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浩劫，說的是浩劫有百年。”
“但狂風起於青萍之末，巨浪興於微瀾之間，真要算的話，那場劫難從有苗頭算起，三四百年都是有的。”
陳皓只是低着頭，認真聽着。
夢尊頓了頓，突然道：“陳皓，你可知道，這長城之外，究竟有多少史前文明？”
陳皓愣了一下，說道：“晚輩只是半年前才成爲文明使，陸陸續續聽過一些。”
“據說長城之外，最厲害的史前文明有四處，分別是穆里亞、根達亞、美索不達米亞，以及亞特蘭蒂斯。”
“這四大文明中，美索不達米亞似乎對人類文明沒有太多的惡意，另外三個倒是一直針對人類文明。”
“除了這四大文明之外，還有數量不明的其他史前文明，強一點的有尊者坐鎮，弱一點的就只有宗師級別的強者。”
夢尊淡淡一笑，雙手背在身後，開口第一句就石破天驚：“你說的四大史前文明中，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其實也是人類文明。”
陳皓一愣，疑惑地看向夢尊。
夢尊並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接着說道：“到目前爲止，和人類文明交過手，能夠確認的史前文明，除了你剛纔說的幾個以外，還有一百零六個。”
陳皓震驚：“這麼多？”
“多嗎？”夢尊淡淡一笑，“這一百零六個裡，我們人類文明已經剿滅了四十四個！”
“其中，在百年浩劫裡，只我炎夏一家，就滅掉了二十八個！”
夢尊說到這裡，停頓一下，說道：“要說百年浩劫，首先要和你講清楚一件事。”
“史前文明明明有那麼多，爲什麼他們都會針對我人類文明？”
陳皓思索道：“西都博物院的王導師曾和我說，是與我們的靈魂有關。”
夢尊輕輕頷首，說道：“可以這麼理解，但是不準確。”
“前輩們和史前文明打了無數年的交代，即便尊者級別的俘虜，也不是沒抓過，從他們的口中，我們得到了一些信息。”
夢尊一揮衣袖，陳皓身下就出現一個軟墊，陳皓看了夢尊一眼，然後乖巧地坐了下來。
夢尊也坐了下來，說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說法，說現世在未跌落維度之前，是洪荒神話般的世界。”
陳皓點了點頭：“聽過。”
夢尊說道：“是不是神話，我們不去討論，但是毋庸置疑，那是一個高維世界。”
“從史前文明的口中，我們得知，那個世界具備唯一性，遠高於目前任何一個史前文明的世界維度。”
“按史前文明的說法，翻譯過來，我們稱其爲至高維度！”
“受至高維度的影響，在周圍又誕生了許多的小世界，被至高維度壓制，維度層面上低了幾層。”
“這就是大千世界和三千小世界的由來。”
“我們人類，就是這個至高維度的主宰生靈，而那三千小世界，則是現在那些史前文明世界的前身。”
陳皓點點頭：“我聽說，我們的內景地其實就是至高維度的碎片？”
“有這樣的推測。”夢尊輕聲道：“在之後漫長的歲月中，至高維度因爲種種原因，不斷跌落，但是作爲曾經至高維度的主宰生靈，我們依然保留着至高維度的特性。”
“比如可以感受光陰長河，又比如信仰造神……這些事情，史前文明是做不到的。”
“在史前文明的記載中，人類文明還掌握着至高維度的神物，蘊含強大的力量，可以讓現世重新升維。”
“無論是畏懼這股力量的覺醒，從而要徹底毀滅人類文明；還是想搶走這個秘密，讓自身世界成爲新的至高維度；史前文明都註定會成爲人類文明的敵人。”
“這就是史前文明敵視我們的原因。”
“神物？”陳皓皺起眉，“內景地？”
“不是。”夢尊搖了搖頭，“據說，是一枚種子！一枚蘊含了至高維度所有文明信息的種子。”
“這種東西，我們自己也找了無數年，但一無所獲。”
“百年浩劫，其實也是因爲這顆種子而起。”
夢尊頓了頓，讓陳皓消化他剛剛說的信息，片刻後重新對上陳皓的視線，才繼續開口。
“其實幾千年來，除了我炎夏之外，人類文明還有其他抵抗史前文明的力量。”
“雖然不斷更迭，但勉強都能維持。”
“我炎夏文明強橫時，也會反推，搶奪一些資源。”
“總體來說，史前文明雖然強，但我們也都有守護之力。文明戰場雖有大戰，但局勢還從未到崩壞的程度。現世也極少受到影響。”
“但是，誰也沒想到，變故在悄然間發生。”
陳皓皺起眉，明白自己可能要接觸到百年浩劫的真相，聽得更加認真。
“一股從未出現過的力量不知從何而來，與史前文明展開了合作。”
“這股力量不僅在正面戰場上幫助史前文明，還蠱惑了部分人類文明，並且幫助他們獲得了更強的力量。”
“在歐洲，名不見經傳的尼伯龍根騎士崛起，壓制了凱爾特文明和阿斯加德文明，挑動了帕特農文明內亂，一部分脫胎於帕特農的古羅馬文明力量依附於尼伯龍根，不僅牽制住了帕特農文明，還正面對戰斯拉夫文明。”
陳皓微微皺眉。
尼伯龍根？漢斯國？
這個過程，如果要對應現世的話，不就是漢斯國壓制獅心國，並且向東應對烏拉之國嗎？
夢尊的話語還在繼續：“而我們炎夏，自然是對方重點打擊的對象。”
“正面戰場，長城之外，將近一半的史前文明集合向我們發動了攻勢。”
“除此之外，他們還勾結了我們的伴生文明——富士國，以難以想象的力量具現了富士的高天原和他們的八百萬妖鬼，欲圖衝進現世！”
“我們腹背受敵，幾乎將所有的可戰之力都派了出來。”
“尊者隕落如星，宗師陣亡若雨。”
“磐石、似水、如煙，乃至文明戰場的普通人，傷亡更是不計其數。”
“幾千年積攢下的文明底蘊，幾乎耗損了三分之二。”
“這才熬過了那段歲月！”
“這就是百年浩劫！”
陳皓聽着也是心情沉重，但還是抓到了一個關鍵問題：“孟師，那股從未出現過的力量，是什麼來路？”
夢尊望着陳皓，突然笑了笑：“我說的是，我們熬過了那段歲月，可沒有說我們贏了。”
陳皓眼瞳猛然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夢尊。
夢尊微微點頭，說道：“浩劫落幕，有兩大原因。”
“其一，是早年從歐洲出走的基督文明化身了混合文明，也就是如今現世的白鷹國。他們倒是一直悶頭髮展，成了史前文明沒有注意的力量。”
“白鷹國的天使大軍加入了戰場，給我們減輕了極大的壓力。”
“其二，各大文明的真正底蘊現身，將那股神秘的力量一起帶走。”
陳皓好奇：“真正底蘊？”
“尊者之上？”
之前都說了，尊者早就出動打生打死了，那麼還能被稱作底蘊的，想必實力肯定是在尊者之上的。
夢尊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有些懷念的神色：“尊者之上？這麼稱呼也沒錯。”
陳皓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孟師，走的人裡，是不是有人和你有關係？”
夢尊一怔，看了看陳皓，也大大方方點了點頭：“是我師父！”
陳皓瞪大眼睛，還想再問，就聽到夢尊說道：“伱莫急，等你真的入了我門，到時候自然就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諱了！”
陳皓張了張嘴，又說道：“他們去哪裡了？”
夢尊搖了搖頭：“不清楚。”
說着，他指了指光陰長河，說道：“往這上游去了。”
“我們曾追溯五千年，也沒見到蹤跡。只是到了那裡，我們的力量受阻，無法繼續前行。”
“不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說完，夢尊似乎也平復了一下心情，接着說道：“隨着各國底蘊將那股神秘的力量帶走，人類文明開始扭轉頹勢。”
“斯拉夫文明獻祭文明氣運，召喚風雪之神，壓制了尼伯龍根騎士。”
“而我炎夏，則是祭出了泰山，壓頂高天原，將其鎮滅。”
“自此，我們才騰出手來，收拾那些史前文明！”
“最終，打出了今天的局勢。”
陳皓聽完，卻微微皺眉。
夢尊似乎是看出了陳皓的心事，也是微微點頭。
“你想的沒錯。”
“斯拉夫因爲獻祭了文明氣運，現世中的國運在得到短時間爆發式增長後，開始了分裂。”
“而我炎夏的代價，就是——”
不等夢尊說出口，陳皓喃喃接住了話——“泰山崩！”
夢尊輕輕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但隨即看向陳皓：“泰山雖崩，但山根尚在，山靈倖存。”
陳皓對上夢尊的眼神，心頭浮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孟師，我能做什麼嗎？”
夢尊笑了笑，沒有回答陳皓，而是說道：“等你圓滿之時再說吧。”
“百年浩劫雖然過去，但人類底蘊未回，那股神秘力量也無任何消息。”
“我們這些修行者，無論是尊者，還是如煙境，都不能鬆懈。”
“按道理，這本是初入文明戰場時長輩告誡晚輩的。你與我有師徒口頭之約，旁人也不敢僭越，我正好來找你，便和你也說一遍。”
陳皓聞言，連忙行了一禮。
夢尊受了陳皓一禮，又說道：“正如剛剛所說，百年浩劫的事情只是順便。”
“你這段時間的表現，本尊者十分滿意，即便還未收你入門，也該給你個獎勵！”
“這獎勵，就養在光陰長河之中。”
說着，夢尊再次伸手朝光陰長河一點，下一刻，陳皓就聽到長河中，有一道巨大的黑影衝出了水面，與此同時，一道震耳欲聾的龍吟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