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
思量一會兒，元希放棄姬樂的提議。
女神站在梅林中靜靜開口：“我不喜歡打理信徒，更沒那份閒心情在人間引導一場泛大陸的文明變革。”
“我的神道在於自然。我是北風之女，是司掌天風的神明，我的道路也自當從風中來。”
雖然元希有豐收、姻緣、瘟疫等等神職權能，但她打心眼裡瞧不上那些單純憑藉人道信仰而崛起的天神。
在元希眼中，唯有他們這些傳承創世神血統的血脈神族，與宇宙同在同尊的自然神祇纔是世界真正的寵兒。
她願意執掌幾個人道神職，願意在人道變革中分一杯羹，但不代表她願意去當這個領頭人。更不願意去拿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干系，且自己完全不喜歡的神職。
元希望着紅梅樹上的積雪，輕輕一彈，青色的風華從身邊捲起，將這梅花上的落雪悉數聚攏，與掌心凝成一團雪球。
“成爲順應人道的弄潮兒又如何？人道起起落落，哪比得上自然之道亙古長存？”
說着，她把雪球遞給姬樂。
不得不承認，元希操控風之神力的手法極爲精妙。在她的手法中，糅合夏國巫術、道法體系，更從夏國八卦之中的巽卦裡，衍生出真正的大道法度，完成五行八卦的大循環。
以夏國神道體系來說，八卦對應普通天神，四象境對應上位神。自巽卦領悟風之道，順行八卦輪迴，又摻雜五行相生相剋之理，她已經觸摸四象境的邊角。
只要更進一步，從五行八卦昇華爲四象五行，便可跨入天道之境，成就上位天神。
可天之道，縹緲莫測。遠不如人道，看得見摸得着。
掂量雪球，姬樂沉吟道：“殿下如果真選擇研究法則之路，不假外物，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內突破。”
“夏國有句話‘事在人爲’。我相信總會有辦法。”
“是嗎……”姬樂臉上閃過一絲失望。
“怎麼，你這麼着急來豎立一尊奴隸之神發動國戰？”
“國戰？不是爲那個，只是爲了‘奴隸之神’這個神職。這個神職在命運浩劫順應人道而行，必然凝聚上位神職，不過可能賣不出去。”
“你只說這次人道大勢，等未來奴隸們全部獲得自由。這奴隸之神又該如何自處？”
“那就是自由之神、變革之神、奮鬥之神、保護之神，甚至可以用新時代進行冠名。”
比如封建之神什麼的？
“在這些神職中，我更推薦‘變革’這個權能。變革象徵轉變，是一個時代與另一個時代的交替，也就是天神們所謂的‘命運節點’。根據我國推算，只要能連續把持三次變革，就能完成上位神到主神的蛻變。”
這是一種通過人道修行的天神之路。其付出大，但回報更大！
“夏國研究的方法？夏國纔有幾位天神？”元希女神失笑道：“主神道路玄奧非常，哪是一般人能明悟的？你靈宮那些巫覡、術士，哦，再算上仙道幾位真人。縱然他們聯合推演，就能推算出一位主神的晉升方式嗎？”
姬樂眉頭一挑，反問：“怎麼，殿下不相信？”
“不信。主神超脫時空，哪是那麼容易成功的？進行三次人道變革就想培養主神？哪有那麼容易？”
“那不如我們打一個賭？”
女神扭頭過，盯着姬樂上下打量。姬樂俊朗的臉龐帶着笑容，也靜靜注視着她。
看着這張臉，元希眼神一晃，隨後嫣然笑說：“你我相識十多年，還以爲我是當初那小丫頭，隨你坑騙嗎？你這是打算讓我幫你找一個實驗體，我纔不傻呢！”
“怎麼，殿下不敢賭嗎？”
“激將法對我無效。”元希在夏國待了十年，自然不會輕易被這傢伙坑騙。
姬樂見她軟硬不吃，低頭盤算起來。
奴隸之神背後，涉及夏國對主神道路的一個猜測，也是夏國拉攏天神的一個誘餌。如果有普通天神願意嘗試，然後以變革之神的身份嘗試主導三次人道變革。或許就能印證靈宮巫覡們的猜測。
同時，姬樂也可以憑藉這一個猜測，完成自己晉升爲神明的蛻變。
-“不過——”元希拉長語調。
“不過什麼？”
“我對‘變革神職晉升主神’不贊同，可‘奴隸’這個神職着實有些門道。你等着，回頭我幫你聯絡買家，指不定有人願意跟你合——”
還沒說完，元希臉色一變。她看到姬樂肩上騰出一團金焰。
而姬樂也馬上感到右肩上的火焰灼燒。那火焰不僅燒燬衣服，更將他的皮膚一併灼傷。
幸虧這十年下來，他越發沉穩，對此已然見怪不怪。雖肩頭傳來痛楚，但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不好，城內起火了！”花園旁邊看守的幾位巫覡露出驚色，紛紛趕過來圍住姬樂，四周元氣動盪，他們施展各種術法嘗試滅火。
可他們召喚的風水之力碰到金焱，根本無法熄滅這團火。雨水冰霜悉數蒸發，而狂風反而讓火勢越來越大，從肩頭向整條手臂燒去。
“鎮定！”元希推開身邊的巫師，伸手在姬樂肩膀輕輕一拂，那團在姬樂肩上點燃的火焰陡然被她抓在手中。
玄青色的風神力籠罩姬樂，將他身上的火焰全部收掉。
可馬上，又有新的火焰從他肩頭冒出，然後再度被元希收走……
“看來是‘金烏’出問題了。”姬樂面色平淡，擡頭看向城西。
洛城西方，在大火蔓延開來後，陡然涌起一陣狂風，將附近點燃的火焰統統捲走。
元希怒哼道：“早就勸過楊柯，不要在金宮研究‘金烏’，他偏偏不聽。這下可好，差點將你燒傷！”
她不斷以神力抹消姬樂身上的火焰，消弭城內的烈火。可烈火源頭仍在，縱然一時撲滅，立刻又會再度點燃。
“不行，我去看看。”
“不，等等吧。那金烏沒有被抓獲，你我壓制火災，避免國民受傷——”姬樂頓了下，閉目感應復又睜開：“有一隻已經被楊柯擒下，一隻在金宮內部困住，還有一隻跑去霍去病那了。”
“三隻全跑了？”顯然，元希關注的焦點不在於此。她不悅道：“楊柯太廢物了，區區三頭人造金烏都看不住！”
“他此刻在王庭，又不在金宮。沒有他壓制，那些術士哪能攔住——白起已經過去了。”
姬樂站在梅林，靜感應現場的情況。
“無礙，你我暫時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