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聲鶴唳,冷風吹得人心涼。尚未開始,漆黑的夜卻先應景了。
海濱城市的秋風,吹得人很不安寧,風很大很涼,深夜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都早早的回去休息了。
方向正是北邊,我一路走得很慢,卻完全不看周圍的一切,只奔着方向前進,直到眼前一片漆黑的山林,我才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
夜晚的山裡很涼,萬籟俱靜,安靜得讓人心慌,迎着漆黑一片,我每踩中一片落葉,都是刺耳的脆響,打擾了周圍的安寧。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心也越來越靜,眼前慢慢出現了通紅的火光,在漆黑中異常的耀眼,中年人安靜的坐在火堆旁邊,目光深邃的看着火苗,一根一根的添着柴火,一聲樹葉的脆響,讓他頓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只頓了一秒,他又繼續認真添着樹幹。
“出來吧。”
一句邀請,我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簫無名,人無名。一聲悠悠,一人獨行。嘆浮生,厭浮名。戲夢浮生,秋水浮萍。前輩,久見了。”
“浮生浮名皆是虛妄,看破便如浮萍般孤獨,好一個浮生如夢的書生。”中年人讚歎道,始終沒有看我,只是盯着眼前的火堆。
我微微上前一步,走到火堆旁邊,紅光照亮了我們兩人,冰涼的夜裡也傳來一陣暖熱,我開口道:“既然浮生如夢,前輩爲什麼還要執着於仇恨,還有什麼執念放不下嗎?”
我也蹲下來,往火堆裡添着柴火,他突然淒涼一笑:“放下了,火就滅了,那樣太冷,你看,你也不願意眼前一片漆黑。”
我頓時一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火光,原來這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意義,可這樣活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就算你不殺醫仙,醫仙也早晚會生老病死,老天自會幫你報仇,前輩,難道沒有你值得重視的人和事了嗎?”我無法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他這樣執着的選擇。
“我孤身一人十幾年,早已了無牽掛,何來重視的人和事?你雖然豁達,可人情冷暖感受的還是不夠,我見你年輕,還願意拼死就那個女孩,所以我放過了你們。”他的話說的簡單,可似乎飽含了更多的情感,說是了無牽掛,爲什麼語氣蒼涼的讓人落寞。
我始終不明白,他爲什麼會做出讓步,放過我和素心,而現在,我似乎有幾分猜測。
“了無牽掛嗎?可你很喜歡你做的扇子。”
他聽完突然一怔,手裡的木頭停留在火堆旁,深邃的眼神突然泛起溫和,溫和
的看向火光,隨後淡淡的笑着,映在火光裡,格外的安詳。
他的確很喜歡自己做的扇子。
“你的身份,隱藏了多久了?”他突然問我,卻始終沒有看我一眼。
“好久了,有三年了吧。”我如實告訴他。
“既然隱藏身份,爲什麼還敢告訴我,因爲那個女孩嗎?你們倆算是師出同門了,居然被我一次遇見兩個。”他顯得有點驚訝。
師出同門?好吧,也只能這樣定義了,我也找不出更好的說法。
我點點頭,笑道:“我和她,有緣無分吧。”
“你有你牽掛的人,別來冒險了。”他語氣溫和的勸道。
“世事無常,我也不想,可我欠了醫仙恩情,而前輩你和醫仙卻是恩怨,恩怨情仇,無奈啊。”我無奈的嘆道。
他也是愕然一笑,有些立場偏偏就是讓人無可奈何,他淡淡的說道:“我說過,你我淵源不淺,再見面,我會送你一把扇子。”
我恭敬的說道:“前輩,我無顏受此厚禮,今天我也不是來討扇子的。”
“生死相搏,這一面也許是最後一面,送你扇子,算是爲我們倆淵源劃上圓滿。”
“那就等圓滿之後,再送我吧。”
我緩緩站起身,走到了火堆旁邊的平地上,一番相談,心裡的突然變得異常平靜。
而火堆旁邊,他靜靜的坐了一會,把身旁的柴火一把全都添進了火堆,頓時火光沖天耀眼,打破了寧靜,熊熊的火焰也讓氣氛提高了溫度,安靜變得躁動。
他終於擡起頭,對視着我,透過火光卻眼神冰冷,今晚開始了。
布包再度被打開,一柄漆黑神秘的鐵傘橫握在他手裡,人也緩緩站起來,走到了我對面,他不打算保留,直接盡全力?
“空手和我打?我可不會讓你。”他語氣也不再溫和,而是低沉的警告。
我拿出別在身後的簫,輕盈轉動,他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微微皺起眉頭:“簫?”
“對,書生不殺。”
短棍只能傷,殺不了人,尤其是面對眼前這樣的高手,恐怕短棍連一絲便宜都佔不到。
他皺眉不解:“你這樣是送死嗎?恩情不至於用命來還吧?”
“那仇恨就要用命來嘗嗎?”我同樣反問他。
他頓時放聲大笑,聲音狂放帶着駭人的戾氣,聽得人心裡驚慌,好像他拿起鐵傘,就變了一個人,一個帶着仇恨戾氣難以控制的人,不再是溫和的賣扇大叔。
“區區一個短棍,就敢主動來挑戰我?你有死的覺悟了?你牽掛的人呢?”他聲音冰涼,似乎在反駁我剛纔的話。
“我就是爲了牽掛的人,纔來挑戰你的,誰輸誰贏還不一定,晚輩林小暖,領教中原第一人。”我直接轉動短棍,一個起手式。
火堆裡突然傳來噼裡啪啦的脆響,我和饒悲天同時動了。
鐵傘頂端寒芒亮起,露出了短劍一般的利刃,橫掃而來,只感覺眼前掃一道弧形寒光,把我硬生生逼退,這橫掃的速度和力量,簡直超出常人想象。
寒芒掃過,接連就是兇狠刺殺,我立起短棍頻頻擋開,絲毫不敢鬆懈,一開局就是逼命的殺招,我頓時陷入下風,甚至完全無力反擊。
我立刻綿力輕託,而寒芒利刃立刻以綿力相對,兩股柔力粘連在一起,我竟然一時間無法擺脫,槍走棍式,趁機大力一掃,嘭的一聲巨響砸在簫上,我直接被震退好幾步。
鐵傘收起的時候,完全可以走槍棍的套路,一寸長一寸強,單打獨鬥中,長兵刃的優勢太大了,我拿着短棍跟空手沒什麼區別,而且傘收起時成一個錐形,這麼一掃,有股鋼鞭鐵鐗的力道,震得我手臂都發麻。
而且神秘古怪的鐵傘,還有多少不知道的黑科技。
“在我面前用陰陽武學,自尋死路!”他不屑的看着我,似乎很不滿,說道:“你應該比那個女孩厲害吧,會那麼多的武學,都使出來吧,也許你和我還真有一戰之力。”
我甩了甩手臂,慘然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用出全力,就算打不贏你,也能傷你幾分,甚至兩敗俱傷。”
“你學的武學都屬上層,就算資質平庸,你也要比很多高手更強,跟我交手還需要保留嗎?”他神色不悅,似乎對我開局的表現,很不滿意。
是啊,我說了,我自幼體弱,全靠醫仙才把身體調理健康,我就是習武中的庸才。可這副庸才之軀,要還醫仙的恩情。
“我使不出來那麼多,我心臟受過重創。”我慘笑道,直接說出實話。
他聽了頓時一驚,瞪大眼睛看着我,大聲說道:“有內傷!使不出來還敢一個人來,你真是送死來了!”
我搖搖頭笑道:“沒錯,我現在這情況,肯定是打不過你,可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大驚:“什麼!”
話音剛落,樹林走出熟悉的人影。
“槍不凡,人不凡,少俠獨行,一夫當關。踏山巒,破千關,血槍斷命人不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