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幹什麼，快說！”
卡洛斯一世惡狠狠地看着那個大臣，當即怒斥道：“賽里斯人的條件還能嚴苛到什麼地步？！”
那老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接着便主動將一張泛黃的紙張遞了過去：“陛下，老臣實在是不敢念，您自己看吧……已經給您翻譯好了。”
卡洛斯一世也是十分疑惑，一把搶過了這張紙，開始仔細閱讀了起來。
條約內容如下，
第一，割讓伊維薩島、巴利阿里和馬翁等六處島嶼予大明。
第二，向大明賠償軍費一千七百萬金幣。
第三，開放阿爾梅里亞、貝拉、洛哈萊斯、貝尼塔切爾、佩尼斯特拉、賽貝爾六處爲通商口岸，允許大明人居住並設派領事。
第四，大明商隊進出葡萄牙、西班牙地區無需繳納關稅，西班牙商隊出入則需繳納20%商稅。
第五，大明人在葡萄牙、西班牙地區出現意外，神羅及當地官府無權處置大明人；大明人若在神羅境內任何區域受傷或死亡，神羅官府需給予賠償以及緝拿兇手問罪。
第六，神聖羅馬帝國國王去除僞帝名號，向大明稱臣。
只有六條。
賽里斯人還是比較忠厚……個鬼啊！
這都什麼啊！
賽里斯人這是要把西班牙所有的大型港口全都拿走啊！
卡洛斯一世人有點暈了，腦殼有點痛。
這個條約，實在是欺人太甚！
第一、第二條也就罷了，常規的割地賠款，那幾座破島丟了就丟了，後面四條是什麼意思，賽里斯人想把西班牙、葡萄牙變成他們的殖民地嗎？！
況且就算是卡洛斯一世同意，葡萄牙也不一定同意啊！
雖然葡萄牙是加入了他們這個大家庭，但畢竟還是有自治權利，人家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只是名義上一起而已，如果有這種情況發生，葡萄牙人能同意嗎？
而更讓卡洛斯一世抓狂的是第六條。
他爲了成爲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不惜要和意大利、法蘭西和奧斯曼開戰，只爲了自己的正統，如今賽里斯人輕飄飄的一句話，想讓自己放棄這個正統身份？
簡直是白日做夢！
他憤懣不已，直接將這白紙揉成了一團，憤怒的摔了出去，緊接着便順手當了一次‘桌面清潔大師’，將面前桌子上的一切物件全都一掃而空，噼裡啪啦的聲音傳遍整個房間。
宦官和大臣們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畢竟現在的皇帝顯然是在氣頭上，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去挑釁他了。
“我們還有多少軍隊，我要給賽里斯人一個教訓！”
卡洛斯一世惡狠狠地開口，環顧四周的大臣們，似乎想要得到了一個準信兒。
而聽到卡洛斯一世的話語，大臣一時之間有些噤聲，接着便絞盡腦汁，顫顫巍巍的開口道：“陛下，我們的軍隊現在深陷於奧斯曼、意大利等國家的爭端，而且我們和賽里斯人所佔之地，還相隔了一個法蘭西，我們只能從海上攻擊，但……”
話說到這裡，大臣便不再開口了。
剩下的事兒，卡洛斯一世是可以聽明白的。
因爲他們的海上無敵艦隊，和賽里斯人的第一艦隊遭遇之後，全軍覆沒，只活了一百來個擅長游泳的士兵。
他們倒不是沒有艦隊了，只不過與無敵艦隊相比，其他的就是臭魚爛蝦，無敵艦隊都被賽里斯人以迅雷之勢滅掉了，其他艦隊去了也是給賽里斯人徒增軍功。
額。
好像真的沒有能力去打了。
卡洛斯一世忽然冷靜了下來，陷入沉思。
他站到了地圖的前面，望着廣袤無垠的疆域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是啊。
他好像沒有軍力可以對賽里斯人發動進攻了。
這就有點尷尬了。
“陛下，我們沒有任何能力對賽里斯人發動進攻。”大臣提醒道。
而聽到這句話之後，神羅皇帝卡洛斯一世陷入了深深地沉默：“把赫爾曼、海因裡希和羅伯特叫來，其他人都出去！”
聽到這句話之後，宦官恭敬的離開，前去叫另外兩個大臣，而這個老臣則是沒走：因爲他就是赫爾曼。
緊接着，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裡，就傳來了來自神羅皇帝的憤怒怒吼。
而在外面的宦官們，隱隱聽到了諸如‘那是一個命令’、‘所有的部隊都在欺騙我，說好的無敵艦隊呢’、‘你們這羣將軍一個個都是不忠不義的懦夫’、‘多少年了，軍隊只會阻撓我的行動’之類的話語。
可以聽得出來，皇帝陛下是真的生氣了。
是啊。
畢竟卡洛斯一世在過去的幾年裡，一直都聽說着軍隊戰無不勝的神話，就算是多個國家聯合起來，也不是神羅的對手，而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乃是海上第一等的強軍。
結果，這所謂的無敵艦隊一碰就碎，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實在是讓卡洛斯一世感到深深的失望。
不過在對着將軍們怒罵一通之後，卡洛斯一世也有着深深的無力，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該怎麼辦，賽里斯人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陛下，臣覺得還是同意賽里斯人的要求吧。”
赫爾曼無奈的對着卡洛斯一世開口，硬着頭皮，頗爲無奈：“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戰爭持續一到兩年，賽里斯人有能力佔領西班牙的大片領土，相比之下，簽訂條約，也算是對我方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卡洛斯一世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你們去辦吧……不過有一點我絕對無法接受，我不會向賽里斯人稱臣，更不會取消皇帝的名號！”卡洛斯一世只想保留自己最後的倔強，“巴塞羅那不在通商和割地之中？”
“不，大明人說他們佔領的土地不算，大明沒有將佔領的土地歸還的習慣，現在清算的是未曾佔領的土地。”
聽到赫爾曼的話，卡洛斯一世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之後，接着便道：“如果賽里斯的皇帝接受我的條件，我可以將巴塞羅那大公的位置讓給賽里斯帝國的皇帝，我將承認賽里斯帝國在西班牙東部的統治。”
“同時，金幣還可以多給五百萬。”
卡洛斯一世顯然沒有領會到亞洲地區的傳統技能‘外王內帝’的精髓。所謂外王內帝，則是指安南等國家的態度，對外宣稱自己是中原王朝的藩王藩屬國，對內則是自稱皇帝，一切以皇帝而自居。
最早的，便是漢朝時的南越。
不過現在沒有了。
而聽到了卡洛斯一世的聲音，軍事大臣們面面相覷，只能稱是。
而在負責和賽里斯人和談的赫爾曼走了之後，卡洛斯一世才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
一張白紙，並不能代表一切。
等到神聖羅馬帝國富強之後，他會將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
就讓賽里斯人做着條約決定一切的美夢去吧！
卡洛斯一世在心中暗自想着。
……
“一張白紙而已，什麼用都沒有。”
伊維薩島的明軍海軍基地內，皇明第一艦隊提督陳溪輕笑一聲，同監軍駱安一同觀看地圖，觀察如今歐洲的局勢。
伴隨着明軍插入到了歐洲之後，整個歐洲的局勢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的事情，都進入了某種不可預計的事件之中。
雖然大明的支援趕來，但在目前的情況下，想要一鼓作氣滅掉神聖羅馬帝國還是很困難的，還是要慢慢發展，一步一步來，不能指望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畢竟大明在歐洲的軍隊不多，最好還是讓他們狗咬狗。
等到時機到了，便是大明君臨歐洲之時。
“西班牙總督那邊什麼消息，準備好了嗎？”
駱安望着地圖，忽然問了起來：“若是他們不答應咱們的條件，那麼咱們只能先一口吃下整個佛朗機了。”
雖然皇帝陛下已經給這裡定名爲西班牙和葡萄牙，但出於個人習慣，他們還是更喜歡將這片半島上的國家稱之爲弗朗機。
就目前的情況，在異國他鄉，倘若強行兼併，那可是要經過漫長的治安戰，特別不利於大明在歐洲開展征服計劃，因此要一步一步來，這也是爲什麼提出‘條約’的原因。
這樣，實際上西班牙、葡萄牙地區的主權等於還在大明身上，而且大明可以源源不斷的吸血，並且無須付出統治成本。
而且，惡人還是西班牙、葡萄牙的官方當了，自己只需要在巴塞羅那執政一方，自然會讓巴塞羅那以及西班牙東部地區的弗朗機人生活狀態與其他地區的弗朗機人生活差距發生變化。
如此，自然會引得其他地區的弗朗機人豔羨。
來之前，無論是陳溪還是駱安，都覺得西洋人應該是和他們一樣。
但來了這裡之後才發現，西洋這邊的情況也是比較複雜的。
比如說這個國家的皇帝，民族其實是屬於另一個國家的，而另一個國家正在和這一個國家開戰……
這個國家的皇帝，同時也是那裡的國王和公爵，但這一個皇帝麾下的十幾個王國，又沒有進行大一統，反而各自是各自的，還依舊是一個國家……
只能說這裡的情況實在是太複雜了，要不是陳溪和駱安還讀過幾年書，不然真搞不明白誰是誰。
不過好在，平海伯蕭誠齋不日將會抵達這裡，成爲白金漢宮大學士，負責處理歐洲一切事務，否則的話他們還真有些搞不明白。
除此之外，民間還隱隱有傳聞，陛下將會冊封一員國公，坐鎮歐洲，若是戰略得當，將於此地封王！
雖然消息十分激動人心，但對於他們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念想。
畢竟他們都是伯爵，距離封王還有兩個大爵位，除非他們能在這裡搞得紅紅火火，不然真的很難打出什麼成績來。
但這不妨礙他們心裡有了憧憬和希望。
畢竟雖然陛下一直都說‘裂土封王’，但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兩年，只有融國公柳文永鎮東南亞，而且名義上也只不過是國公，並非王爵。
如今在歐洲，竟然有機會出現一尊王爵……這如何不讓他們感到興奮呢？
畢竟歐洲可不是東南亞，東南亞那破地方，封了王又如何？但歐洲不同，遠離中土，並且幅員遼闊，若是能在歐洲封王，那可真是享受富貴，給予子孫一個大大的前程啊！
“提督、督軍，維也納那邊傳來了消息，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願意和我們在維也納展開和談，簽訂合約……只不過他有一個要求，他拒絕向大明稱臣並取消帝號，願意給予大明巴塞羅那大公的政治地位，同時願意多給五百萬金幣。”
忽然間，一名水師士卒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朝着兩人彙報了起來。
而聽到彙報結果之後，陳溪和駱安面面相覷，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在他們的擬約六條之中，這向大明稱臣、取消帝號可以說是最簡單的一條了，就算是假裝同意，事後當這事兒沒發生都無所謂，畢竟這第六條是大明對外的基本情況，安南這等國家，距離這麼近，大明也知道他們國君在內部自稱皇帝，平素也都是懶得搭理的。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竟然有這麼大的反應。
甚至還願意用五百萬金幣，來換取這一條。
“這……”
陳溪有點猶豫，接着便道：“茲事重大，還需要請示天子，方能有所決斷。”
雖然大夥都已經習以爲常，但這種事兒還是要請示皇帝的，一來二去，估計要好幾個月了。
不過……
“此事可暫時擱置，不過我大明可沒有什麼天子同時兼任公爵的習慣，巴塞羅那如今歸我大明所有，也不需要他們認可什麼！”
陳溪鏗鏘有力的開口，接着便道：“老樑，你去一趟那什麼維也納，和他們的那個什麼洋人皇帝籤合約吧。”
“對了，同時問問他要不要和咱們做買賣？如果願意的話，我大明很樂意出售一批軍備給他們。”
他們艦隊俘獲了不少那什麼無敵艦隊的船艦，帶着也沒用，如果能賣給他們，也是不錯的選擇。
不願意買就算了，反正奧斯曼和法蘭西、不列顛甚至於摩洛哥都對這批船艦十分動心呢，如果神羅不願意買，那麼他們就溢價賣給別的國家了。
畢竟站在大明的立場上來看，在陸軍沒有打通西伯利亞，到達東歐時，海軍還是在這裡當攪屎棍爲妙。
畢竟……
大明海軍雖強，但人數委實不多，雖然可以招募當地土著當狗，但外部還有強阻力時，很難讓那些土著軍隊死心塌地。
因此，在陸軍大軍團未能抵達之前，海軍就是趁亂多佔港口，等待全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