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要了吧……
短短一瞬間,吳時雨做出決定,未知的力量就像未知的一盤肉,香噴噴的相當誘惑,但是吃了可能會壞肚子。
不能往地上劃字,不能出聲說話,不能反抗,但是沒說不能動啊……她望着跟前的五位同僚,以及分界線外越來越近的漫天蝗蟲,突然兩條後腿一蹬,站立起來像是個人,揮動雙爪做起一個手勢。
如果文字沒有傳達到她的意思,不知道肢體語言如何?
這是機動特遣隊的常規戰術手勢,行動部人員也通用的。
有危險,後撤,後撤!
爲免顯得自己是在挑釁,吳時雨還雙爪比心圈出了一個愛心送過去,再揖手做了個恭喜發財的手勢,應該夠了吧?
那五位人員看得疑惑,認得出這些手勢好像……
要保持這種站立姿勢對於吳時雨現在的體形來說真的不容易,她再做撤離手勢,而後一通拍打自己的肚皮,模仿着祖各的樣子,近來她與吉利相處得多,對此非常熟悉的了。
她還是希望能表明身份,至少讓總部那邊有那樣的懷疑:吳時喵也許已被黑暗侵蝕,但還沒有完全侵蝕,還有清醒掙扎的部分。
“後退,後退!”吳時雨一遍遍地打手勢,如同烏雲壓頂的蝗蟲羣已近在眼前。她心裡捉急,又做了個喝酒姿勢,通爺,你個老酒鬼,這樣還看不出來嗎!又敲頭做疑問姿勢,問題小隊!
就在這時,那五位天機人員都動了,卻是齊步往後面退去,剛纔負責喊話的那個人喊道:“如果你有善意,就自己走進籠子。”
他們的身影一退出到分界線外,吳時雨就看不到了,他們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樣。她頓時鬆出一口貓氣,成功了……
問題應該出在地上的文字那,雖然她不明白原因。
但她現在知道,是這個貓體、或者這個異變區域,使得文字不能被準確地使用,不過肢體語言還有效。是不是因爲文字、話語通常是有力量的,肢體語言卻不一定?
這些念頭閃過,只是幾瞬之後,滿天的蝗蟲就越過分界線,吳時雨忽然纔想,是不是要擔心一下自己的安全呢?呃……蝗蟲吃貓不?
這種飛蟲看上去很像螞蚱,有些像拳頭那麼大,有些卻像蒼蠅那麼小,它們全是灰蒼色的,渾身還分佈着些黑色斑點,似在散發着死氣,兩條淡紅色的觸角不斷掠動。
猶如海嘯撲打而來,又似沙塵暴席捲而至,無數大小不一的蝗蟲涌進異變區域,把原本空蕩蕩的這片分界線化作了蟲類的巢穴。
突然身處蟲海之中,吳時雨渾身炸了毛,眼神一厲,不由得雙爪捂住了貓頭。
別吃我……貓肉很粗,口感不好……真的……
這些蝗蟲沒有吃她,甚至沒有碰觸她,全部只從旁邊飛過。
但也是這些蝗蟲,每一隻都展現着險惡,附在這片範圍的除土壤外的其它事物上,淹沒着一切,轉眼間就把那個鐵籠子蠶食完了,連同那些舊印石和電擊裝置都被分解,有些蝗蟲因而死掉,但隨即就有更多蝗蟲撲上去繼續吞噬。
還有那樹樁、遠處未消失的電線、公路、建築物……
還有天空上的無人機,不管是什麼材質,全部被吞沒。
而隨之變化的還有腳下土地,更加焦黑,更加像是那邊的廢土。
吳時雨忽然明白了另一點,爲什麼那邊世界會是如此荒涼,不只是核爆,核爆不會造成那樣,總還有些痕跡的,是東西都被這種蝗蟲吃掉了,植物、金屬、水泥、石頭……統統被吃掉了。
可是那個鐵籠和那具屍體,爲什麼還存在?
她琢磨了一下,就猛然一個轉身,用上了貓的速度和跳躍力,幾秒之間奔過這十來米的距離,躍過了分界線,離開異變區域,回到廢土這邊——
槍聲終究沒有響起,她雖然掉了一些貓毛,但沒傷沒痛。
吳時雨回頭望了望已然混亂不堪的異變區域,蝗蟲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去,她看着這邊空中連綿到地平線那頭都看不盡的蝗蟲風暴,就知道70平方公里的異變區域很快就將沒有一處的位置沒有蝗蟲。
不是第五次爆炸,但事態朝着另一個更嚴重的方向走去。
如果被這股蝗蟲狂潮從異變區域竄到地球世界……後果可能比放射性物質泄漏還要嚴重。
核輻射還有個污染範圍,還能進行撤離,離開範圍就安全了。
但是這些蝗蟲,真的會毀滅一切。
吳時雨駐步看了一會兒,就轉身往來路方向奔跑而去。
不能留在異變區域,天機局一定會想辦法對付那些蝗蟲,最可能的是用無人機投放炸彈、或者用導彈進行地毯式轟炸。應該無法炸到分界線之外哪怕半步範圍,雖然如此,站在這裡也沒什麼好看的了。
蝗蟲是從那邊來的,那邊肯定有什麼古怪。
吳時雨知道,自己到了這裡是有原因的。
爲什麼是她的畫,是她變成貓,是她來到這裡,這一定有原因。
“還是要挑起這個擔子哎……”
彷彿不會過去的黑夜下,吳時雨加快了腳步,在這片廢土一路走去,蝗蟲的數量之多叫她觸目驚心,根本就沒有淨盡,即使用炮火洗地,可能也殺不盡這些蟲子,而且它們會不會連炸彈也吃?
在這些紛亂的想法中,她漸漸回到了那個地方。
她望着遠處,果然,那根鐵柱還矗立在那裡地面,上方掛着個鐵籠,籠中跪伏着一具腐爛得顯露出白骨的人類屍體,一切跟她之前看到的沒有變化。
那些蝗蟲就像看不到有這麼個東西,都是徑直地飛過去。
這種態度,倒是跟對待她這隻貓是一樣的。
她現在的情況,與那具屍體可能是有着什麼關係?
“喂?”吳時雨朝着那個鐵籠大喊了聲,當然發音還是貓語:“你是誰?我不過去了,我就坐在這裡。是不是你把我呼喚來這個世界的?你真的死了嗎?”
不知是通感,還是什麼感覺,好像,那具屍體並不是真的死了。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間,籠中那具屍體動了動,擡起了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