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話，李肆驚駭的擡起頭，就對上趙青榭那分外平靜的眼睛，雖然疲憊，但不減明亮，那一張仙子容顏——只能說難怪人人都想成仙。
雙方足足對視了九秒，李肆硬着頭皮保持着‘驚駭’表情，嗯，我就是被嚇傻了，不是被美傻了。
不信看我這純潔的小眼神。
趙青榭始終如一的平靜，不起波瀾，好像已經看透李肆所有的伎倆。
“額，師尊，我們在靠山城不能做些什麼嗎？我是指建立更強大的護城大陣。防線崩潰，現世會怎樣？”李肆終於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不會怎樣，一開始，現世的某些地方就會逐漸虛妄化，那些邪靈，邪仙，鬼王，邪魔，就可以在現世之中建立地上邪域，地上鬼國，再然後，整個現世都會被迷霧籠罩，最後，現世將徹底變成虛妄界，天地氣運消散，被掠奪，被吞噬。所以護城大陣也只能堅持一段時日。”
“活着的生靈要麼選擇自殺變成鬼物，變成邪物，要麼墮落入魔，然後在虛妄迷霧中逐漸忘卻一切，未來若是有新的現世出現，就會成爲入侵這個現世的邪靈，一如今日。”
“所以，我們今天獵殺的邪物，邪靈，其實都是來自上一個，上上一個現世的生靈？那虛妄迷霧的盡頭是什麼？”李肆這回真的是‘驚駭’了。
“沒有人知道虛妄迷霧的盡頭在哪裡，但被吞噬的現世卻不知多少，我們也不會例外，唯有兩個辦法可以超脫，一個是飛昇到無窮大之地，一個是飛昇到無窮小之地。”
“當然，如果有某種至寶，比如五音墟，在沒有被摧毀之前，還是可以擋得住虛妄迷霧的，那應該我們這個現世的前輩高手在無窮大之地打造，可惜，終究是功虧一簣，我們都猜測，這一切的劫難，很可能都是因此而起。”
“這涉及到了更高層面的對抗。”
“那，虛妄界那邊大致還能堅持多久？”李肆認真的問，他當然不想坐以待斃，更不想獨自逃走，就算要逃，也得帶上仙子老大。
趙青榭就搖搖頭，“局勢緊急，誰也不能確定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採藥人也無計可施了，所以大家現在都在想辦法安排後事，未來……未來我大概不會回來了，你——很好，謝謝。”
趙青榭灑脫一笑，上線去了。
李肆愣在原地，良久，他站起來，走上前去，將右手按在趙青榭的天靈蓋上，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一句詩，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無聲一笑，100份青色氣運就給趙青榭注入。
片刻後，李肆悄然離去。
——
靠山城中很是熱鬧，差不多一萬五千人遷移過來，整個城市都像是在過節，也許這裡面還藏着大蒼蠅的座標，但已經不重要了。
李肆漫步街頭，咂巴着嘴，好甜。
“我槽，是你小子，這些日子又跑到哪裡去了！”
一道流光從空中落下，正是季常，這廝現在已經闊綽到了可以隨便使用飛行法器了，整個人朝氣蓬勃，煥發了第二春一樣。
“我去遠處獵殺一些好東西。”李肆微微一笑，順手取出一大堆竹筍殘蛻，這是之前的戰利品，服之可得正氣，在一定時間內百邪不侵，對修仙者大有好處。
季常顯然是個識貨的，立刻驚訝道：“李肆，你確定此物是你所獵殺，而不是你撿來的？我敢打賭，沒有元嬰境的修爲是弄不死這玩意的。”
“我現在就是元嬰境啊。”李肆很坦誠。
季常目瞪口呆，良久，罵了一句，毫不客氣的搶走全部的竹筍殘蛻，溜之乎也。
許申在閉關，姜穎也在閉關，前者是在抓緊衝擊元嬰境，後者則是在抓緊衝擊金丹境。
之所以速度這麼快，主要是李肆這段時間降下的神恩沐浴太勤了一些。
目前靠山城內的事務，是由季常，程天昊，許森三人負責，至於王五，張三，宋橋，也在閉關，出關後應該都能突破金丹境。
而這一次遷移北面的兩座小鎮，也引來四個築基，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
這一萬五千人都被安置在靠山城以西的大片寬闊地帶，這裡全新規劃，新的城牆，新的街道，新的院落房屋，在各種基建道術的幫助下，速度很快，連材料都不缺，畢竟北面的那座空城，南邊的黑石鎮，各種材料堆積如山，藉助黑水河，把艦隊一派，不要太容易。
不得不說，這條黑水河幫了大忙。
“我記得雲華法印裡現在有四個副印來着。”
站在新建起來的，足足五十米高的高大城牆上，向東能看到浮雲宗駐地所在的山峰，向下能看到繁榮的靠山城，向西就能看到那條黑水河，所有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帶着對未來的憧憬，李肆原本還沉重的心思，不知爲何就放鬆了許多。
喚來雲華法印，將其拿在手裡，別人看到的也只是一方普通的印章，現在，由於連續升級，裡面一共有四個副印，山神法印，水神法印，城隍法印，空白敕封法印。
這東西的性質就是類似附庸，李肆可以在自己的淨土內進行敕封，帶來的實力加成不大，所以之前他也沒怎麼在乎。
不過現在看到這條黑水河，李肆決定冊封一個黑水水神，畢竟很重要嘛。
人選也是現成的，程天昊，此人雖然曾經極爲不堪，但終究是個人才，如今就是他掌管着靠山城的艦隊，各種運輸包括港口區的管理都是井井有條。
此時隨着李肆心中一動，雲華法印之中自動浮現出一方黑水水神法印，但不是地契法印，大蒼蠅就算奪舍附身了程天昊也沒用。
李肆給這水神法印注入了500份白色氣運，用來鎮壓黑水河。
下一刻，正在碼頭上指揮人搬運物資的程天昊猛然呆滯，然後就見一道青色光柱從天而降，還伴隨着黑水河咆哮的幻象。
等這一切沒入程天昊身體之中，他的修爲竟是一下子就突破了，從金丹躍升到元嬰，更是自帶四大水神神通。
而且假若他在黑水河附近，還可以調動黑水河的力量對敵人展開越級碾壓，也就是說，就算是化神境敵人都能幹掉。
這是李肆萬萬沒想到的，怎麼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好東西？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一個弊端，那就是，水神很強，可每年都要發工資的。
尤其是釋放那四種強大的水系神通，居然都需要李肆來掏腰包。
這與那種神術沒什麼區別啊。
李肆大致算了一下，一年就給程天昊一百次釋放四大水系的份額，這樣一來，每年連帶工資，大約需要1000份灰色氣運。
還好，還能承受。
接下來李肆又將山神法印賜給了季常，讓他的修爲也晉升一級，獲得四大神通，掌管五百里內的羣山。
至於姜穎和許申，可以緩緩，因爲兩人正在修行，若能突破現有境界，再行賜下法印，效果會更好。
也不知道這麼做於大局有什麼影響，李肆也只能盡力而爲。
身形一閃，他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他出現在一座只剩兩萬人口的小城，此城名爲蘆花城，距離靠山城有五百里，位於黑水河的下游。
李肆亮出雲華法印，褫奪城裡的邪神神像，收割信仰之力，取得此地的地契法印，降下神諭，再一口氣來上十波全員神恩，建立小號成功。
一刻不停，李肆再次出現在另外一座小鎮。
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建立了十二個小號，也拿到了十二個地契法印，算是將方圓三千里之地給統統覆蓋。
爲此，李肆把他的小費錢包都給消耗一空了，那可是足足八百萬份灰色氣運柴薪啊，最後還在零花錢錢包裡抽調了150萬份黑色氣運柴薪，從私房錢錢包裡抽調了一萬份白色氣運柴薪，這才勉強夠用。
好在這般大手筆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首先，是統一了整整五十萬人口的人心，給這五十萬人族送去了溫暖，讓他們從生死線上掙脫出來。
其次，他這次瘋狂的灑下神恩沐浴，收服各路諸侯，雖然沒有建立王國，但事實上，已經算是建立王國了，至少，他舉起了人族中興的大旗。
人族氣運可不會管你是稱王也好，自稱丞相也罷，只要人心所向，萬衆一心，氣運自來。
李肆可以狡辯自己很弱小，很可憐，但再次升級的雲華法印卻深深的出賣了他。
一條條白紙黑字的信息也出賣了他。
“由於你被超過五十萬人唸誦，信仰，並虔誠的追隨，你被迫獲得了人王的榮耀。”
“由於妖族和怪族放棄了這方天地，沒有妖王，怪王與你爭奪，人族裡的其他僞人王沒有資格競奪，你被迫獲得了應劫人王的榮耀，大劫要麼因你而起，要麼因你而終，如何選擇，存乎一心。”
“由於你應劫人王的身份，你被迫獲得了魔君穆岸的友誼。”
“由於你應劫人王的身份，你被迫獲得了邪神魔菇的友誼。”
“由於你應劫人王的身份，你被迫獲得了桃花老祖的友誼。”
“由於你應劫人王的身份，你被迫獲得了迷霧之主的友誼。”
“由於你應劫人王的身份，你被迫獲得了鬼王無頭的友誼。”
——
看着這一條條信息浮現，李肆的表情意外的很安靜。
“這樣，應該能夠爲你分擔一些壓力吧，不用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