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8章 外公家的小考驗
陸子清趕緊道：“都是我們陸家的錯，所以外甥以爲，還是把大家接到鉅鹿府去過年，這樣外公也少些操勞。一切都由我們鉅鹿府來招待便是。”
“鉅鹿府是你們家的？”黃伯當皺眉提醒，“以後這樣不懂分寸的話，不要隨便說出來。”
“是是，大舅舅教訓的是。”陸子清一吐舌頭，是有些囂張了，外公聽到會不喜的。
白淺淺看着陸子清低眉順眼的樣子，也不禁有點兒緊張。在海天一劍中所有的眷屬，也全都緊張起來，氣氛很凝重。陸子清很少面對這麼嚴厲的場合，這會兒心情很壓抑呀。
不過玉龍心法一轉，陸子清就又變得整個人舒暢起來。陸家做錯了事情，自己替父捱罵是必然的，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討回外公的歡心，消除由於陸雨村這個癟三不擅長處理人情世故而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陸家給黃家造成的連帶影響。至於那些遠房親戚開不開心，貴客看不看得起陸家，我去他二大爺的，老子這顆仙心才犯不着伺候。
於是在那些僕役、丫鬟的眼中，陸子清忽然就變得神氣起來了。一些小丫鬟頓時泛起花癡，而驚鴻一瞥的表姐表妹們，也剎那間被清風吹皺了一池春水。表哥表弟們則更加不屑，對好奇的詢問者低聲道：“那個不是我們黃家人，是陸家的。對，是外戚。”
更有人不屑道：“裝什麼裝，什麼禮數都不懂，土鱉一個。”
“不屑與之爲伍。”
各種非議聲雖然很低，但以陸子清的耳力，自然都能聽到，不禁苦笑。原本光宗耀祖的事兒，被陸雨村辦的呀。
黃家的堂屋很大，以前黃石翁拿這裡當私塾課室，給一些弟子講課。陸子清也在這裡蹭過幾天課，以前是郎朗的讀書聲，現在則充斥着各種奇怪的聲音。
“這張《南蠻浮世繪》是家父於集市中偶然見到，因其畫風獨特，描繪了我們在南疆的風土人情，故而命我給太公送過來，只當是感受一下不同的風物。”
“好好，快掛起來，給大家一起看看。”這個聲音是外公黃石公的聲音。
“你們看玉郎賢侄，是不是頗有當年黃兄的風采？”又有個聲音，似乎是黃氏族中的大人物。
“英武非凡之處頗爲相似啊。”一羣捧哏的。
那聲音又道：“當初在蜃光造影中，見到陸子淑槍挑蠻王，我便忽然覺得，她與玉郎賢侄頗爲般配。若子淑嫁回黃家，與玉郎賢侄一同侍奉老恩師身前，豈不是了卻了老恩師的一番心事？”
四周一片郎才女貌之聲，那個黃玉郎似乎有點兒臉紅，不好意思起來了。
陸子清錯愕，這特麼輪得到你們操心？啥意思，覺得陸子淑過於優秀了，所以不應該姓陸，應該姓黃是吧？在你們看來，陸家只有陸子淑一個出彩的，她的優秀源於她媽姓黃，所以你們得讓她嫁回黃家，是這麼個邏輯？
又聽黃石翁的聲音笑道：“我那外孫女平時是很溫柔的。欲求她芳心，其實倒也不必有蠻王之勇，於音律上有足夠高深的造詣即可。”
談笑間其實是給婉拒了，四周的人有的聽得出，有的還恍然未覺。
黃玉郎笑道：“那我回去可要好好在音律上下工夫了。”他完全沒發覺自己被婉拒了，依舊感覺美得很。
黃伯當在門外聽得皺眉，招招手，門口非常有眼力的大丫鬟就先進去稟報。
“太公，表少爺平安縣子陸子清來了。”
頓時房間裡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哦，讓他進來。”黃石翁的聲音在屋裡響起。這聲音聽上去略顯疲憊，略顯無奈，也帶着一點點解脫。總算是來了啊！
黃伯當決定先進去擋一擋，也是給各位賓客介紹一下，他示意陸子清在門外稍候，自己進去對黃石翁道：“父親，子清從鉅鹿府趕過來給您拜年了，這纔剛進門，先來給父親請安。”
在黃伯當看來，陸子清畢竟還是年輕，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如果自己不替他擋一擋，只怕他當着這麼多的賓客會丟了人。現在堂中能坐着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
陸子清深吸了一口氣，這種情況自己這輩子也是第一次遇到。一味道歉的話，肯定不對，外公絕對不想在這麼多賓客面前，看到自己磕頭請罪。裝傻，也不行，事情還是要當面說開。所以這就像是處理國事，再倒黴也得做到不卑不亢。但這又談何容易？
你要是飄逸出塵，別人說你裝逼；你要是弱了一分，別人說你不誠懇；強了一分，又會被人說你混蛋。
陸子清忽然心中一動，看向大拇指上的晴雨諜。外公家和陸家一樣，都是太師黨啊！我有晴雨諜在手，何必懼怕任何場合？頓時，一股大人物的氣場從陸子清身上升起，連帶他自身的氣息都沉穩了。我的天啊，這東西簡直救我狗命！如果龐太師現在在眼前，陸子清一定要摟着他的老臉，咩咩親上兩口。
此刻屋裡所有的人，都齊刷刷地望着門口，大家的神情各異，但是心裡都是一個想法：這是負荊請罪來了吧，我們是不是應該回避一下？
黃伯當忽然覺得身後的感覺變了，彷彿有一座大山正在緩緩升起。再回頭時，只見陸子清緩步入堂，一身清氣帶着富貴的光暈，令人不敢逼視。步履沉穩，彷彿揹着萬鈞大山，舉手投足法度自然，無可挑剔。
所有的人都是一驚，甚至在座位上都坐不住了，身份比較低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坐在座位上的人也把身體坐直了，把腳方正，肩膀放平，手裡茶杯都放下。
陸子清雙手合抱，向黃石翁一揖到地，在場之人都不約而同在心底想起了六個字：“推金山，倒玉柱”。爲官的人都暗自心驚，這少年養氣的功夫好強。須知這樣的氣場，並非修仙者憑藉修爲，能養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