕舟在王仲宣旁邊的空位子上坐下,吉普車離開朋來小區。
“家鄉有棵大槐樹,長在老房子的後面……”
吉普車上了公路之後,音樂被重新開啓,這首《槐樹》是七子樂隊的代表作之一,詞曲都是出自王仲宣之手。
等這首歌唱完,葉須歡伸手拍了拍開車的李浩然,讓他把音樂關了,然後大聲道:“我們自己來唱!”說着轉頭看向寧輕舟:“寧輕舟,今天是你第一天加入流浪貓,作爲菜鳥,有些挑戰需要你完成,你敢不敢?”
寧輕舟也看着葉須歡,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者不拒。”
“好!”葉須歡拍拍手,道:“我讓你現在立即做一首歌,把我們此時此刻的狀態唱出來,如果唱得我滿意,我以後絕不會再刁難你,而且會處處罩着你,相反,如果唱得我不滿意,以後你要給我端茶倒水。”
寧輕舟心中大汗,他一直懷疑葉須歡的性別,總覺得他的聲音處於女聲和男生變聲期之間,之前的幾次見面,他的所作所爲無不透露着一種陰柔的氣質,現在又跟自己打賭,說一些不倫不類的賭約,但終究還是沒有跳出女孩子強裝糙老爺們的痕跡。
曹憲聞言,替寧輕舟打圓場道:“回到貓窩再唱吧。”
葉須歡不聽,直直地盯着寧輕舟,寧輕舟也不扭捏,說:“我答應你。”然後大腦開始快速轉動,努力去找一首應景的歌,最後遺憾發現,他此時能想到的那些應景的歌,大多都是隻記得副歌部分,難以完整。
沉思了一兩分鐘,想到那首ktv大合唱的壓軸曲目、動力火車的《當》,心裡稍稍過了一下,感覺前面的歌詞好像有些違和,雙手不由自主地打着節拍,然後靈機一動,道:“有了半首,葉兄你先聽着。”
車裡所有人都看向寧輕舟,寧輕舟略微醞釀了一下,打着手勢唱到:“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對酒當歌,唱出心中喜悅,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不管瓊瑤阿姨的小說電視劇遭受多少詬病,但她的歌詞絕對都是公認的一流水準。
寧輕舟揮着手臂連唱了兩遍《當》的副歌,歌聲灑滿一路,繼而隨風而散,但卻輕易把大家的情緒都帶動起來,葉須歡大笑着叫道:“寧輕舟,你牛逼!以後我罩着你!哈哈哈哈……”
寧輕舟笑着說:“謝歡哥。”
半小時後,車子來到白石區,繞了幾個彎,最後在一座外表看着像倉庫的房子門前停下,侯磊下車去把鐵大門打開,然後李浩然直接開着車進屋。
果然是一座寬敞的庫房,內裡一共兩層,房間除了各種樂器之外,還有一些如跑步機、沙袋、啞鈴、健騎機、划船器等健身器材,看來他們平時還挺注重勞逸結合。
車子進屋後,侯磊在後面關了大門,曹憲道:“這就是我們的貓窩了。”
寧輕舟下車,擡頭四處大致看了一遍,不得不說,他對這個地方還是非常滿意的,相比於當年他在學校時的那個排練房,簡直不可同年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