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烈山堂。
田言坐在院子之中,看着屋外已經看了無數遍的景色,神色恍然。
自那夜之後,農家六堂遭受重創,而勝七則順利的登上了俠魁之位。
那夜之後,農家隸屬於田氏的四堂堂主,沒有一個活了下來。田言的父親爲了救她,一力抵抗追擊的部隊,護衛她遠去,最後被殺。
而朱家和司徒萬里則僥倖逃出。
之後,田言繼承了他父親烈山堂堂主之位,田賜則繼承了二叔田虎的蚩尤堂堂主之位。剩下的兩堂堂主之位則分別爲勝七的親信廣和神農堂二當家劉季所擔任。
一時間,田氏一族在農家的勢力遭到了極爲嚴重帶的削弱。
但勝七擔任俠魁之後,並沒有對農家之中的田氏勢力趕盡殺絕,而是採取了安撫的政策。
農家弟子都知道勝七乃是秦太子的人,可是在他擔任俠魁之後,卻是一反常態,採取了中立的政策。既不像原來一樣對着秦太子俯首帖耳,也不再對公子扶蘇釋放出的善意充耳不聞。
沒有了勝七的支持,秦太子在農家之中可謂是連立足之地都沒有。而公子扶蘇則不同,農家六堂之中,除了勝七親信廣所執掌的魁隗堂,其餘五堂堂主都明言支持扶蘇。而蚩尤堂和烈山堂,更是他麾下的鐵桿。
扶蘇樂於見到如此的情狀,所以對於勝七繼承俠魁之位,也沒有多大的阻擾。
“堂主,公子扶蘇發來的帛函。”
侍女蘭從一旁的長廊遠角走來,將一個木匣子遞給了田言。
她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了帛條,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
“堂主,長公子殿下怎麼?”蘭問道。
“殿下,修建新都長安與桃塞的木料從百越運來,途徑我們烈山堂的領地。皇帝對這批木料很是看重,希望我們照顧一二。”田言興致缺缺的道。
“長安與桃塞,那不是秦太子建議修築的麼?現在還沒有修好麼?”蘭疑惑的道。
“沒有。新都的規模十分龐大,很多地方都沒有修築完成。這次運送的木料則是主要被用來修築皇城之中的主殿未央宮。至於桃塞麼?若是建成,將會是繼函谷之後,關中第一大關。”
“咦?這件事情雖然重要,可是扶蘇殿下有必要親自來函麼?”蘭這時疑惑的道。
這些年來,蘭這個從扶蘇府上前來伺候的侍女陪伴在田言的身邊,情如姐妹。
蘭從拿起了帛條,看了一眼,嬉笑道:“許久不見,甚爲思念,姑娘近況可好?原來公子殿下特意來函,是’假公濟私’啊!”
面對着蘭的調笑聲,田言臉上也是泛起了笑容:“你這個丫頭,笑話我是吧!看我不扯爛你的嘴。”
當即兩人便廝鬧了起來。
………
墨家。
自機關城被攻滅之後,方圓地域都被秦軍所佔。
只是秦太子北謫之後。公子扶蘇上疏秦皇,撤掉了駐紮在機關城周圍的秦軍。原因嘛!機關城附近山勢雖然險要,可是距離附近城鎮的距離太過偏遠,糧草運輸不利。而且,周圍人煙稀少,駐守一支大軍的成本太高。
秦皇最終同意了。
待得秦軍撤退之後,墨家一衆人又再度回返,佔據了機關城。
只是,這機關城已經被毀得不成了樣子,不少地方都成了廢墟。
這四年之中,墨家的幾位統領從各地召回了墨家弟子,聚齊人力,清掃了機關城中的廢墟殘石,重新修築了機關城中幾片主要的區域。
高漸離站在山巔,底下的墨核,其中齒輪正緩緩的轉動着,維持着整個機關城的運轉。
“若不是公子扶蘇,我們墨家不知道何日才能回返機關城,恐怕也沒有了如今了樣子。”
高漸離長嘆了一口氣,聽得他身後的盜跖,班大師等人連連的頭。
那夜之後,出奇的,墨家的六位統領居然全部安然無恙,沒有受到一絲的損傷。
“沒錯,公子扶蘇對於我等的恩情的確深厚,我等必有誓死以報。”盜跖道。
“眼下機關城中大體的設施已經全部修築完畢,除了那個地方。”班大師着,表情古怪。
“那個地方先不着急修築,畢竟是我們墨家最爲緊要的地方,將來等天明回來也不遲。”高漸離想了想,道。
“對了,天明現在怎麼樣了?”雪女問道,她們的鉅子這些年來在江湖之中闖蕩,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
高漸離一笑,道:“昨夜剛剛發來的情報,天明和少羽石蘭此刻正在南陽郡。”
“天明還沒有找到月兒麼?”端木蓉問道。
“據找到了。他們在深山之中發現了陰陽家的據,在那見到了少司命,可是月兒最終沒有見他們。”高漸離道。
“爲什麼?”端木蓉着急的問道。她自照顧高月長大,與她情如姐妹,又如母女,感情十分深厚。這些年來,端木蓉從來沒有放棄找尋高月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高漸離搖了搖頭,道:“不過天明沒有就此放棄。他現在還在陰陽家的那處據之外,每日纏着陰陽家的弟子,想要找月兒。”
“哈哈!我們的鉅子就是這好,臉皮厚。”大鐵錘哈哈笑道,看着其餘的人注視來的眼光,略感到尷尬,隨改口道:“是堅韌不拔!對,是堅韌不拔!”
着,一衆人也都笑了。
“天明少羽他們能夠從那次打擊之中回覆過來,變得那麼精神,真是太好了。”
隨着雪女的話音落下,在場之人的臉色也變得十分微妙。何止是天明少羽,就是他們這些人,在那也之後,心中也是受了不的打擊。
只是不同於天明少羽,他們更成熟一些。
只是,墨家的統領至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那個驚人的事實,那個諸子百家,諸侯貴族都不敢提及了的被塵封的禁忌。
那個北謫雲中的男子!
夜色琉璃。
雲中城。寬闊的城牆之上,有人負手而立,觀遠方長景。
劍氣含秋,即使手中長劍沒有出鞘,但是那人周身隱隱散發出來的威煞,卻是讓人不敢輕視。
蓋聶,一代劍聖。自四年之前陰陽家一行之後,修爲已經越發的精進。
不時在城牆上巡邏的衛兵路過他的身後,恭敬的俯身喊了一聲蓋聶大人。不過讓他們奇怪的是,平常很是恭謙的蓋聶大人,此刻似乎沒有理會他們的樣子。
熊熊的火焰在那撐着三隻支角的火盆之中燃燒,映徹了方圓數裡之地。隨着那羣衛兵的離開,蓋聶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白髮飄舞的身影。
蓋聶一身修爲已經接近劍道巔峰,周身劍氣收放自如。若是他想的話,收斂自身的劍氣,尋常的高手即使經過他的身邊,也根本無法發現身旁的男子是一位劍技已達世間巔峰的一代劍聖。
只有一種情況,蓋聶周身的劍氣會忍不住釋放。
那就是,他碰到了另一把足以與他匹敵的劍,碰到了一把想要與之爭鳴的長劍。
“衛莊,你來了麼?”蓋聶緩緩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