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打個了顫，大喊道“誰？出來……裝神弄鬼的……”
林哲也皺了皺眉頭。
只看見角落裡的黑暗之中，似是有個人影在動。
再一看，才發現，是一個枯瘦的老頭。
老頭一轉身，點亮了一盞煤油燈，緩緩走了出來。
待到這老頭走近了，李青嚇得臉都蒼白了。
這老頭看上去，乾癟枯瘦，渾身上下，似是都脫水了一樣，活脫脫就像一具乾屍，臉上的老人斑，密密麻麻，透着一股陰沉的氣息，臉色青黃交加，難看至極。
不過，微黃的光線下，老頭的目光，卻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看着林哲和李青。
林哲說道“老先生，我們來這裡，是想問些事情。”
“事情？”
老頭目光打量了一下林哲，顫巍巍地走到一旁，用手輕輕一推剛纔被李青打開的棺材蓋。
“吱呀”一聲，棺材蓋緩緩蓋上。
老頭用嘶啞地聲音說道“不買東西，就請出去吧！”
林哲一笑，說道”老先生，我們問些事情，不會耽擱你太長時間。”
老頭在屋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渾然沒將林哲和李青放在眼裡。
林哲和李青，站在那裡，半天沒吭聲。
不多時，老頭才幽幽地說道“你們想問什麼？”
林哲說道“敢問一下老先生，你這棺材鋪，營業時間是幾點到幾點？”
“下午四點鐘開門，到第二天的凌晨五點。”老頭漫不經心地說着。
“噢？”李青一怔，禁不住有些懷疑，說道“這個時間段開門做生意，還會有人來嗎？”
老頭不緊不慢地說道“棺材鋪，本就不是做活人的生意……又何必需要白天開門？這條街的棺材鋪，也不止我這一家……若死去的人，和我有緣，自會有人來買我的棺材……”
微光之下，塗了漆的棺材，似是油漬未乾，老頭拿着抹布，一遍一遍地，將棺材周圍的油漬抹勻。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乾癟枯瘦的手，好像風一吹，就能折斷。
黑暗之中，老頭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鬼。
這內屋裡頭，氣息陰冷，有些滲人。
林哲目光一凝，盯着老頭，冷冷地說道“那你昨夜凌晨，可曾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
“動靜？”老頭不屑一笑，說道“我這棺材鋪雖說做的是死人的生意，不過，這裡頭的棺材，可沒有躺着死人，又怎麼會有奇怪的動靜？”
林哲眉頭皺了皺，說道“那你有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又或者……看見什麼？”
老頭動作一滯，看向林哲，面色冰冷，問道“你在說什麼？”
林哲冷笑，說道“我隨口問問。”
這一刻，老頭也笑了。
他笑起來，臉上的神色，越發猙獰恐怖，嘴一裂，裡頭的牙齒，歪歪斜斜，所剩無幾。
老頭幽幽地說道“這條街，叫死人街，我在這裡，經營這家棺材鋪，已經有三十年了，別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不關我的事，我便不要去理會……兩位小哥，你們……是來查案的吧？”
“哦？你看得出來？”
“你們一進門，就直奔內屋來，這外屋的棺材可不少，若你們真要來買棺材，總得要看上幾眼……進了內屋，便開口問話，似是對我這裡頭的棺材，也不怎麼感興趣……我看你們，腳步沉穩，氣息沉着，神色平靜，看上去，不像是遇到什麼髒東西，更不像家裡頭出了什麼事情……”說到這裡，老頭歪頭一笑，似是自語一般，說道“應該是來查案的。”
李青神色一變，冷“哼”一聲，說道“林哲，我看這老頭，有問題。”
“他沒問題。”林哲淡淡地說道。
“什麼意思？”李青一怔。
林哲笑道“他只是想要錢罷了，老先生……我說得，對不對？”
老頭自顧自地幹着活，倒是沒有說話。
林哲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在棺材板上，敲了兩下，說道“老先生，你若回答我的問題，我便買一具檀香木的棺材。”
話音落下，老頭止住了動作，緩緩地轉過身來，看着林哲，臉上擠出了一絲乾癟的笑，說道“一具檀香木的棺材，可不便宜。”
“多少錢？”
“三萬！”老頭回道。
李青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棺材鋪的生意，還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買賣。
一具棺材賣三萬，敢情這死人躺的地方，比活人躺着的牀，還要貴。
林哲說道“我買！”
老頭聽完，眉開眼笑，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昨夜……我幫我店裡新制作好的一批棺木上漆，夜裡人少，不過……我卻看見，對面那家扎紙店裡頭，冒出了一股青色的煙。”
“青色的煙？”
林哲和李青，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
昨夜他們兩人遇襲，那兩道黑影被滅之後，所留下來的，便是青色的黏稠液體。
老頭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青色的煙，據我所知……對面那阿元，平日裡頭，不止賣些扎紙、壽衣，偶爾，還會幫人做些法事，接一些生意……”
李青臉色一變，說道“你在騙人。”
老頭一怔，說道“我沒騙人。”
林哲說道“我們剛從對面的阿元扎紙店出來，裡頭，除了一些扎紙、冥錢、壽衣以外，可沒有什麼做法事用的工具，更沒有法壇。”
老頭聽完，笑了。
昏黃的燭光，一閃一閃，將他的笑容，照得有些詭異。
緩了片刻，老頭幽幽地開口說道“你們只看見了我的棺材鋪，有個內屋，你們難道沒看見，阿元扎紙店裡頭，有扇門？”
林哲身子一顫，眸子之中，光芒一閃而過，似是想到什麼，當下，扭身便外頭走。
“林哲……”
李青面色一變，狐疑地看了老頭一眼，隨後立馬跟在了林哲的身後。
“喂……記得回來買棺材……”
內屋裡，老頭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林哲和李青，一出棺材鋪，頓時便怔住了。
剛纔那個號稱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阿元扎紙店，這一刻，卻是已經關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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