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退出(一)

轉眼到了大年三十,本來說好要回林子瑤父母家過年的,可是林子瑤有一種深深的預感,她跟陳智軒快要走到盡頭了,所以她格外珍惜能跟陳智軒單獨相處的所剩無幾的日子,於是最終決定留在家裡哪也不去。

林子瑤正雙手叉着腰指揮陳智軒擦着房間高處的窗戶,用陳智軒的話來說她儼然一副封建地主婆的樣子,接着又感嘆自己進入了封建社會。林子瑤惡狠狠地瞪着他:“快擦快擦,不然馬上把你打入奴隸社會!”

突然陳智軒的手機鈴聲響了,陳智軒歪着頭對林子瑤說:“幫我拿過來。”

林子瑤跑過去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時下意識地就給掛了。她調出陳智軒的通訊錄,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是老婆,不是子瑤,更不是瑤瑤,只是林子瑤。而剛纔打來電話的是——菲兒!

“是誰呀?”陳智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身後。

“我不小心給掛了,你再打回去吧。”林子瑤把手機遞給陳智軒。

陳智軒看到通話記錄時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安沒能逃過林子瑤的眼睛,他轉身進屋打了個電話,出來後跟林子瑤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出門了。

過了不久陳智軒回來了,身後跟了一個女人。

“這是藍菲兒,我的朋友,她父母都在國外,這裡也沒什麼親人,我就把她帶來一塊過年了。”

“歡迎,快進來坐吧。”林子瑤笑着把藍菲兒迎進來了,熱情地端茶倒水切水果服務得無比周到,之後便一頭鑽進了廚房。

“在做什麼?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藍菲兒走了進來。

“不會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去坐會吧,我隨便弄幾個菜,一會兒就好。”

“我來幫你吧!”

“不用,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讓菲兒做吧,她最喜歡做飯了,你歇會兒,今天嘗一嘗菲兒的手藝。”陳智軒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不好吧……”林子瑤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沒關係,我真的特別喜歡做飯,而且今天來打攪你們不好意思,就讓我做一頓飯菜表示感謝吧!”說着藍菲兒解下了林子瑤身上的圍裙,讓陳智軒幫他繫上便動手準備了起來。

林子瑤慢慢退向了門口,她覺得如果此時上方有個攝像頭在拍攝着這個場景,那麼她一定是這幅畫面中最不和諧的一部分,藍菲兒在切菜,陳智軒在洗菜,而她林子瑤是多餘的。

吃過飯後,三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春節晚會,藍菲兒熬不住很早就睡了,陳智軒陪林子瑤看了一會也去睡了,林子瑤堅持看完,關掉了電視關上了燈,一個人在黑暗裡靜靜地坐着。

忽然藍菲兒房間的門響了,有人走出來。

“能聊會嗎?”林子瑤不知道這黑暗中突如其來的聲音是否嚇到了藍菲兒,至少她沒有發出聲音,靜靜地走到自己對面坐下。

“你們當初是怎麼分的手?”

漫長的寂靜,黑暗中兩個女人無聲的對視。過了好久藍菲兒終於緩緩開口:“你掩藏的真好,來之前智軒還囑咐我說你什麼都不知道,要我不要透露我們曾經的關係。”

“回答我。”

“大三那年,我們打算訂婚,陳智軒帶我去他爸爸家,你應該可以猜到發生了什麼,我被狠狠地羞辱了,一怒之下與陳智軒大吵了一架,之後誰也沒向誰低頭,之後我便出了國,我們倆也就此斷了聯繫。”

“你後悔嗎?”

“我這次回來就是爲了他。這幾年在國外我過得並不好,當我知道陳智軒要結婚了便鼓起勇氣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裡陳智軒問我‘如果當初我們倆不那麼衝動現在會是怎樣’,我當時毅然決定回國,我想要挽回我們之間的這段感情,而現在最大的障礙就是你。”

藍菲兒的聲音輕柔,林子瑤卻感覺她的話句句像刀子一樣紮在自己心上。

“你這算不算是第三者?”

“是我跟陳智軒先認識的,我們彼此相愛,所以你纔是第三者。”

“我退出。”林子瑤費了好大勁吐出這三個字。

“我還以爲自己要費一番力氣呢,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認輸了。”藍菲兒的聲音裡透露着驚訝。

“在起跑線上我就輸了不是嗎?你跟陳智軒好好的,我祝福你們。”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火就這樣戛然而止,天色微亮,林子瑤便離開了,離開之前她給陳智軒發了個短信:我們離婚吧!他早上起來一開機就會收到這條短信,不需要額外的解釋了,一切都已心照不宣。

四周依稀有鞭炮聲響,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平日裡繁華的街道上死一般的寂靜,林子瑤忽然感覺輕鬆了許多,她終於可以卸下僞裝。

“我會看穿你的逞強,保護你的脆弱,我會在你的眼淚掉下以前用手捂住你的眼睛,我會在你受委屈時緊緊地用你入懷。”

陳智軒,你這個騙子,你沒有看穿我的逞強,沒有保護我的脆弱,沒能阻止我的眼淚,在我委屈的時候也沒有給我你溫暖的懷抱。

可是陳智軒,我是那麼那麼地愛你,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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