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地是轄區邊緣的一個城鄉結合區,當地派出所接到村民的報案,趕到現場後初步判斷是殺人拋屍。
由於派出所人力及技術層面的限制,當即上報到市局。
在如今安詳的社會環境裡驟然出現這樣一樁惡性案件,市局領導相當重視,當即決定派出專案人員,由雷康大隊長帶領前往事發現場,務必儘快破案。
確認人員到齊,再帶上薛青霞與餘雨兩名法醫,一行人便帶上裝備匆匆上車趕往現場。
事發地是在一條省道的旁邊,周邊是大片的農田,旁邊只有一個村子。
聽說死了人,公路旁邊圍觀了大量的羣衆,能看出來熱情都很高,很顯然又是一個看熱鬧的好機會。
衆人趕到的時候,派出所的同事正在疏散人羣。
撥開人羣進了現場,依稀還能聽見外圍羣衆的竊竊私語。
“聽蔣嬸說了嗎,哎呦,那人死的真就一個慘呢,說是被人捆住雙手,然後拖在車後面,在路上給活活拖死的!”
“嘶——這聽起來就覺得疼啊!看我這手心裡都嚇出汗了!”
衆人領了口罩鞋套,派出所的彭所長見局裡來人了,連忙走了過來:“雷大隊,你們來的夠快的!”
“人命關天不能不快啊。”
雷康看了一眼周圍,也不客套,直接說道:“現場怎麼樣了?”
彭所長搖頭道:“我們趕過來的時候這邊已經圍滿羣衆了,除了屍體旁邊沒人動,周邊痕跡基本可以判斷都被踩沒了。”
雷康腮邊的肌肉跳了下,沉着臉道,“詢問過報案人了嗎?”
彭所長道:“已經問過了,報案人叫蔣桂英,是旁邊蔣村的村民,一早起來下地掰玉米,當時天還沒亮,就看見路邊草從裡有一堆衣服,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具屍體。”
“死者身份確認了嗎?”雷康道。
彭所長道:“還沒來得及呢。”
“行。”
雷康皺着眉頭,吩咐道:“先看下死者吧。”
肖然跟着走進了警戒線內,入眼便看到處在路旁草叢裡的屍體。
只見死者上身穿藍黑色外套,下身也是藍黑色的褲子,衣服破損嚴重,其上可以看到大量的血跡和泥土,而且上衣還有少量的可見油污。
薛青霞和餘雨已經帶着手套在路旁蹲下,開始做初步屍表檢查:“死者顱骨開放性骨折,整個頭部缺失約三分之二,腦組織僅少量殘餘,可以直接看見顱底。右側肩部、右側髖關節、右下肢嚴重磨損。右側髖骨組織磨損約二分之一,右側腹腔大面積缺失,腹腔內臟器外露,右側跟骨磨損約一半。”
與其說是一具屍體,倒不如說是一具殘屍,一顆頭顱只剩下後腦勺,胸前的肉都快被磨沒了。
如果死者真是這樣沒活活拖死的,那得是多大的痛苦!
不過薛法醫顯然對這些不會產生聯想,屍體在法醫的眼裡,和解剖室裡用來練手的小兔子、小青蛙沒什麼區別。
薛青霞從餘雨手裡接過放大鏡,仔細觀察了死者磨損的髖骨、跟骨以及顱骨斷面,不帶有任何情緒道:“根據骨組織判斷,死者年齡應該在60歲到70歲之間。屍體的損傷基本在同一個平原,與路面嚴重重合,摩擦方向與地面受力方向一致。摩擦面方向擦痕成條狀,說明死者與地面摩擦是體位幾乎不變。”
“也就是說,死者的確是被拖在地上拖死的?”
報案者蔣大嬸或許還真是福爾摩斯附體,居然讓她說了個着。
一隊隊長邵勇咋舌道:“什麼人這麼歹毒,對一個老年人下這麼重的手!”
薛青霞搖了搖頭:“只是初步判斷,具體死亡原因還要等進一步解剖檢驗後才能得出準確結論。”
雷康問道:“死亡時間能確定嗎?”
“死者頭部嚴重缺失,無法查看角膜,但肌肉不再發生肌肉收縮,屍斑融合成大片,開始高速發展,初步判斷,死亡時間應該在12小時左右,即昨晚7到8點左右。”薛青霞說道。
“蔡望,立刻聯繫交警隊,讓他們查下昨晚7到8點之間從這條路上經過的可疑車輛或個人。”
雷康沉着臉道:“大家儘快處理現場,不要造成交通堵塞,另外邵勇,你帶着秦子河、宋知義和派出所的同志一起,去周邊走訪一下,看有沒有失蹤人員。現在首先要找到屍源,瞭解死者生前人際關係,判斷死者死亡原因。”
“明白。”
一聲令下,所有人各自忙碌起來,肖然與張磊一起勘察着他們負責的區域。
此時的現場對技術員們來說就是相當的苦逼了,拿着相機滿地的搜索,不要說是痕跡了,能找到一塊沒有腳印的空地都算不錯了。
當然,地上整理下就能稱個幾斤的菸頭除外。
張磊一臉要死地過了一遍分給他的區域,拉着臉道:“毛都沒有一根。”
“很正常,這裡又不是第一現場。”肖然道。
“肯定的,屍體下面就一點血跡,這麼嚴重的損傷肯定有大量出血,他的血哪裡去了?而且顱骨粉碎性骨折,缺失三分之二,顱骨和腦組織哪裡去了?”
張磊點頭道:“雷大隊和彭所長不是去派出所發動周邊羣衆尋找第一現場去了麼,應該會有消息……哎你判斷這人是怎麼死的,是不是真像那大嬸說的那樣,被捆了手腳在車後面拖拉過來的?”
“是不是被車拖來的不好說,但手腳一定沒有捆。”肖然說道。
張磊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沒看屍體啊,如果是捆綁後進行拖拉,手腕、頸部、腳踝這三個部位,其中肯定有一個部位會留下明顯的勒溝。”
肖然摸了摸鼻尖道:“在地面上拖拉人體的力量是非常大的,這樣的力量,即使有襯墊也會有非常明顯的皮下出血……並且死者的題爲也說明上肢未受捆綁,而如果要捆綁下肢的話,死者腳踝肯定離地,但他的跟骨也磨損掉了。”
“也就是說死者不是被繩索之類拉到這來的。”
張磊有些迷惑了,“那他是怎麼一路磨過來的?”
肖然皺了皺眉頭:“你推過包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