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手持利刃的老者,似乎畏懼這種場面,下意識地鬆開抓着黝黑強壯男子的手,轉而擡頭看向半空中的俠客甲。
那名黝黑男子並無死裡逃生的喜悅,反而仍舊是瑟瑟發抖,一臉死灰。
“XXXX@¥#$%XX…”一道艱澀的聲音從老者口中傳出。
“X@$&XXXXXX……”俠客甲同樣回道。
…………
方寧早就給鄭道發完信息,看着外面發生的一幕,頓時十分鬱悶。
“你們就不能說漢語麼?”
“我當然能說,但他不會啊……”大爺理直氣壯道。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方寧十分鬱悶,然後鑽進安德森辦公室。
他當然知道大爺爲神馬能說對方的語言,龍獄裡關的罪孽神魂中,上界降臨者比比皆是……
就算是死了,也得給大爺效力。
好在安德森辦公室裡,轉播的大屏幕上有兩人對話的字幕……可以將亂碼轉化成簡體中文。
方寧這才能看懂。
“這位大神,您爲何要阻止我們祭祀此方天地?”那名老者很不服氣地說着。
“天地何須用人命祭祀?天生萬物,萬物利天,乃是自然之理。以人命相祭,就是浪費天眷。”俠客甲義正辭嚴。
“這位大神,您也不是天,您又怎麼能夠肯定,此方天地不喜歡我們這樣做?”那位老者仍舊堅持道。
“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俠客甲居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兩人對話之際,祭壇之上的其他白袍紅帽老者,已經紛紛走了下來。
其中一位年紀最老的白袍紅帽老者,頭髮鬍鬚全白,沒有一根烏髮,快步走在最前面。
他走到剛纔的持刃老者身前,仰頭看向俠客甲,幾眼過後,突然渾身一震,就五體投地,雙手朝他拜了三拜。
做過這一切之後,他才艱難地說道:“回稟這位大神,我們黑玉人初來乍到,只是希望用最強壯者的精血,祭祀這片天地,來得到一份容身之地。如有冒犯貴方風俗之處,還請您原諒。既然您不喜歡精血之祭,那我們以後就換一種方式來祭祀天地。”
剛纔的持刃老者,還有其他跟着從祭壇下來的白袍紅帽老者,聞言大驚,一起看向他。
不多久,他們似乎得到什麼命令一樣,儘管神色中頗有些不情願,還是同時伏地,向着俠客甲一起跪拜……
“呃,這,這竟然是一羣慫貨!”大爺十分鬱悶,“我刷怪經年,就從沒有見到有怪臨陣給我磕頭的!這讓我如何下手?”
“哈哈,人家可不是小說裡的腦殘,這個最老的傢伙,應該是個長老,他大概感應出你的真正力量……既然人家能帶領這一羣人,熬過上界元氣大劫,再熬到移民地球。不用說,能屈能伸是必備條件。”方寧並不意外。
一方統領,要是不懂得屈伸之道,很難帶領族羣在上界叢林社會中生存下來。
上界生存就是這樣殘酷,如果你想要尊嚴,你就要有相應的力量,否則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的歷練又飛了?這些傢伙個個都有湖泊級實力,那都是上億的歷練值,我都好久好久沒有打過這樣的肥怪了。”大爺鬱悶道。
“哼,你要是上回將凌雲子,還有那個上界天驕直接打得神魂全消,那就有幾百億的歷練值。”方寧鄙視道。
“那樣太浪費了……他們都有大用。”
“算了,把身體給我,算了,我又不會說他們的話。我不像你,可以靠着龍獄罪孽作弊,什麼語言都會翻譯。這事你自己處理。”方寧無語道。
“我不會處理,到底該怎麼辦?”大爺碎碎念道。
“不用管他們,既然他們不再選擇血祭之法,那就隨他們去,先拖上幾天,看看他們到底是善是惡。”方寧果斷道。
“嗯,這個方法很寄主。”大爺贊同道。
“……”方寧無話可說。
於是俠客甲居高臨下,對着下面這一羣湖泊級老頭淡淡道:“既然你們知錯,那本座就給你們一個機會。先賢有云,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你們切記,愛與正義,纔是此方天地的主旋律,纔是主流,纔是堂皇正道。切不可弄些鬼祟手段,魑魅伎倆,本座會在天上看着你們。”
“是,是,大神金玉良言,我們黑玉人謹記在心,請大神放心。”最老的那個紅帽老者趕緊低頭稱是。
“如此甚好,本座去了。”俠客甲慢悠悠地飛走,將後背毫不掩飾地留給下面的人。
“大爺你這是在幹嘛?你不是一向最懂得戰鬥麼?”方寧看得鬱悶。
“你不是一向很聰明的麼?”
“哦,你居然又在釣魚?以前在傳承秘境時,你就釣過那些嗜血妖獸。”方寧恍然大悟。
“嗯,還是先賢寄主懂我。”大爺滿意道。
“別,你還是換回‘大富豪寄主’吧,這個稱呼聽起來還比較順當。”
“不,我覺得還是這樣叫好一些。至少比較省時間,畢竟‘先賢寄主’只用說四個字。”大爺振振有詞。
“尼瑪……”方寧無可奈何。
儘管俠客甲一副不設防的樣子,但是下方黑玉人,還有黑玉人老者們,個個都是恭敬地跪拜在地,沒有一人趁機偷襲。
他們和一直就有着反抗精神的地球人不同,上界生存經驗告訴他們,面對真正的強者,該如何做。
地球人會有反抗精神,根源之一就是個體之間,並無根本上的智力和體力差距。
而上界截然不同。個體之間差距之大,可以大到太陽與一個原子之間差距,根本沒有彌補的可能與機會。
…………
俠客甲走後很久,約莫一個多小時後,那些黑玉人中的白袍紅帽老者,才慢慢起身。
“天河大神的告誡果然是對的,在這裡,真不能妄動干戈。”那位最老的白袍紅帽老者,慢慢地說着。
“可是,大長老,我們黑玉人,向來是靠依附於強者,以‘鷹犬之道’爲生存。如果不能妄動干戈,那我們族羣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存在價值?種地養魚從來不是我們擅長的……”有人鬱悶道。
“天河大神給了我們一個豐美的湖泊暫時棲身,我們先忍耐一時。我相信,這個世界絕對不是神馬‘愛與正義’爲主題的地方,我就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地方。”黑玉人大長老搖頭道。
“既然如此,剛纔那位強者,難道是個傻子不成,竟然會說那種幼稚的話?”
“他並不是個傻子,相反,他是個十分有堅持的人,大概他是想將這個世界建造成一個充滿愛與正義的地方。可惜這樣的人,往往最後容易入魔,他們也正是那些魔尊魔聖最青睞的人。”黑玉人大長老淡淡道。
說到這裡,他看向周圍還在老實跪在地上的衆多黑玉人,然後嘴中蠕動幾句。
只見無數跪拜中的黝黑之人,紛紛站起來,然後慢慢走回低矮的棚屋。
“戰爭趕緊來吧,只有戰爭,我們才能得到新的奴隸,纔能有人給我們建造房屋,供應粟米與鮮魚。”幾位長老看向那些低矮的棚戶,十分不滿,眼神中露出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