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洋路回來的那天,到家的時候剛好是深夜。
剛剛從的車上下來,我就看到了秦樂天的房子裡一片燈火通明,就連外面的路燈,也是亮着的。
微暖的橘黃色燈光,在一片黑暗中閃着柔和的光,似乎一直在等候着我們的歸來。
果然,秦樂天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我們。我們的視線無意中在空中糾纏了數秒,很快便分開來。
“秦老師,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啊?在等我們?”黃璐笑嘻嘻地將行李隨意丟在地上,明知故問道。
“不是,剛好睡不着,就在客廳裡坐坐。”
“哦……”黃璐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暗暗在背後捅了捅我,示意我說點什麼。
然而,我卻一句話也沒說,直直地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秦樂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吃過飯了嗎?我煮了點粥,在餐桌上……”
你們?這話明顯不是對我一個人說的,不予以理會!
黃璐連忙拉住了我,轉頭對他說:“別說,還真有點餓了,悅詩我們一起去吃點吧!”
我甩開了她的手:“我不餓,要吃你自己吃!”
說完,我直接甩上了房門。
什麼嘛,我出去這麼多天,他都沒找我,我才懶得理他呢!除非,他特地端到我面前,跪着求我喝,我可以考慮考慮!
玩了幾天還真有些累了,懶得收拾行李,我直奔大牀,撲倒在上面。
咕嚕咕嚕……好像,有什麼奇怪的聲音?額。我肚子似乎有點餓了。
豎起耳朵聽了聽門外的動靜,只聽到黃璐嘰裡呱啦地在和秦樂天說着這幾天的見聞,唯獨沒有聽到有人再來請我的聲音。
kao,這個死黃璐,秦樂天不來請我,你來一下也行啊!好歹給我一個臺階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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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一直都睡不着,餓得在牀上直打滾。爲什麼。爲什麼沒有人來喊我吃飯……我終於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作die。
又過了一會,外面漸漸安靜下來,我估摸着他們都回房間了。便偷偷摸摸地打開了門,探出了個腦袋打量了一圈。黃璐房間的燈,已經暗了,隱約還能聽到她的呼嚕聲;而秦樂天房間的燈還是亮着的。似乎有敲擊鍵盤的聲音傳來。
恩,很好。沒有人!我趕緊衝到廚房,準備黑點東西回房間裡吃。廚房的分餐檯上,好像放着一碗挺香的東西。打開蓋子一看,竟然是一碗還散發着熱氣的香菇瘦肉粥。
飢腸轆轆的我。像餓虎撲食般,不出數秒便把這一碗粥全部倒進了肚子裡。原本空落落的腸胃瞬間暖和了起來,一陣陣睡意接踵而至。
當我放下碗筷回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秦樂天房間的燈熄滅了。
被睏意佔據的我沒有多想,再次躺回到牀上。才捱到枕頭便睡着了。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秦樂天沒有再主動找我說話。我們倆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是零交流。偶爾不得不交流的時候,我們會很有默契地啓用黃璐這個“傳聲筒”。
這樣的日子過得實在有些壓抑,而我又是一個要強的人,事情都鬧到這份上了,我決定搬家。
黃璐住得挺愜意的,壓根不想搬走,一個勁地勸我去找秦樂天和解。
“不是我說你啊,這事就是你做得不對了。人家秦老師對你多好啊,又包吃又包住的,還包水電煤……”
“我交了房租的!”我理直氣壯道。
“……”黃璐無言以對。
新房子很快就找到了,是我打工的那個店老闆的房子。人家大老闆可不止一套房子,買房都是一排一排地買。
他很豪爽地朝我揮揮手:“想住那一套,隨便挑吧!”
看着那一棟棟裝修豪華氣派的新房,我試探着問:“請問,那個……房租多少啊?”
老闆不以爲然地笑笑:“你隨便給一點意思意思就行了。既然你是leo的朋友,我也不好收太多。”
“那……三百刀?”我伸出了三個手指頭。畢竟我在秦樂天那住的時候是一個月兩百刀,我再多加一百表現我的誠意,只會多不會少。
果然,老闆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不不不,這太多了些,不用這麼多的!”
我又客套地補充了一句:“一個月三百刀,不多不多。”
然後,聽我說完這句話,那個老闆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這麼着吧!”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很久以後才知道,300刀付一個月的水電煤加網絡費,估計都不夠,更別說房租了。老闆一開始說太多,是因爲澳洲的房租一般都是按周計算的,他以爲我說的是一週300刀……
我沒有和秦樂天說搬家的事情,因爲我相信,身爲移動大喇叭的黃璐一定在好好履行她的職責,早就將這事全部告訴了秦樂天。
可是,他也遲遲沒有表示挽留或是別的什麼。
直到我搬家的那一天,看着屋裡打包好的行李,我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車也是他的,也得還給他纔是。
我不想主動找他說話,因爲這樣一來我就輸了。所以,我打算默默地將車鑰匙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到時候給他留張小紙條就好了。
可是,就在我寫完小紙條的那一瞬間,他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和他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飛快地轉過頭去,我留下小紙條,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瞥了一眼我放在茶几上的鑰匙,跟着我來到了我的房間。
我假裝不知道他跟着我,也不知道他正站在房間門口看着我,繼續收拾自己的行李。
其實,該收拾的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我只是被他看得有些心煩意亂,做做樣子罷了。
當我的手第一百零一遍撫過行李箱的拉鍊時,門口終於響起了他低沉、暗啞的聲音。
“真的要走?”
我連房子都找好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以爲我是那些只會裝腔作勢的女人嗎?!
我沒說話,只是掏出200刀,遞到他面前。
他不接,只是繼續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終於忍無可忍,拖過他的手,強行將那200刀塞進他微涼的手心:“上個月的房租。”
他緊緊地攥着那兩張百元大鈔,幾乎要把它們揉碎,我甚至可以聽到紙幣摩擦的聲音。
我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語氣平淡:“麻煩讓一下!”
他僵直地站在門口,沒有打算要讓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