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嬸,快跑。”
被諾曼.奧斯本把腦袋提了起來,彼得.帕克艱難地張開眼睛,看着自己最親近的人。
梅沒打算逃跑,她撿起一截鐵管當武器,對奧斯本說道:“把那孩子放開,放開他!”
就在這時,大堂的落地窗突然粉碎,奧斯本的滑翔翼撞了進來,把梅撞飛,然後轉了一圈,來到奧斯本的旁邊。
奧斯本拉上了兜帽,跳到了滑翔翼上,轉過身看向蜘蛛俠。
“彼得,彼得,彼得。”
“瞧,好心是沒有好報的。”
“以後你就會感謝我。”
“是我喚醒了你。”
他朝躺在一邊的梅看去。
接着露出個陰森的笑容,隨後將一顆手雷拋向梅的方向。
“不!”
彼得.帕克奮起餘力,猛地跳了起來,伸手將手雷拍飛。
那顆手雷上有光芒閃了下,接着綠色的火焰從裡面炸開,巨大的衝擊力將彼得.帕克整個人掀飛。
諾曼.奧斯本哈哈大笑,踩着滑翔翼飛出了公寓大樓,滑翔翼下方不斷拋下炸彈,製造爆炸,讓停放在四周的幾輛警車被炸上了半空,然後讓綠色的火焰燒得只剩下一個框架。
公寓大堂裡,彼得.帕克清醒過來,他艱難地坐了起來。
自從成爲蜘蛛俠以來,他不是沒有遭遇過強敵。
但從來沒有一次跟今天這樣,讓他身心俱疲。
一腔好意付諸東流,被狠狠踐踏,而且還連累了最親近的人,這種感覺絕不好受。
哪怕是一個成年人,都可能因此而崩潰。
何況他只是一個高中生。
嚴格來說,他還是個大男孩。
“彼得?”
梅的聲音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彼得.帕克扶着牆壁站了起來:“梅嬸,我在這。”
濃煙裡,他看到梅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塊。
“你沒事吧,彼得?”
梅擔心地這裡摸摸那裡看看。
彼得.帕克搖着頭:“我沒事。”
梅突然雙腿一軟,差點跌倒,還好彼得.帕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你沒事吧?”彼得.帕克緊張地問。
梅露出笑容,儘量讓他放心:“我沒事,我很好。”
“都過去了。”
“以後不會有事。”
“沒事啦。”
彼得.帕克捂着腰側說:“我的肋骨好像斷了。”
他看着滿地狼藉:“是我的錯。”
“我應該讓奇異博士送他們回去。”
“那樣的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你不會受傷。”
“這裡也不會變成廢墟。”
梅連連搖頭:“不不不,你做得對。”
“彼得,他們回去就會死。”
“所以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他們辜負了你的好意而已。”
“孩子,你的出發點是對的。”
“所以你不用責怪自己。”
彼得.帕克搖了下頭道:“奇異博士說得對,我們應該敬畏命運。”
“試圖改變命運的人,都只會招來更大的不幸。”
梅捧着他的臉。
讓他看向自己。
“聽我說。”
“你有天賦,這是上帝賦予你的能力。”
“能力越強,責任也就越大。”
“明白嗎?”
看着梅,彼得.帕克最後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梅這才放下手:“走吧,我們先離開這。”
“好,我們走。”
就在這時,梅突然說:“我有點喘不過氣。”
“讓我先喘口氣。”
她突然眼神有點恍惚,接着雙腳一軟往後倒去。
蜘蛛俠連忙扶住她:“梅嬸,你怎麼了?”
他把梅放到了地上。
“我沒事,我只是得喘口氣。”梅虛弱地說道。
彼得.帕克點着頭說:“好,我就在這裡,慢慢來,不用着急。”
“你先喘口氣,我再送你去醫院。”
說着,他拿起了手。
卻發現剛纔扶着梅嬸的手,掌心上全是血!
彼得.帕克一下愕然。
意識到大事不好。
“怎麼了?”梅問道。
彼得.帕克沒再回答她,而是朝外面叫道:“有人嗎,快叫救護車,拜託了!”
他的眼睛迅速泛起淚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梅嬸可能要不行了。
這麼大的出血量,如果不及時得到醫治,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道是被滑翔翼撞到,還是因爲剛纔的爆炸,梅嬸已經受了傷。
可她依舊在安慰自己。
爲什麼我沒有早一點察覺。
爲什麼?
彼得.帕克內心一陣自責。
“怎麼了,彼得?”梅再次問道。
小蜘蛛連忙輕聲道:“沒事,你會好好的。”
梅虛弱地點了下頭:“我喘口氣就好。”
“是的,你只是太累了。”
“你休息一下。”
“我就在這裡,我哪兒也不去。”
“我”
彼得.帕克突然停了下來,他看着梅嬸。
梅仍然張着雙眼,焦點卻不知道落在何方。
她的胸口,已經不再起伏。
她已經走了。
“梅嬸?”
彼得.帕克不敢相信,試着叫道:“梅嬸,我在這裡,你聽得見嗎?”
“梅嬸?”
“看看我,拜託。”
“不,別這樣。”
“梅嬸。”
“你在幹嘛。”
“拜託醒醒跟我說話。”
眼淚。
一顆又一顆地掉了下來。
腦海中,曾經的畫面像走馬觀花般閃過。
原來,當一個人悲傷到了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彼得.帕克想要放聲大哭。
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
他手足無措。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應對家人的離去。
他沒有過這種經驗。
他只是感到痛苦,感到自責。
心中有個聲音不斷地重複。
是你害了她。
是你害了她!
你就不應該放那些惡魔出來。
你就不應該嘗試拯救他們!
有些人,是不值得救贖的。
看啊,如果不是你,梅嬸就不會死。
彼得.帕克,醒醒吧。
諾曼.奧斯本說得對,好人是不會有好報的。
對待惡棍,你只有一種選擇。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公寓大堂裡,那些隱約的黑色霧氣突然沸騰起來,它們歡欣雀躍,彷彿在慶祝着什麼。
彼得.帕克並不知道,在他的心靈深處,原本那根嫩芽,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蕾!
*
*
*
“這裡是米內塔街,我們需要支援,再重複一遍,我們需要支援!”
一個警察拿着對講機聲嘶力竭地吼道。
就在他前面的大街,宛若上演着世界末日般的戰鬥。
大量的戰鬥機器在攻擊着驚奇隊長,驚奇隊長化成一道洶涌的光流,在大量的戰鬥機器之間穿梭着。
那道光流所經過的地方,一臺臺戰鬥機器都炸成了碎片。
轟隆!
一臺巨大的,宛若大樓般的機甲走上街頭。
它是由數以百計的機甲組合在一起而形成,並且現在,仍然有機甲飛到它的身上,然後組合起來。
這臺宛若巨神兵般的巨型機甲,胸口處的裝甲開啓,裡面一個渦輪狀的裝置飛快轉動,龐大的能量朝着它胸口的部份凝聚集中起來。
隨後這臺巨型機甲轉過身,朝向米內塔街的街口,那火紅熾亮的胸口映照在了警車的擋風玻璃上。
正在呼救的警察放下了對講機,看着街道中段那臺巨型機甲:“上帝啊,請允許我進入你的國。”
警察在胸口划着十字,爲自己祈禱。
轟!
濃郁的能量洪流從機甲的胸口處噴涌而出,它呼嘯着轟到地面,頓時轟出一個無底深洞。
隨後能量洪流向前掃射,飛快地朝街道出口處的警察和車輛掃去。
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閃至米內塔街的街口。
驚奇隊長!
她已經開啓了‘雙星狀態’,身體升騰着燦爛的光焰。
“離開這裡!”
卡羅爾叫道,隨後撞上貼地掃來的能量洪流,用自己的力量進行對衝,生生將這道洪流攔截了下來。
街道遠處的天空上,史塔羅看着街口的角力,他迅速得出一組數字。
哪怕是用大量機甲組合起來的‘巨神兵’,也無法戰勝驚奇隊長。
與此同時。
他的視野裡,在諸多網格狀的視窗中,他看到了阿祖正在攻擊毀滅者。
史塔羅並不知道那是阿祖的複製體,卻知道自己的計劃受到干擾,頓時,他雙眼一陣閃爍。
經過一連串繁瑣的計算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不能再跟驚奇隊長糾纏下去。’
緊接着他又通過計算得出第二個結論。
‘我必須死在這裡,否則會沒完沒了!’
史塔羅立刻制訂計劃,並付諸行動。
‘啓動數據備份!’
‘備份已完成!’
‘數據開始傳輸!’
‘傳輸完成,數據已轉移。’
‘備用機體啓動。’
‘該機體信號在3秒後下線。’
‘開啓遠程操控。’
‘信號下線!’
史塔羅的雙眼突然黯淡,沒有光芒。
但在1秒後,又亮了起來。
然後他朝卡羅爾衝了過去。
這個時候,巨型機甲胸口的裝置能量過載,那渦輪式的裝置停了下來,並散出熱煙。
卡爾爾趁機衝了過去,撞進機甲中,隨後一道道光子炮從機甲各個位置破出。
轟隆隆。
巨型機甲內部不斷髮生着爆炸,重量以噸計的碎片像雨點般落下,砸在大街上,砸在汽車上,砸進了大樓裡。
剛纔還不可一世的巨型機甲,現在炸成了碎片。
當驚奇隊長出現在半空時,史塔羅衝了過來,身上所有武器系統全部開發,頓時朝卡羅爾發動了密集且猛烈的攻擊。
卡羅爾微微眯了下眼睛,頂着炮火,化成一束光流撞了過去。
砰!
她撞中了史塔羅。
史塔羅這次沒有避讓,身體立刻讓卡羅爾撞成了碎片。
這下反倒讓驚奇隊長愣了下。
她停了下來,在半空轉身下望,看着濃煙滾滾,火星飄零的紐約街道上。
史塔羅的身體碎片正往下掉。
對方的腦袋裡還發出了一個聲音。
“驚奇隊長,你以爲自己真的捉住他了嗎?”
“不,他已經脫困了。”
“那個男人遠比你想像中難纏。”
史塔羅說完,眼中的藍色光芒終於消失,並且在卡羅爾的眼皮底下爆炸,粉碎的零件無法從裡面提取到任何數據。
卡羅爾皺了下眉頭,接着掉轉方向飛向復仇者聯盟基地的方向。
不多時。
她便抵達基地。
並見到了羅德上校。
“那個傢伙呢?”卡羅爾問道。
羅德上校聳了下肩膀:“還是老樣子。”
卡羅爾大步走向關押阿祖的房間:“他一整天什麼都沒有做嗎?”
羅德上校愣了下,然後說道:“被你這麼一說,那的確很古怪,他就一直坐在那裡。”
“不對勁。”
他立刻裝備上了‘戰爭機器’,等來到房間時,卡羅爾已經打開了房間。
房間里根本沒有阿祖。
只有一個掉在地上的手銬。
阿祖的‘變形術’早已過了時限。
羅德上校看到的,是叛變的人工智能所泡製出來的虛假畫面。
卡羅爾哼了聲道:“我們被耍了!”
*
*
*
中城科學高中的教學樓天台上。
彼得.帕克艱難地爬了上來。
他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
夜風輕輕地吹着,如同誰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遠處大樓外牆的大屏幕上,記者正繪聲繪色地報道着公寓大樓發生的災難。
並且矛頭直指蜘蛛俠。
如果是以前的話,彼得.帕克可能會因此苦惱甚至生氣。
但現在,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他只覺得身體好沉重。
他只覺得胸口彷彿壓着一塊大石頭。
他喘不過氣,彷彿要窒息。
過了良久。
悲傷才如同決堤的洪水,向他席捲而來。
高中的天台上,彼得.帕克哭聲壓抑。
他抱成一團,任由淚水縱橫滿面。
“梅嬸死了。”
“梅嬸死了。”
腦海中,公寓那一幕仍歷歷在目。
他抱着梅的屍體不知所措。
匆匆趕來的哈皮大叫着讓他離開,並阻擋了要捉拿他的士兵。
當時一切發生得太快。
快得彼得.帕克根本來不及反應。
直到現在。
他才突然意識到。
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最親密的人走了。
以後,他整個人生裡,都不會再有梅嬸了。
只有他自己。
唯有他自己。
“是我的錯,梅嬸。”
“是我的錯!”
“我不應該干涉多元宇宙。”
“奇異博士沒有說錯。”
“諾曼.奧斯本也沒有說錯。”
“錯的只是我。”
“只是我。”
“奧斯本!”
“奧斯本!”
“我要殺了他!”
淚流滿面的大男孩,咬牙切齒地擡起了頭,血紅的眼睛裡涌動着如岩漿般灼熱的憤怒。
以及,濃得無法化解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