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太討厭了。”武楠拉着王宇的手走在校園裡。
夜色籠罩了這裡，繁星在看着這對奇奇怪怪的人類。
王宇看見她臉上的那抹好看的紅暈，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任由她抓着自己。
初夏的晚風是很涼人的，懵懂的少女是很可人的。
在他們身後是燈火通明的武道社，在他們身前的是校門外的燈紅酒綠。
他們的前後都是繁華的樣子，幸好他們沒有陷在裡面，也幸好他們在光芒的最邊界。
也幸好光輝掩蓋不了他們的這份真摯，也幸好他們前後無人。
武楠想着剛剛突然打在大屏幕上的那張偷拍自己的照片，就連王宇剛剛那一招神秘而又惹人陶醉的武道招式也被她拋在了腦後。
她其實並不是因爲自己不爲人知的一面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而臉紅，而是因爲她知道這個照片和那個顯示器是誰的手筆。
月亮今天晚上走得也不是很急，武楠和王宇反倒比較急
“爲什麼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對我表白啊……”武楠突然停了下來，看着身後的王宇。
王宇看着她，用自己的手輕輕去把她的頭髮別到耳朵後面去：“但是除了我們，沒人知道這是我對你的表白，不是嗎?”
武楠也在看着王宇，她的臉更加紅了。
“但是……好突然……”她諾諾地說道。
現在的她不像是個戰無不勝的獅子，而像是一隻小白兔。
有些東西她是想對了的，例如愛情真的會阻攔她變強的腳步，但她現在也明白了自己爲了什麼而變強。
“有什麼突然的?”王宇的目光讓武楠感覺全身都有些酥軟了，“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喜歡你不是嗎?”
“不……不一……不一樣……”武楠似乎還有些什麼想說的，但是到嘴邊卻發現說不出來了。
她說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
夏天的花開得和春天一樣，在晚風裡帶着芬芳，就像是少女的情結一樣。
在冬天綠葉對它告白時，它未想過它們會在一起，只允許葉子待在自己的身邊。
當春天綠葉對它告白時，它覺得突兀而又不知所措，因爲它這一次才把綠葉的告白當了真，因爲它這一次已經愛上了綠葉了。
“其實我本來以爲還會經過很長時間纔會和你在一起的。”王宇突然不再看她，而是牽着她的手繼續向前走。
不急，不躁。
王宇就用一種懷念的回憶的語氣說道：“我打算去和你一起在各種地方打工，打算給你送生日禮物，甚至打算給你寫情書。”
“當然了，還有一些特殊的不是正常情侶回去乾的事情。”王宇看離校門口越來越近了，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他回身，指向身後那羣綴在後面沒有使勁跑，但是現在終於要追上他們的學生們：“你看，總有些人因爲各種原因追逐，奔忙。”
“而我們也總因爲某些原因向前跑，向前走，想要避開那些落在我們身後的人，我們不想被他們超越。”王宇說道。
他看着那羣人離他們越來越近，又轉過頭來看着已經沐浴在依稀的燈光中的武楠：“但是真的有意義嗎?我們想要的是什麼?”
“我們想要的往往是守護，而不是超越，不是嗎?”王宇說道。
武楠沒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
那些人跑到了他們的身前，但是此時也不知道他們自己誰出來到底是爲了什麼，一時間都默不作聲。
“武楠學姐……”就在一陣沉默中，一道聲音響起，顯然他終於想明白自己要說什麼了。
“可是和這羣人同行還真是一個讓人煩惱的事啊。”王宇笑着打斷了他們，然後看着身旁的武楠，“咱們換個地方說吧。”
武楠聽着王宇說的每一句話，也按着王宇說的每一句話走。
他們輕鬆地翻上了牆，看着下面的那些傻站着的人。
“我們要守護，守護到最後我們擁有的又是什麼呢?”王宇問道。
“什麼?”武楠囁嚅着開口，她看向王宇，眼睛中彷彿有些晶瑩的光芒。
王宇笑道：“我也沒想明白呢。”
在打架之前，他就已經摘下了眼鏡。
“王宇，有人說過你真的真的很可愛嗎?”武楠看着王宇，無比認真地說道。
王宇頓了一下，坦然承認：“沒有。”
武楠默不作聲。
王宇跳下了城牆，然後做出了一個接住她的姿勢。
武楠突然就笑了起來。
沒有一絲虛假，也沒有一絲隱藏，只是隨着心意笑了起來。
她跳了下去，卻沒有跳到王宇的懷抱裡，她看着王宇，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說道：“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擁抱，而是能夠肆無忌憚地擁抱你。”
“那這個地方不太合適吧?”王宇打趣道。
武楠環視了一週，看見好多人都在看他們，想到那些八卦的長輩可能會看到這一幕，點了點頭：“確實不太合適。”
“那就再走一段。”王宇又拉着武楠的手，漫無目的地走着。
他們穿過了一條又一條街，他們不知道他們要走到哪裡去，但是他們在向黑暗中走去。
走向一個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然後吐露心跡，然後看看月如何繼，天如何老。
在一個黑暗的小巷中，王宇停下了腳步。
這裡很安靜，應該也鮮有人跡，甚至能偶爾聽見野貓在垃圾桶裡翻動垃圾而發出的咚咚聲。
他轉過頭來，看向了武楠，正要說什麼，卻覺得自己被一把抱住。
一個脣貼上了他的脣，一對眼看着他的眼。
武楠的吻技並不好，但是她堅持着要做主動方。
王宇看着武楠那執拗的眼神，反倒覺得還是武楠的性子可愛得多一些。
良久，兩人分開了。
在一片黑暗中，武楠說道：“原先我以爲我的願望是成爲世界上最強的人，但現在我發現我只是想守護一些東西而已。”
“什麼東西?”王宇摸着自己的脣，頗有點心不在焉地問道。
“我什麼都守護不了，我早就明白的。”武楠的聲音中帶着一股難掩的悲傷，“我只想守護住自己活着的時候的記憶，讓我不要忘記那些對我好的人。”
“我不想忘記你。”在黑夜中，那個女孩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