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是繞過來了。
只是這手段……
有些過於殘忍了，幾句話戳破了真相，甚至還把她心中珍藏着的感情也綁上了戰車。
也正這一番話，讓白素貞的臉色開始發白，愣愣地出神良久，一遍一遍地叩問自己。
如今珍藏在心中的這份姻緣，真的還是當初所想的那段姻緣嗎？真的還能輕言捨棄嗎？
可是天道無親亦無情，斬惡除善去執念方能證道，若不捨棄，他日又如何證得了大道。
可如今證道之路走到這一步，就似乎已經成了一個解不開來的結。
除此之外，官人話中的言外之意也讓白素貞意識到，自己將要應的劫數，可能真的會與夢中所見的那些畫面有關。
那也是她最不敢想象的一件事情，幾句話的功夫，就讓她失去了一段姻緣，卻換來了一場噩夢？
於是等擡起頭來再看眼前的官人，淚眼中早已經蓄滿了深深的迷惘。
許仙看在眼裡，心中雖有不忍，卻還是想着要把那些殘酷的真相說與她知道，也讓她大概知道一些自己的處境。
順便再把心中的打算也與她說一說，也不確定這樣做對不對，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
只是覺得有些事，她應該知道，也有權利知道。
於是緊接着出言再道。
“小白若想知道那日我與太上大師所談之事，我可以告訴你。”
“官人不可！官人萬不可泄露了天機！”
“呃……？”
這句話，似乎讓白素貞從迷惘中回過了神來，微微發白的臉上，也換上了緊張關切的神色。
許仙更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話，當時也是愣了一下。
泄露天機？
這也算泄露天機嗎？
就算是吧，太上老君說的話，不就是最正宗的天機嗎……
也不知道泄露天機對修習天道的人意味着什麼，不過看此時小白臉上的緊張之色。
大概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吧！
只是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首先想到的，竟然會是這個？
我在想着一步步把她推向深淵，讓她直面慘淡的人生，而她心裡想着的，卻是我的安危？
這樣的女人，你還能怎樣……
反差有點大。
聽得許仙心中很不是滋味。
“小白你也知道，就我這命格，泄不泄露天機的，並不會有什麼大礙。”
“這……官人切不可再說這樣的話，天道惶惶，不可不敬。
官人想說什麼，素貞心中已經明瞭，素貞多謝官人關懷之意。
只是隨意泄露天機，乃天條所不容……一旦泄露，必遭天譴……”
天道？還惶惶？
後面的話，許仙已經聽不見了，因爲小白她一邊說，一邊有大顆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朦朧的淚眼中，滿是乞求，竭力地阻止許仙萬不可泄露天機。
話裡的每一個字，無不袒露着濃濃的關懷之意，可聽在許仙耳中，卻更不是滋味了。
天道不厚道，
都要把你給坑死了！
你還維護他個屁！
事到如今，這場即將到來的天地大劫，其起因緣由，沒有誰比許仙知道的更多。
當年那天是怎麼漏的，這個先拋開去不說，之後的女媧煉妖補天，他們將你們妖族先祖的血肉之軀拿去補了天。
卻將他們的妖魂鎮壓在了不周山下，又闢出一塊幽冥歸墟之地，將不周山埋到地底最深處。
還弄了一塊一千多里長的棺材板壓着，一壓就是十萬年。
現在那什麼天門大陣出大問題了，又到了你們妖族奉獻的時候了。
於是又整了個什麼歷劫歸位的餿主意出來，讓你這有着遠古大妖王血脈傳承的白素貞，歷經大難，感悟人生，然後無怨無悔的升上天去幫他們補天……
這邏輯經過這麼一捋，滿滿的混賬味啊，我都幹不出這種事！
一想到這裡，心裡就來氣。
當時就想去地府把那些妖魂給挖出來，殺上天去，反了他孃的。
只可惜他們現在佔了大義的名份，又有世間的億兆無辜生靈墊背，真要這麼幹了。
最後遭難的，怕是也只有北山道上那些踏踏實實過日子，只念着老天爺好的阿叔阿嬸們。
擡頭再看此時的小白，淚眼婆娑，一臉懇求的模樣。
只希望把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藏在她的心裡，不要說出來，她再想想辦法捱一捱……？
許仙心裡突然就感覺壓抑地不行，這人生好難好憋屈啊！
可你還能說什麼呢？
誰的人生不是在苦熬，不過就是苦中作點樂而已。
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在這一刻，又給生生地嚥了下去，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那是要徹底寒了她的心了。
可憐的小白，她現在能指望的東西已經不多了，我不能把她最後的這一丁點念想都給打碎。
於是，只能捧起另一個丹爐，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道。
“那……那小白……再給我講講這隻丹爐的來歷吧……”
“嗯……好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素貞臉上的神情，明顯一鬆，但眼眶中的淚水，卻更多了。
擦了好久都沒擦掉。
許仙看得不是滋味，只得換了一種語氣，岔開話題說道。
“小白啊，你說咱們能用這幾隻丹爐煉幾斤仙丹出來嗎？”
“啊？幾斤……？”
白素貞聞言破涕爲笑，或許是聽慣了官人的那些不正經言語，此時聽來，竟也覺得有時候聽一聽也是挺好的。
“官人你說什麼呢！如此般丹爐，若是煉製上品仙丹，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丹一枚……”
“一枚！”
還要煉四十九天才能煉出一枚，許仙一聽就不樂意了，兩個月才能煉一枚出來。
這哪夠分的啊。
白素貞見官人一副躊躇滿志，瞬間又變得失落感懷的模樣，心中只覺得有趣。
掩嘴嫣然一笑之後又補充道。
“唉……官人，仙丹乃天庭仙家方能煉製之物。
哪是我等修行之人能煉得成的，便是能煉，也無處尋那仙草靈藥，只能煉製一些……”
好嘛，連小白都會賣關子了。
隨後，白素貞又講了一些仙丹的種類與作用，什麼固本培元丹，十全大補丹，養精蓄銳丹，力大無窮丹什麼的。
許仙聽得頭大，這聽丹藥的名頭倒是響亮的很，卻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小藥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