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很緊張。”
楚紫把空空如也的茶杯，推到黎姝面前，這般說道。
“你難道沒推算到我那一步麼？”
黎姝緊追不捨，繼續逼問。
楚紫故作無奈，嘆了口氣。
“真不愧是你！好勝心竟然能強到這個地步！”
端起茶壺，替黎姝斟至一半，楚紫繼續演戲。
故作無奈道：
“是的，我沒推演到你那一步。”
“我認輸了。”
“可否請教，你推演到哪一步了？”
黎姝冷冰冰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淺笑。
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少許。
儘管她知道楚紫只是嘴上說認輸，可對於她而言，這就足夠了。
她終於在兩人的交鋒中佔了上風。
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放下之後，她又恢復到了平日裡古井無波的模樣。
“如果真有那麼一殘缺之人，用悟道茶的混沌之力取代了自己的【勢】，那她在成帝時，必會經歷驚天之變。”
“跨過去，一躍成龍，甚至可以望到我的背影。”
“跨不過去，一切休談。”
“我說的可對？”
“啊對對對！”
楚紫裝作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心裡暗喜。
呵！
你以爲我在第二層，你在第三層？
殊不知，這波我在大氣層！
這下，知曉了芳菲的隱患，便能讓她提早做準備了。
如果到時真有黎姝所說的那般危險，大不了就不升帝級。
...
“天氣挺好的。”
楚紫突然開口說道。
黎姝心裡一驚，立馬開始分析這句話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玄機。
“是。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煩心事？”
楚紫同樣一驚，也開始分析黎姝這句話佈下了怎樣的陷阱。
對於兩個絕頂聰明之人來說，現在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可二人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十分享受現在的氛圍。
不過，不管怎樣閒聊，兩人都會刻意避開九變轉生這個敏感話題。
這是彼此的底線。
一旦觸碰到，便有可能把尷尬的氣氛變得十分兇險。
至於事實是不是如此，至少喝茶的兩人是這麼認爲的。
閒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後，楚紫一直想把話題往萬千大道上引。
順便問問她，爲什麼見到自己萬千大道之後不吃驚？
是不知道天元大陸的事，還是說對萬千大道不感興趣？
黎姝不問，他卻想問。
但他又不敢問。
正躊躇時，一個更爲大膽的想法，沒來由的從楚紫心底裡冒了出來。
按照以前總結出來的經驗，只要臨近大帝，讓大帝釋放自己的道蘊，那萬千大道便會將其吸收掉一小部分。
然後自我完善，形成自己的道蘊，融入到萬千大道當中。
你說...
我...要不要...讓黎姝釋放一下她的道蘊？
看能不能把她的道蘊給吸收了？
這個想法十分誘人。
一旦將其道蘊吸收成功，那初代黎姝的威脅將大大降低！
不過...萬一失敗呢？
或者說...萬一在吸收她道蘊的時候，被她發現...會不會被她當場打死？
不行！
這個想法太不穩健！
要不...想個辦法，讓她自己釋放道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其吸收！
被發現時大不了裝傻。
【我不知道啊！】
【不關我的事啊！】
【你爲什麼要問我？】
【你爲什麼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雖然有些離譜，但也不失爲一個甩鍋的理由。
嗯！
就這麼辦！
接下來，便是找個理由讓她釋放自己的道蘊了。
楚紫左手托腮，右手轉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琢磨着如何算計黎姝。
對面的黎姝同樣在托腮轉茶杯，也思考着如何算計楚紫。
忽然。
“你...”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遷就。
讓本來十分嚴肅壓抑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了些許的曖昧。
黎姝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淡淡道：
“你先說。”
楚紫點點頭，可話到嘴邊，他卻突然閉口不言。
反而露出一絲心有餘悸的恍然。
“咔！”
黎姝手中的茶杯忽然碎出一道裂紋。
楚紫的突然住口，讓她更猜不透對方心中所想。
她不由緊張起來。
被楚紫連番壓制，她的神經已經如同緊繃的弓弦，隨時處在爆發的邊緣。
他...到底又在算計什麼？
其實，楚紫這次真的沒算計，而是忽然想到了一絲不妥之處。
這瘋娘們修煉的是九變轉生。
要是吸收了她的道蘊...我會不會也變成九個啊...
到時候九個【我】，你殺我，我殺你...
萬一本我被殺...
額...算了吧！
我還沒變態到要自己跟自己互相殘殺的地步。
想到此處，楚紫只得強行轉開話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殺手，淡淡說道：
“這個殺手...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如何處置他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世間有很多的殺手。”
“能殺人的纔是殺手，不能殺人的，便不能稱爲殺手。”
“你剛纔叫他殺手，莫非是覺得他一定能殺人嗎？”
黎姝面無表情，又把問題拋了回來。
楚紫：...
玩禪機玩上癮了是吧？
不玩玄機不會好好說話是吧？
我他媽的！真的只是非常簡單的想問問你，你打算如何處置他！而已！！
楚紫心裡暗罵，但嘴上卻只能跟她玩禪機。
“殺手是能殺人，可也能被人所殺。”
“比如說...”
黎姝神色一凜，悟出了這句話的禪機，追問道：
“誰？”
“獵物。”
“只有獵物？”
“只有獵物。”
黎姝點了點頭，端起茶壺給楚紫倒上。
“爲了【只有獵物】四字，你我飲了此杯。”
“叮！”
兩人碰杯，一飲而下。
放下酒杯，黎姝再做誅心之問：
“你爲何而來。”
同一個問題，楚紫聽出了與上次完全不同的意思。
上一次是問原因。
這一次是問結果。
楚紫順着她的禪機，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同樣禪機回到：
“天大地大，我可隨意而來。”
“天大地大，我可隨意而去。”
“心之所向，身之所動。”
“我想來，便來了。”
“但現在，也許是離開的時候...也許不是離開的時候。”
“你說呢？”
黎姝巴不得他快點滾。
兩人相處，對楚紫來說是一種煎熬，對黎姝來說何嘗不是如此？
“好！我明白你意思了！”
“這是我給你備下的東西。”
說着，黎姝遞過來一枚極爲精美的納戒，放到楚紫面前。
給我備下的東西？
楚紫稍一琢磨，便反應過來。
靠！
你見我盯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看，以爲我想要你的東西？
你把我當要飯的了？
我是那種見錢眼開之人？
你可真能腦補！
我要是盯着你看，你是不是覺得我想跟你...
額...
不要白不要！
楚紫將納戒收好。
黎姝也在此時將紫雲與玲瓏的禁制解開。
“與卿相聚，十分歡喜，念此離別，不勝感慨。”
“卿亦如是。”
儘管兩人一刻都不想看到彼此，但當着紫雲與玲瓏的面，還要裝出相逢恨晚，相處未盡興之感。
“紫雲，我們走吧。”
紫雲連忙劃開虛空，佈下時空陣法。
看着虛空閉合，黎姝再也堅持不住，一下癱軟在地。
大口喘息着。
兩人未動手，但暗中不斷以禪機相試，步步算計，找尋各自破綻的同時，自身又不能漏出破綻。
這種精神上的壓力與折磨，比連天大戰更容易讓人崩潰。
“你贏了。”
“但我也沒輸。”
千般算計之後，她終於得到了楚紫的保證。
【只有獵物】
也就是說，無論她派出什麼樣的殺手，都會只有黎姝這個獵物去應對。
“小九呀！好戲要慢慢開始了呢！”
“而你...確實能讓我享受到不一樣的刺激...”
幽冷的聲音在大殿內迴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