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心裡更加翻江倒海了。這個李沐然,是怎麼回事?
看看錶,是中午十二點,想想李玉陽應該是放學了。
便又給李玉陽打了過去。
“塔娜阿姨。”李玉陽很有禮貌的說。
“哦,玉陽,最近聯繫你爸爸了嗎?”
“我爸爸嗎?沒有聯繫他。就是前天的時候給他打過一個電話要新學期的學費,他讓我去找我姥爺要。”
“找你姥爺要?他怎麼不給你?”我問。感覺越來越不妙了。
“不知道,塔娜媽媽?你還沒有回去住嗎?我爸爸自己一個人住,我有些不放心呢。”李玉陽嬌嫩的說。
“他還在家裡住嗎?”
“前天我打電話的時候,聽見他好像喝醉酒了……我走的時候,他就在家喝酒,這會估計也在家喝酒吧?”
“喝酒?……”
……
跟李玉陽通完電話之後,我覺得,我得去看一下李沐然,否則我這顆心是放不下的。光是沈靜童一次次的找我麻煩,我就覺得這事來的蹊蹺……
來到李沐然的小區,我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因爲沈靜童找李沐然找的那麼急,她又怎麼不會來李沐然的家裡找呢?她沒找到,那麼李沐然就應該不會在這裡吧?
車停在李沐然的公寓樓下面,搖下車窗,看着那個熟悉的窗口。車外略帶冷意的風,讓一切彷彿回到了兩年前。
兩年前的那個夏天,我們在瘋狂了一整個夏天后,第一次來到這個住所*。
那時候,總覺得生命或許會在那種迷亂的狀態裡,一直的保持下去……
秋風輕撫着他家的窗,窗口邊的輕紗輕輕的動了一下……
窗,是開着的。或許有人。
搖上車窗,下車。
敲門……
敲了很多次都沒有人答應。將耳朵貼到門面上,裡面亦一絲聲響都沒有。
拿出鑰匙,開門。
撲鼻的酒味!
那陣巨大的酒味,瞬間的撲面而來,讓我的臉都不禁側到了一邊!
等味道淡了些後,將整個門拉開!
酒瓶!全是酒瓶!紅酒、白酒、啤酒各種各樣的酒瓶,凌亂的擺了一地!
一點點的轉移着視線,當視線集中在酒瓶最多的地方時,我看到了李沐然的腳,是光着腳的。
腳!是那麼的髒,像是胡亂的塗鴉過的腳……
褲子!也是那麼的髒兮兮的,上面沾滿的不只是酒滴還是油漬……
白色的襯衣已然變成了灰色!
鬍子,那麼長了!
骯髒的臉……
那雙眼!
在看着我!
我永不可能忘記那雙眼……
他就那麼…那麼簡單的看着我,眼中的迷離彷彿沙漠夜空中的星辰……
他輕輕的彎起了嘴角,微微的醉笑說:“立美…你,你回來了?……”
……
醫院的病牀上,李沐然的身上還散發着酒味。但是已經睡去,人也換上的病號服。
臉上長長的鬍鬚和髒亂的頭髮,讓人心疼。
疼的我難受,那聲“立美”,讓我知道他一直以來喝醉酒,都是因爲王立美。
王立美當年爲了讓我跟他好,最後的時刻跟他有過很多的令人不解的爭吵。王立美在故意的傷害着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好讓李沐然越來越在乎我。
李沐然不是笨蛋,他知道王立美死了。這會他又怎會不知王立美那時的良苦用心?
此刻,他臉上是那麼的平靜,大量的酒精,讓他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憔悴……
從中午到傍晚,我一直安靜的坐在另一張病牀上,回憶着一直以來我們經過的所有的事情……
李沐然,你說我這一生若是沒見過你;又或,人生若只如初見之時那般,該多好……
後來,你爲何還要認識一個沈靜童,又爲何讓她無法自拔的愛上你……
……
傍晚,餓了一天的我,肚子有些餓了。
便出去給我們兩個人去食堂打飯。
在這個城市裡,他又有誰照顧?他是個孤兒,因爲王立美才衣食無憂。親人,也只有一個還沒有長大的李玉陽了。
以前,看見他健康、陽光的樣子,我從沒想過他在這個未央市裡竟也會有如此“孤獨”的時刻。想到那一地的酒瓶,我無法理會他腦海裡究竟藏了多麼深刻的痛。
拎着飯上了病房樓,可當我再次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
夕陽染紅的被單的上面,空空如也……
他走了……
靜靜的走到牀位,拿起上面的掛着的病號服。再看着牀位病號牌上“慢性酒精中毒性神經紊亂”的標記,心裡很不是滋味。
忽然……
那麼一刻的瞬間,心裡脆弱的一塌糊塗。
這一切,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
手機突然響起。
我以爲是李沐然,卻是王大野。
“喂,大野?”我儘量剋制自己不平靜的內心說。
“在哪呢?呵呵……”他莫名的開心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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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有點事。怎麼了?”
“一起吃個飯吧!我到你萬順樓下了!”他有點迫不及待的說。
“我……”
“可不許再說什麼理由了。我們兩個已經很長時間沒吃飯了。”
“哦……”我心裡很想靜一靜的,便說:“可是,我答應劉媽今天早些回去的。”我實在找不出別的什麼理由。
手裡還拿着李沐然的病號服,心裡總覺得有個地方空落落的。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不想聽嗎?”
“什麼?”
“見一面告訴你!快,我在萬順樓下等你。”
……
將買來的飯,輕輕的放到病牀頂端的牀頭櫃上。
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病牀後,懷着空蕩蕩的心離開了醫院。
開着車,看着秋風開始掃起落葉。
腦中忽然的冒出了一句話——葉子的離開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我覺得,那刻我像極了這馬路上飛舞的葉子。
王大野像疾駛而來的風;
而李沐然則像那不再挽留的樹;
我在這個秋天裡,又該何去何從……
……
跟王大野認識後的很長時間裡,我的車經常都會在萬順的停車場停着。
因爲,會跟他去吃飯,然後他會送我回家。
這次也一樣。
我停下車後,夜色漸漸的升起。
我擡頭望了一眼樓上的27樓。
發現這麼晚了竟然還有燈亮着,那是田雨生的辦公室。他還在忙嗎?最近,一直都沒有見他。
“走吧!”王大野見我靠近他的車,輕輕的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曾經覺得他這樣非常的紳士,可現在卻感覺有那麼些許的做作。女人的心思總是那麼的渙散……
像涌動的潮水般,隨着自己的心境起伏上下。
車駛出萬順的大門口時,我看見一個略感熟悉的身影。
竇小娥?
我搖下車窗,往後看。王大野很配合的將車子降速。
“看什麼呢?”王大野問。
我看着竇小娥正擡着頭看向27樓田雨生的辦公室,手裡拎着個袋子。我想可能是飯。但是,她那倩麗的身影,卻始終站在那,給人一種猶猶豫豫的感覺……
“沒什麼……我還以爲認識呢……認錯人了,呵……”我乾笑的解釋說。
王大野調了調後視鏡,眯眼瞅了瞅。輕輕抿嘴一笑說:“想吃什麼?”
“我不餓。隨便……”
“嗯……好吧。去吃麻辣燙!”他微笑的一說。
我們來到一個還算是未央市裡比較大的麻辣燙的店面,但是對於一個老總吃麻辣燙,我感覺還是挺稀奇的。
點完菜後,坐到桌上,旁邊的人羣異常噪雜。
“你今天去找何律師了?”王大野微笑着說。
“你……你怎麼知道?”
“他給我打電話了。呵呵……你不是問他認不是認識我嗎?他想起我來後,還跟我通了一個電話。”
“哦,對,我是問他認不是認識你。”
“他給我打電話後,我就猜你是因爲遺囑的事情去找他的。”他嘴角上掛着笑說。
而我卻擠不出一絲笑來了……
他怕是知道關於王立美遺囑的事情了吧?
“然後呢?”我忐忑的問。
“我就問何律師,你是不是去問遺囑的事情……然後,他就告訴我了。塔娜,你爲何要對我說你不知道遺囑的內容呢?”他略帶憂愁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