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城市的風,總是捉摸不定,就連天空中靜靜漂浮的白雲也伴隨着鹹鹹的海風倏而靜止。
林子楓在柳家的一句話,無人敢反駁,這便是強大的實力,強大到足以碾壓一切的實力,震懾所有人,再轉身離開,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這是一條人煙稀少的小路。
路旁是兩排稀稀落落的樹木,灑落下細碎的樹葉,陽光透過枝椏,灑下斑斑點點的亮斑,晃盪在林子楓的眼底深處,讓林子楓忍不住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從柳家別墅出來之後,寂靜就一直沉默着,可能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剛纔的一幕吧,可以理解,因爲就算是林子楓自己,此時也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不得不說,再用絕對強大的實力來震懾所有人的時候,這種感覺,總是說不出的奇妙。
“怎麼樣?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你要怎麼感謝我?”林子楓擡頭看了看明亮的天空,笑着說道。
寂靜依然沒有說話,頭頂樹木的樹梢上,有風聲拂過,被枝椏撕裂發出有些沙啞的呼呼聲,伴隨着樹葉拍打的聲音讓這條街道看起來更加安靜了起來。
“林子楓,我們……我們結婚吧。”冷不丁的,寂靜忽然扭頭對林子楓說道,甚至臉上還帶着剛纔經歷了大場面而留下來的些許驚慌。
林子楓的耳朵豎了起來,他完全想不到,剛纔才經歷了那麼激動人心的大場面的寂靜現在竟然會和自己開這麼大的一個玩笑。
結婚?林子楓覺得有些荒謬的可笑,但是扭頭看到寂靜一臉認真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一直以來,寂靜在林子楓的印象中,算是無憂無慮的那一種,不管現實如何,不管在夜晚的星空下有多麼的落寞,但在林子楓的面前,卻總是會洋溢着笑臉,像個孩子,像個讓林子楓都有些嫉妒的孩子。
那種洋溢在臉上的青春笑意,總會讓林子楓覺得自己彷彿沐浴在春日的暖陽之下,全身都包裹在那徐徐的春風中一般舒爽。
可現在,寂靜一臉認※∈style_txt;真,眼眸清澈,像是一個完全打開了心房,等待着被另一顆捉摸不定的心疼惜或者傷害的孩子,她沒有任何的防備,即便可能聽到的回答會讓她痛不欲生,她也要這麼看着,瞪大眼睛,看個明白。
林子楓全身巨震,忽然發現自己不敢和寂靜的眼神對視。
他對寂靜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要說喜歡,林子楓承認自己的確是有些喜歡寂靜的,可這完全還達不到結婚的地步,更多的,是這女孩透露出的那份讓林子楓感覺到心疼的柔弱。
是的,柔弱,在寂靜堅強的外表下,卻有着一顆柔弱的心,林子楓知道,她的男人,是必須要有強大的實力,要能給他別墅豪車一般的生活,要能在她最需要疼愛的時候站出來保護她,這個女孩,是要將自己放在鋼筋混凝土所鑄造的堡壘裡才能感覺到那種讓人心靜的安全感,可這種感覺,林子楓……給不了。
“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林子楓笑着說道,儘管臉上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牽強。
寂靜低下腦袋,似乎有些深深的發自內心的失望,她擡腳踢開腳下的一個小石子,腳步不停,搖着腦袋說道:“不一樣的,明天,以後,很多年以後,我還要和你在一起。”
說完,寂靜忽然頓住腳步,再一次擡頭看向林子楓,固執的說道:“我們結婚吧。”
這是寂靜第二次提及這個問題,林子楓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一個問題上如此糾纏,是或不是,肯定與否,原本一個簡單的問題,此時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林子楓不能答應,卻也不能拒絕,如果就那麼拒絕了,就那麼回答了,大概兩人的生命從此就成了兩個相互交錯的平行線,再也沒有了交往的痕跡,再也回不到最初,回不到起點。
寂靜一股腦的將藏在自己心裡許久的話全都說了出來,等待着林子楓的回答。
林子楓有些深深的不安,愣在原地,他沒有想過寂靜竟然會忽然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勇氣,他要作何選擇?是欣然接受這份真摯的感情還是……
“沒關係,我知道我說的有些突然,我給你時間考慮。”寂靜仰着腦袋看着林子分的臉,忽然輕輕的笑了起來,彷彿剛纔的一切不過是在和林子楓開玩笑一般。
可她眼底深處那深深的失落還是讓林子楓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被鐵絲狠狠的禁錮在了一起,有些抽搐般的疼痛。
多年以後,站在樓頂天台之上,林子楓手扶着欄杆,擡頭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回想往事,再次記起這個臨海城市一個沒有絲毫浪漫氣息的街道上,一個女孩曾真摯的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我們結婚吧。”
那在平靜歲月中流淌着女孩心裡最清澈感情的一句話,總能讓林子楓在無人的寂靜夜晚,忍不住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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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子楓輕輕的應了一聲,在這種難以抉擇的時候,與其說是考慮,倒不如碩士逃避,但林子楓別無選擇。
當晚回去的時候,送寂靜回到她的房間,林子楓還沒邁開幾步,憑藉着強大的神識就立刻察覺到了寂靜的動靜。
她衝進房間,趴在柔軟的鵝毛大牀上,嚶嚶的哭着,腦袋深深的蒙在被子裡,委屈的眼淚珠子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滴落到林子楓的心裡,讓他的心抽搐一般的疼痛。
林子楓木然的回到隔壁房間,那是寂無給自己準備的房間,這一晚上,林子楓沒有修煉,同樣的鑽進被子裡,沉沉的睡去。
是不是在每一個承載着思念的城市裡,總會有一抹情懷被遺忘,散落在心底,不經意間紮根成長,待得我們發覺,卻已經巨木參天,渲染了下一個青春的色彩,孕育了一整個生命的芳香。
而那些我們在每個踏着陽光來去匆匆的大街上所熟悉的人,卻終究像是煙花一般,像是千百年來歷史長河中出現又逝去的人們,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出現,再疏忽的消失。
我們總是擦肩而過,總是習慣離別,卻不知道,在那可笑的瞬間,相互離散的背影,走向兩個方向的我們,就真的走出了彼此的生命,走進了一片暖陽?還是一個佈滿嚴寒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