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有意無意地避着秦樂天。
他似乎也不怎麼待見我,又恢復了之前那般冷漠嚴肅。
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我也會回憶起一些零星的片段: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他攔腰抱住我,那個懷抱是那麼溫暖;在瀰漫着酒氣的房間裡,他將我按在門上,那個吻是如此的深情……
可是,只要白天去實驗室一看到他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我就開始懷疑這一切是否真的發生過。只剩下微信上短短的幾條聊天記錄,證明我們確實曾經……曖昧過一段時間。
不過,事情也不算太糟,反正原本我們的關係就沒有太融洽。只是大概我最近開始有些想喜歡男人了,纔會如此飢不擇食,連秦樂天這樣的硬骨頭我都想去啃。頂多,也就是再回到原點而已,我和他,繼續“相敬如冰”。
過了幾日,實驗室裡來了個不速之客。真真是不速之客啊,是我最不想見的人排行榜第二名!——現在秦樂天已經勇奪榜首,只不過我們每天不得不見。
恰逢君昊也來實驗室“視察”,見了林夢蓉竟然也和她寒暄幾句,看起來關係也不一般。
我突然想起老媽說過,君林兩家近年來有許多生意上的往來——看來,這“往來”確實挺密切的……
神仙姐姐此行打的旗號是剛好路過看看她的好閨蜜秦經理,順便來實驗室參觀參觀。當然,我心裡清楚得很,她的最終目的其實是那個面癱了好幾天的秦教授。此時,秦教授的面癱竟然不治而愈,瞬間笑得那叫一個平易近人、親切和藹。
爲什麼,他在別人面前都是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唯獨面對我的時候卻是那麼冷若冰霜!看着他們相談甚歡,我的胸口感覺更堵了,堵到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
自此之後,林夢蓉更加經常來實驗室串門。要不是和她關係過於一般,我真的很想問問她,你哪來這麼多次的“剛巧路過”?你的好閨蜜一直在這上班,以前你怎麼不路過啊?!
切,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因爲最近秦樂天去學校的次數減少了,她才相思成災尋到了這裡。
又是一個週末,該死的黃璐實驗進度嚴重落後,卻無法剋制地思家心切,因此——又用苦肉計騙得我這個善良的人來幫她做實驗。
其實,只要她不再發錯實驗方法,我倒是無所謂的。誰讓我天生憐香惜玉,想當年在M大,我也經常幫那些學妹做實驗。而且,秦樂天週末從來都不會來實驗室,所以我就更加無所謂了。
還好這回我留了個心眼,在去實驗室的路上,自己用手機仔細查找了實驗方法。令我七竅生煙的是,黃璐竟然又給我發錯!
於是,我馬上怒氣衝衝地給她發了條語音微信,將她罵了個狗血噴頭以示憤怒。
剛發完微信,一擡頭竟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實驗室門前,本想掏出鑰匙開門的,可奇怪的是門竟是半掩着的。
到底還有誰像我這麼勤勞,週末也來泡實驗室,實在是精神可嘉啊!
當我推開門的剎那,我就驚呆了!
只見實驗室裡,一男一女正摟抱成一團。那個男人只留給我一個欣長的背影,但我非常清楚地知道,那個人就是秦樂天。而那個女人,竟是林夢蓉!只見她白衣勝雪,正柔若無骨地躺在秦樂天的懷裡,擡起那雙清亮的眸子看着秦樂天,臉上佈滿了紅暈。而秦樂天似乎也正低下頭去看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好像下一秒他們就要開始激吻一樣。遺憾的是,秦樂天是背對着我的,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奇怪,我爲什麼要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是陶醉還是享受關我屁事啊!
我的心又莫名痛了起來。原來我也是會心痛的——很長一段時間來,我都以爲,我的心不會再痛了呢。
林夢蓉先看到了我,她有些慌亂,然後迅速斂了斂神,從秦樂天懷裡輕輕掙脫出來,朝着我的方向看過來,目光閃爍不定,兩頰依舊掛着那抹嬌豔的紅色。
秦樂天似乎也感覺到不對,站直了身子隨着她的目光看了過來。
在和他視線相交的瞬間,我感覺到他全身顫了顫,而我亦是虎軀一震。
他嘴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而我卻腦子一熱搶先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繼續~!”
說完,我還很“貼心”地爲他們掩上門,然後轉身快步離去。
心一抽一抽地痛,我需要強撐着才能維持臉上的平靜。
只是酒後失態親過那麼兩次罷了,沒什麼好在意的,我又不是沒親過~!我不斷地對自己這麼說。可是爲什麼,只要一想到那兩片柔軟的脣即將親吻別人的時候,我竟會這麼難受?
身後傳來紛亂的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秦樂天邁着大長腿追了出來,一向淡然的臉上似乎帶着幾分焦急的神色。
原本我只是快步走着,可見他追來,我就不受控制地跑了起來。
我越跑,他就追得越急;他追得越急,我就跑得更急。
我一邊跑着一邊這纔回過神來想:我爲什麼要跑啊?!
還好是週末,公司裡沒有什麼人,否則人家看着我倆,肯定以爲是男女朋友在賭氣。
顯然,我不是他的對手,不出片刻他就追上了我,然後狠狠地抓住我的手,把我拖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一路你追我趕耗費了我們不少體力,一時間誰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狹小的樓梯間充斥着引人遐想的喘息聲。
當然,我是打定主意絕不會先開口和他說話的。
他見我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架勢,忙解釋道:“剛纔都是誤會,是水池漏水,地上滑……”
沒等他說完,我不耐煩地打斷:“這是秦老師您的個人私事,沒必要跟我解釋。剛剛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其實,他的解釋雖然沒有說完,我也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可是,胸腔裡還是有一股氣流到處亂竄,卻尋不到出口發泄,難受得很。然後,這股怨念就化成了這尖酸刻薄的言語脫口而出了。
“是嗎?”他的語氣也冷了幾分,隨後似乎想到什麼,嘴角又勾起一個弧度,看着我的眼睛問道:“那你爲什麼要跑?”
我原本還在痛着的心此刻又突突地跳了起來,那種心跳加速又劇烈疼痛的感覺就像是剛剛跑完800米。
不能輸,在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他!於是,我強壓下胸中的不適,擡起頭來迎上他略帶挑釁的目光:“我跑,那是因爲你在後面追我。那換我問你,你又爲什麼要追?”
他愣了好久也沒回答,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如此一針見血地回擊,一時間亂了分寸。
趁他恍神之間,我用力抽回被他抓住的手,冷聲道:“那麼,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說完,就順着樓梯往下走。
身後,傳來秦樂天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壓抑已久的情緒。
“因爲,我……喜歡……你。”
這下輪到我愣住了。左腳還懸在半空中,我就保持着下樓梯的姿勢僵立在那裡。
雖然,我早就隱隱約約地猜測到幾分,可他的態度總是那麼忽冷忽熱,時間久了我便以爲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如今親耳聽到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還是在這麼毫無防備的情況下……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緩緩轉過頭去,目瞪口呆看着他,我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脖子咯咯扭動的聲響。
他也正牢牢地盯着我,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就像兩股電流,激盪出一串又一串的火花。
“那你呢?”他低啞道,喉結動了動,似乎有些緊張,完全不復往日的淡定。
我的心跳的更快了,雖然還是痛,卻是那種過於激動的痛。
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上他了……
可是,老媽從小教育我,女孩子要矜持,絕對不能倒追男生。就算自己喜歡的男生來追自己,不管再怎麼歡喜也不能馬上答應,否則要讓對方看輕了去。
我不想讓秦樂天看輕我,我希望他能珍惜我,於是我拼命剋制內心的狂喜,壓抑住拼命想上揚的嘴角,以自認爲最高冷的樣子看着他:“我……再考慮考慮。”
“那……要多久……”他急切地追問,尾音竟有些發顫。
“大概……一週吧!”我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只是隨口說出了一個期限。
剛出口我又暗自後悔:一週,會不會太短了點?!顯得我不夠矜持?!
後來,我才發現,其實這一週,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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