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自願參加,也是強迫參加。
不過,各大宗門與朝廷,對此並無怨言。
因爲只要是參加了,哪怕只派去一個人,哪怕沒能脫穎而出,也能得到豐厚的“謝謝參與獎。”
“宗主派我們瞭解貴宗的情況,如若還有弟子在,且願意參加四王宗大會,便能保住宗號。”
“如若放棄參加,亦或是無人蔘與,那麼四王宗將會銷宗……”
赤焰宗是四王宗之一,開山宗的忠實小弟,狗腿子。
幫助四王宗,處理一些有關四王宗大會的雜活兒。
“請江宗主早做決斷。”
“若江宗主親往,可以與我等一同,咳……可以等我們走後,自行前往。”
孫小裴聽着吳首席的話,默默捂臉狂汗。
空曠的大殿不見迴音。
江婉再度沉默以對。
吳首席耐心等候,正當吳首席以爲對方沒有聽到,準備再次開口詢問的時候。
江婉輕聲說。
“我知道了,我……會參加的。”
她想起坐化在她面前的老宗主,上命道人。
上命道人本有證帝之命。
卻將證帝之能留給了江婉,以自身帝命替江婉擋了五千劫……
最終坐化於望穿崖。
她空洞的眸子裡,泛出點點淚光,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過得劇烈情緒波動,再度出現。
她沒有哭。
而是堅定的咬住了貝齒。
夙願玄宗即將毀於一旦……
但無論如何,師父留給自己的宗號,不能銷!
吳首席像是鬆了一口氣。
“既如此,四王宗大會於七月初九,在萬貫仙台舉行。”
“江宗主勿要忘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猛然想起還有個事兒要強調。
自己還是太着急,太沉不住氣了啊。
問心,問的是什麼心!
道心怎麼能如此不穩,這點小事兒就慌了?
“咳……另外,四王宗收錄的宗號譜顯示,你夙願玄宗乃是御獸宗門,如若不改號的話……”
“還需要一頭鎮宗獸,與你一同參與大會。否則宗門會改號爲煉氣宗門。”
說完這話。
吳首席慌慌張張的帶着一衆師弟,離開了夙願玄宗。
瞬間就不見了人影。
前一刻,玄宗還人聲喧譁,下一刻,重歸靜寂。
角落處的江婉,眼神哀切。
“鎮宗獸,鎮宗獸……這,讓我上哪裡去找啊?”
“難道,玄宗難免改號之危麼……”
她眼神怯怯,想起了那頭陪伴了她二百餘年的老青牛,直到八年前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是上命道人的本命契約獸,也是夙願玄宗的鎮宗獸。
如果它還活着……該有多好。
夙願玄宗樹倒獸散,人走茶涼。
陪伴她這些年的,只剩下老青牛,和這黑白相間的毛茸茸圓球。
現在老青牛前腳剛走。
夙願玄宗的宗號,就要從御獸宗,改爲煉氣宗?
這是更改根本!
這……
讓她怎麼對得起陪伴她那麼久的老青牛,怎麼對得起給她留下了宗門根基的師父?
世間三大修行流派,御獸,煉氣,鍛體。
夙願玄宗乃是以御獸而興起。
當初,每個宗門弟子都有契約獸。
而歷代玄宗宗主,全都是氣獸雙修。
自身煉氣實力極強,還有一頭簽訂了生死與共契約的契約獸。
這,便是鎮宗獸。
沒有鎮宗獸,甚至連契約獸都沒有。
那御獸宗門就成了一個笑話。
她呆呆地望着地板,嘴裡不知道嘟噥着什麼。
正這時。
無數晦澀難懂的符文,憑空浮現而出。
將江婉包裹在其中。
也將地面上的黑白圓球,包裹在其中。
腦海中,宛若洪鐘大呂奏響,一道無形的契約橋樑,憑空搭建而出。
這是……
江婉瞪大眼睛。
生死與共契約?
我……和這個小圓球兒?
……
無數記憶。
繼續在吳至的腦海中輪迴。
吳至覺得,自己彷彿是在無窮的時空之中。
不斷穿梭……
眨眼間,又來到了另一個位面。
……
吳至睜開眼,五心朝天,在一棵老樹樹蔭下打坐。
密林深處。
流水潺潺。
嘩啦啦……
水聲震耳,吳至迷惑的四下張望。
鼻尖,惡臭襲來。
這是哪裡……?
錯愕,不解,讓他手足失措。
上一刻還在軟牀上沉沉睡去。
怎麼一睜眼,就來到了這片林子中?
烈日高懸,本該暖意融融,但不知怎的,吳至沒有半點熱感。
手腳冰涼。
在他身前不足十米外。
一具首身相離的屍體,橫在草叢中。
草葉兀自滴落血珠。
他身上汗毛根根豎起,身子縮了縮。身爲一個現代人,他對屍體有一種本能的抗拒。
鼻尖惡臭更甚幾分。
他瞪大眼睛,四處環看……
無意識間,他的右手緩緩擡起。
右手手臂不受控制,只顧向屍體方向靠近,帶動整個身體連扭帶爬的抓去。
“哎?這是啥啊……?”他不斷掙扎,卻根本無用,沒法抗拒右手的力量。“停!停!停下!”
迷茫中,吳至被右手控住,倒滾着……被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伴隨着暗紅色的鮮血。
血?
哪來的血?
見鬼了!
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身子上千瘡百孔,數不清的血窟窿在汩汩冒着鮮血。
胸口的窟窿,足有嬰兒拳頭大小。
皮脂、肌肉、與一顆心臟,分外刺目。
撕裂,又被不斷修復……
吳至頭皮發麻,身上乍起一層雞皮疙瘩,像炸毛的貓。
?
一個大大的問號出現在他的腦袋裡。
我在流血?可爲什麼感覺不到疼?
啊——啊——
一種不知名的黑色怪鳥,受驚飛起,發出烏鴉一般刺耳的嘶聲鳴叫。
終於,右手停止拉扯,吳至在掙扎慣性的作用下,扎進了一灘黑乎乎的血污中。
面前一片柔軟,像一塊大面團。
他戰慄一下,立時跳了起來,一連倒退出去好幾步。
呼呼呼……
劇烈的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
恐懼、震撼,伴隨着一個奇怪的念頭佔據內心——我剛剛,紮在了屍體的什麼部位?
嘔……
無聲乾嘔一下,他臉色蒼白,冷汗不停的冒。
正這時,右手再度不受控制的擡起,無形力量漾出,貫徹整具屍身,屍身原地抽搐了一下,宛若詐屍。
“啊……”
疼!!
吳至手一抖,電流的刺痛感傳來。
右手被一股黑氣所籠罩。
一連串血色符文涌出,像是炸巢的螞蟻,密密麻麻,佔據手背,迅速翻滾流淌、蔓延,直至爬上整個手臂。
吳至還來不及反應,符文來得快,去得也快……
手掌恢復平靜,但手背處多了一個奇怪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