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幹什麼?”孟遊微微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你在這裡幹什麼?哼,這話應該是我問你!”裴景牽着老牛,走向孟遊,語氣冷冽,“一個卑賤的下界凡人,擅闖瑤池天境,到處遊蕩,還帶着這隻愚蠢的牛精偷吃王母娘娘的靈果仙藥,簡直罪該萬死!我,裴景,作爲彩霞宮的金甲宮衛,無法容忍你這樣胡作非爲!”
孟遊微微挑眉,“這麼說,你是想抓我?”
“我當然想抓你!”裴景毫不掩飾他的敵意。
“只不過,你拿不準我的來路,害怕得罪七仙女,纔沒有動手,對不對?”孟遊隨意問道。
裴景臉色瞬間漲紅。
孟遊的猜測說對了,原本從職責上來說,裴景確實有理由抓住孟遊和老牛審判。
只是七仙女發話後,裴景不敢這麼做了。
但不敢出手,並不意味着裴景敵意消退了。
裴景反而因爲七仙女對孟遊和老牛的庇護,而更加憤怒。
因爲,在裴景內心深處,七仙女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完美女神,他不允許孟遊這樣的卑賤凡人逗留在七仙女身邊太久。
孟遊這樣的凡人繼續留在瑤池天境,會褻瀆了七仙女,影響她的名聲。
裴景心情很矛盾。
“我知道你是這麼想的。”孟遊拍拍裴景的肩膀,順手從他手裡接過老牛的繮繩,“其實你沒必要對我抱有敵意。”
“爲什麼?”裴景沒有意識到,身爲仙人的他,居然被孟遊一句話就完全帶跑了思緒,並且消退了大部分敵意。
“我很快就會回到下界了。”孟遊語氣淡然,退開幾步,“到時候,你還是公主殿下的追隨者,我繼續當我的凡人,你我沒機會再見面的。”
“真的?爲什麼會這樣?”裴景聽到這話又驚又喜,還有些疑惑,這小子之前不是說公主殿下是覬覦他的美色,才把他帶到天界的嗎?怎麼會突然又說他要下界呢?到底怎麼回事?
孟遊方才故意放緩語氣,其實是趁機從裴景手裡奪回老牛的繮繩,現在目的達到,看到裴景有點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生出惡作劇的念頭。
目前局面已經很明朗,這個裴景,就是七仙女的一個舔狗,而且是把自己放得非常卑下,不計任何個人得失,也不會提出任何要求,隨時願意爲女神付出生命的頂級舔狗。
對於這樣的傢伙,孟遊本來沒有什麼意見的。
畢竟舔不舔,都是個人所好,他不能干涉別人的想法。
但這個裴景,除了在七仙女面前裝卑微外,對別人倒是自詡高貴,討厭得很。
而且他還趁着自己不在,偷偷來百草殿欺負老牛,這就有點可惡了。
孟遊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對裴景說道,“沒辦法,雖然七仙女對我還算情有獨鍾,但我畢竟是個沒有修煉資質的凡人,仙凡有別,我們終究不能長相廝守……正所謂,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與其最後被迫分開,還不如早早結束,相忘於天地。”
裴景:“……”
是嗎,原來是這樣嘛?
這個傢伙沒有修仙資質,只能被迫跟公主殿下分離……這應該是好事吧!
等到這個凡人的傢伙離開天界後,公主殿下又是高高在上的完美女神了。
可是,爲什麼感覺心臟在隱隱作痛?
裴景感覺很不舒服,但他一時間有點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對了……裴景想了一會,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這個傢伙起碼擁有過!哪怕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也是擁有過!而自己,永遠只能做旁觀者……”
“這種感覺,太不美好了!”
裴景凝視着孟遊,眼神裡彷彿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裴景深吸一口氣,很是沉重地說道,“那真是太不幸了。不過,若是你真的很快下界,那我就不說什麼了。畢竟,天律不外乎人情,我身爲彩霞宮金甲宮衛,也不是絕情絕性之輩。但你最好別騙我,否則後果很嚴重!”
孟遊睜大雙眼,心裡對裴景很是佩服。
這裴宮衛厲害啊!這麼快就撐過來了,還順理成章地選擇了原諒!
他不但原諒了七仙女,還原諒了自己這個“卑賤的凡人”,簡直是舔狗中的典範。
這一刻,孟遊再看裴景那身金光閃閃的盔甲,不但沒覺得他可怕,反而覺得有點可憐。
“我怎麼會騙你呢?”孟遊再次誠懇地對裴景說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撒謊。”
嗯,除了這一句。
“行,那我先去其他地方巡查。”裴景很是大度地擺擺手,“至於你,好好珍惜在天界的時光吧。”
說完,裴景便帶着一身的傷痛和疲憊不堪離開了。
“呼,總算又過了一關。”孟遊長吁一口氣,然後看向老牛,“牛哥,你沒事吧?剛纔那傢伙沒有爲難你吧?”
“我沒吃什麼虧。”老牛晃了晃腦袋,“那裴景只是向我逼問了小郎的去處,得知小郎是被龍女帶走後,他就蔫了不少,然後一直沉默着等小郎回來。”
“看來那位龍女姐姐在瑤池天境還是很有地位的嘛……”孟遊摸了摸下巴,心想以後該如何利用好這個信息。
“小郎,我有個疑問,不知道當問不當問……”老牛看着孟遊,開口問道。
“我們誰跟誰啊?還用得着這麼客套,說吧。”孟遊大咧咧地說道。
“牛哥你的感覺沒有錯。”孟遊面露微笑地解釋,“裴景當然喜歡七仙女,聽完我說的話,當然也很痛苦,但他爲什麼沒對我下手?主要是因爲,他把自己放得很卑微,不敢做出一點點有可能會讓七仙女反感的‘過分’事情……聽起來有點荒謬,但事實上就是這樣,人的心理很複雜的。”
“原來如此……”老牛一臉欽佩地看着孟遊,“小郎懂得真多。”
“不說這些八卦了,我方纔弄到幾樣有意思的寶貝,先研究一下。”
孟遊拿出乾坤袋,掏出原來就有的竹笛、玉簡和靈石,開始逐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