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兒,你怎麼回來了?事情都辦完了?”魏忠賢一見到方正,臉上怒容頓消,趕緊起來,拉着方正的手坐下。
“舅舅,外甥幸不辱命,找到了江湖上有名的閻王敵薛神醫。”
方正見到舅舅關切的樣子,心中一暖。
天大地大,孃舅最大。
尤其是自己的這個舅舅還是大明權勢最重的那個人,手下的心腹。
他看到許顯純一直朝他眨眼睛,便猜到這些人肯定被自己舅舅罵的狗血淋頭,都呆不住了。
舅舅的脾氣他也摸得差不多了,就是個一點就着的暴脾氣,對待手下人如此,對待自己人更是如此。
如今田爾耕、許顯純都是手握權柄的重臣,舅舅的脾氣確實該改一改了。
方正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是方公子來了?那咱們就不耽誤廠公與方公子說悄悄話了,屬下告退。”
說話的是田爾耕,他如今是錦衣衛指揮使,權柄最重,說話也很有分量。
其餘幾個人也趕緊行禮,給了方正一個感激的眼神,一溜煙全跑了。
“哼,一羣廢物,就知道跑,咱罵兩句都受不了了。”魏忠賢罵了一句,臉色又陰沉下去。
方正不明所以,問道:“舅舅,到底是什麼事,怎麼讓你發這麼大火。”
“還不是皇爺落水給鬧的,現在滿朝文武人心惶惶,都在尋找下家,就連黃立極,居然也攛掇我另立新君。”
魏忠賢痛心疾首道:“可咱是啥人啊,當初咱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太監。如果不是天啓爺擡舉咱,咱現在還在淨事房裡刷馬桶呢,孩子,你說說,咱能做那個背主棄信,不忠不義的小人嗎?”
方正看到舅舅的臉氣得發紫,連忙拍了拍他後背,溫和的內力送進他的體內。
魏忠賢擺了擺手,繼續道:“滿朝文武,不思忠君報國,滿腦子想的都是改天換地,可是他們也不想想,從龍之功是這麼好拿的?新皇上任,最先拿他們開刀。”
方正聞言,不由得對自己這個便宜舅舅刮目相看。
都說魏忠賢權傾朝野,狼子野心,全靠溜鬚拍馬。
其實整個大明朝,也就他是最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榮華富貴來自天啓,所以他盡心盡力的服侍皇上,就算從中謀取點小名小利,可是大局方面,魏忠賢從不含糊。
就拿這次天啓落水來說,魏忠賢的屁股就堅定不移的坐在天啓這邊。
以不變應萬變,這纔是一個上位者應有的沉穩。
方正坐在魏忠賢身旁,輕聲道:“舅舅莫要生氣,外甥找來名醫,定可以將聖上的病給治好,只要聖上龍體無恙,那起子牛鬼蛇神,也就不攻自破。”
魏忠賢聽了,心中稍寬,嘆氣道:“還是正兒最知我心,知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些大臣、翰林還自稱是讀書人,我看他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他們想的不是皇上安危,國家社稷,他們擔心的是那頂烏紗帽!如果哪一天大明亡了,這些讀書人肯定是最先投降的。”
“舅舅說的對,咱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方正應着,他知道魏忠賢的心裡有一杆定海神針,誰也不能動搖,
“我看坊間的老百姓都傳着信王要繼承國本,當真有這回事嗎?”
信王朱由檢,是天啓同父異母的弟弟,天啓沒有子嗣,如果說誰最有可能繼承大寶,天啓首當其衝。
不過天啓的二叔鐵膽神侯朱無視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朱無視是朱常洛的弟弟,當初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只是朱常洛在位時間極短,臨死的時候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親兒子朱由校,朱無視失望至極。
不過朱由校對自己的這個叔叔挺好,非但封了個鐵膽神侯,還讓他成立護龍山莊,擁有自己的護衛,也算是朝廷上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魏忠賢嘆了口氣道:“陽光下面哪有新鮮事,皇爺無子,這起子牛鬼蛇神,哪個不盯着那個位子。信王、神侯都已經私下聯絡過我,向我示好,咱一概不見。”
“都是千年的狐狸,還想跟我玩聊齋,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聽到魏忠賢的回答,方正差點沒忍住。
原定的歷史軌跡,魏忠賢最終選擇了信王朱由檢,當然,不是魏忠賢選擇信王,而是天啓選擇了信王。
早在天啓還沒有嗝屁的時候,他就擬好了遺詔,臨終時還讓朱由檢好好照顧魏忠賢,吾弟當爲堯舜。
不論是木工皇帝還是魏忠賢,沒有一個蠢人。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方正也不敢保證自己看到的歷史究竟是不是真實。
可魏忠賢對自己,着實是掏心掏肺了。
對於魏忠賢的煩心事,方正表示愛莫能助,就算他有什麼想法,魏忠賢也多半不會採納。
人微言輕。
方正心想,魏忠賢是個弄權的老手,政治鬥爭的經驗比起自己,那簡直是降維打擊,自己還是不要亂出昏招。
其實很多穿越者都有一種自以爲是,以爲自己來自後世,有了對歷史的瞭解就能輕鬆的改變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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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原因之一就是人微言輕。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真正能決定歷史走向的,是掌握了話語權的人。
方正忽然發現,魏忠賢跟自己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竟然都沒有咳嗽。
“舅舅,你這肺氣不足之症好些了?”
魏忠賢正在想着黃立極等人的事情,說道:“還真是,你上次給我的那本武功秘籍,我閒來無事便練習,只覺得身輕體健,這咳嗽的老毛病倒沒有再犯。”
身邊的人盯着的只是魏忠賢的權力,至於他的身體,根本沒有人關心。
如果不是方正提醒,魏忠賢還真的發現不了自己的咳嗽居然好了。
他對方正說:“以往我都有起夜的習慣,自從練了這神照經,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身體更有勁,現在能一覺睡到天亮。”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方正打心底高興,看着便宜舅舅面色紅潤,炯炯有神的模樣,心想,等天啓病好了,也得跟舅舅建議,讓他帶着皇上一起修煉。
到時候天啓練得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看還有誰敢暗算。
方正將薛慕華留在了東廠,至於能不能治好天啓皇帝,一切都要看天意。
回到家裡,天色漸昏,大街上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勞累了一天,都想回到自己的小窩。
冬日的紫禁城,充滿了煙火氣。
看到那裊裊炊煙,方正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嶽老三和林平之不在此時已經遠赴福建,只有苗人鳳跟着自己回家。
進了家門,方正得知宋秋筠正在廚房裡做飯,便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宋秋筠一身素衣,正彎腰做着晚飯,她得知方正要回來,特地去市場買了一條大紅魚,準備給他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方正悄無聲息的來到她身後,從後邊一把抄起她的柳腰,將她推伏在竈臺上,下一刻,整個人便貼到了她的後背。
“秋筠,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